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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7日上午,日军第11军司令长官冈村宁次从南京飞到彭泽郊外两公里的急造飞机场,而昨夜第11师向彭泽南部高地发动袭击,日军守备部队颇有伤亡,直到此时战斗还在继续。前来迎接冈村宁次的第106师团参谋长建议让在彭泽城内的第106师团师团长、波田支队支队长来此觐见司令长官,冈村宁次一言否决,“啊!我到二位兵团长那里去吧。”于是一队汽车、骑兵向彭泽进发,一路上遇到行军的步兵纵队、野炮阵地上弹壳乱扔。
7月19日日军第11军发布攻占黄梅、九江命令,7月20日第11军指挥部推进到彭泽,同日第101师团到达湖口准备攻击九江,22日第11军指挥部再向前推进到湖口——黄维第18军再无机会!此时国军也改变部署,罗卓英调往武汉任卫戍总司令,第18军奉命对湖口撤围,迳直调赴南昌北郊构筑工事。
马当湖口战役从6月24日起到7月4日湖口失陷,只有短短11天,特别是马当要塞,仅仅两天就轻易失去。前线指挥官第16军军长李韫珩当然罪不可赦,薛蔚英援救不及也有责任,不过就第167师这样的部队就是到了前线也不顶用,此战后第3战区总结教训,其中相关第167师的一条是,“薛师武器,曾经德顾问检查,机枪迫炮全系废铁,步枪堪用者不及半数。”武器不行,训练肯定也不行,再加上薛蔚英在第167师的情况十分尴尬,把板子打在薛蔚英一个人身上是完全不合适的。
马当湖口战役的失败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责任,第一,如此要塞交给这样的部队守备完全就是不负责任;第二,作战思想错误;军事委员会的作战思想还是单点防御,成立一个江防军,按照长江顺流布置马当、彭泽、湖口、九江、田家镇一个点、一个点守备,各部守备不足不说,这都让那个“小诸葛”白崇禧都看出来了,是不是?咱们没有事前诸葛亮的本事,可是马当一出事儿就看出这个守备布置是如何笨的啦,彭泽守备部队第167师向前推进到马当,湖口守备部队第77师向前推进到彭泽、九江守备部队第43军向前推进到湖口——这是玩儿多米诺骨牌是不是?日军在前面一推、后面就稀里哗啦了。
6月17、18日,日军战舰已经在马当开始威力侦查了,21日军委会总算想到自己的这个多米诺不靠谱了,把马湖要塞划归第3战区指挥,可是来不及了。
现代化战争条件下,要塞这种单纯的单点防御完全靠不住。部队的战斗力只有两条,一个是火力、一个是机动。现在日军海陆空来攻,火力不用说当然是人家强啦,而你单纯死守,是既无火力又无机动性,这个仗不是等死吗?一定要把这个单点放在一个面里才会发挥作用,也就是战区防御,利用要塞单点吸引敌军进攻,让日军丧失一定的机动性,战区组织部队在外围战斗,白天要塞顶住日军海陆空火力,入夜外围部队展开战斗,天明就撤,当然要看条件灵活运用,阴天下雨也可以打嘛,避开日军海空火力,反正是外围有机会就打,你看看要是这样打,日军头疼不头疼?
军委会这次“临阵换系统”比“临时抱佛脚”还不靠谱,就是如此败仗也没看到要塞防御的真谛,完全就是以为马湖要塞兵力不足而调动第18军援助的行动,还真多亏了第18军的顽强战斗,要不然日军这一下子把多米诺推到九江也不一定,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江防军总司令刘兴于马当、湖口要塞失守后辞去军职,遗职由郭忏担任。组建江防军基本上没有任何积极意义,从名字上讲就是一个挨打的部队。1940年6月宜昌陷落,江防军总司令郭忏代李宗仁受过,失地有责,军法审判5年徒刑。半年后第6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向蒋介石力保郭忏,准“郭忏于第6战区长官部服务,发少校薪。”——郭忏是保定军校炮科六期的啊,陈诚、罗卓英是八期的啊,现在拿少校的饷钱不说、还不让挂军衔。
此后江防军司令一职由第6战区副司令长官吴奇伟兼任,此时江防军能防的江段已经大大缩小,况且吴奇伟本身就是第6战区副司令长官、第9集团军总司令,正好符合区域防守的原则,不会再出现多米诺骨牌效应了。
这是以后的事儿,现在军委会吃亏不长记性,在田家镇的防守上再次摔进泥坑。这是战略上的失误,战术上也有失误。6月14日委员长命令“刘部酌派队直接守备华阳、望江”,这是命令江防军总司令刘兴派部队执行这个任务,而此时正在马当视察的白副总参谋长竟然让守备马当的“第53师以1个旅推进至江北的华阳和望江。”
首先此时防守江北的“华阳、望江”不是紧急任务,第二,委员长的命令是“刘部酌派队直接守备华阳、望江”。现在白副总长在一线马当视察,要执行委员长“守备华阳、望江”的命令,也应该与江防军司令刘兴联系一下,看看守备部队的意见。
虽说江防军的设置是战略错误,但是此时情况就是如此,马当、湖口的防守还是由江防军统一负责。委员长6月14日下达命令,到20日江防军还未执行,白副总长要管的话,无论如何也是应该先问一下情况,而不是直接插手指挥。
即便是直接插手指挥,也应该调后方湖口的第167师派一个旅过江去“守备华阳、望江”,而不是把第一线当面已经部署的部队打乱,无论如何稳住第一线才是对的。第53师战力较差,全师连一门山炮都没有,仅仅是防守马当也是不够的,而又让白副总参谋长调出一半的兵力过江。在整个马当湖口战役中,江北并无敌情,第157旅6月20日奉命过江,25日又被调回,如此自乱阵脚,白崇禧简直就是胡闹!
当然,马当、湖口的守备部署也是不到位的,这个责任是在江防军司令刘兴身上,此役失败之后,刘兴辞去军职再不带兵,也算是有点脸皮。
马湖要塞指挥部司令官第16军军长李韫珩是个糊涂蛋,是既不知兵也不知勇。日军进攻在即却毫无察觉,还要搞什么“抗日军事政治大学”的毕业聚餐,而且下命令要求上尉以上的主官必须参加,简直是糊涂透顶。而当第18军部队紧急赴援与日军激战时,李韫珩却往后跑了100里。在罗卓英的强令下才返回浪溪,而所属部队却跑进山里死活不出来。
第167师师长薛蔚英失机,以“畏敌如虎,贻误战机”的罪名枪毙。“贻误战机”是实、“畏敌如虎”就未必了,应该是让自己的部队给卖了。不过薛蔚英1935年就到了第167师,1937年9月实任师长,到现在时间也不算短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掌握部队,一方面说明难度大,另一方面只能说能力差了些。
总的看,马当、湖口战役的失利,从战略到战术都是一塌糊涂,从委员长到师长都有责任,除了第11师等部队的赴援补救之外,真是令人不忍直视。
打了败仗不要紧,关键是要知道为什么打了败仗,吸取了血的教训才能进步,可问题是以后的战事还是如此!为什么?——缺一个明白人。
委员长是糊涂蛋,参谋总长何应钦也是糊涂蛋,副总参谋长白崇禧也就是一堆糊涂蛋里的长得比较聪明的样子,这可怎么办?!
其实咱们有人,真的有人,泱泱中国怎么能缺了人才?!
那么他是谁?他又在哪里呢?!——“我乃国家栋梁之材,如拿我做桌椅板凳,也还可以,竟至把我当柴禾来烧,蒋介石真是目不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