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陈铁的85师大多是贵州健儿,下辖陈鸿远253旅和刘镇清255旅。这次增援南怀化,陈铁把253旅带来,在左翼还是留下255旅防守。253旅下辖505、506两个团,在前期作战损失也很大,这次增援南怀化,抱着和师长一样的心思,攻取阵地,挽回战局。
第85师忻口作战
1300高地现在是火焰山,谁也不敢上去了,就当它不存在好了,那就直接攻击南怀化村。部队趁着夜色在204高地后集结,准备夺占南怀化村。天色微明,陈铁即令跟随的晋绥军炮兵进行炮火准备,505团打头先行攻击。
204高地前的大沟又加深了不少,399团代理团长边普禾严令2营在沟里来回巡查,彻夜不停,这万一叫日军占了这条沟反倒完了。505团要进攻南怀化,这条沟成了很好的出发阵地了。
这边505团下了沟炮火就开始了,没想到第21旅团41联队长昨晚想了个花招,赶紧找板垣征四郎商量,把41联队余部全都撤下1300高地,换上一些正在整补的残部,天明41联队全力再攻204高地。
这下双方就对上了。本来陈长捷打算守,好好利用一下这条沟,再耗一耗日军,再求变化,而这位陈铁师长执行命令不打折扣,要“收复阵地,挽回战局”这样顶牛了。本来卫立煌你应该仔细分析一下,连陈长捷这种蛮牛,一天敢拼光8个团,现在要预备队,是他怕了吗?你要仔细想想、调查调查,离着战场好几十里,有点儿想当然了。其实说了归齐,主要还是存着“晋绥军不行,中央军行”的心理障碍,认为中央军一上,啥问题就解决了,而且既然调陈铁到中央地区,你就别多话了,交给陈长捷不就完了。
陈长捷他一天都趴在观察口,你一天都在几十里外的忻县,他不比你清楚?而且陈长捷从南口到现在,一路死战、败退到这儿,对日军的感觉也有了,这时候他就感觉要守一守。如果真像陈长捷安排的那样,利用204高地的大沟,不断往204高地补充兵力,消耗日军,到了下午合适的时机,一直预备着的陈铁这时打个反击,是不是效果更好呢?
当初南口,13军从8月7日和日军接触,到8月26日汤恩伯下令突围,半个多月打得是肉山血海。8月11日,蒋介石命令在石家庄附近的卫立煌的第14集团军北上,直接支持南口作战;8月17日,二战区长官阎锡山电请保定行营主任徐永昌,令卫立煌出房山迅速出击日军侧背;8月24日,南口已到最后关头,同时日军围攻张家口,傅作义欲撤出陈长捷、马延守回顾张家口。汤恩伯大急,“此间情况万急,卫纵队迄今未到……乞顾念全局,暂留陈马两部,稳固阵地,俟与卫纵队取得联络,再行抽调。”同时致电卫立煌,“火急向大村猛攻,……与我右阵地相联络。”
卫立煌停于青石岗、庄村,未能与汤恩伯联系上。汤恩伯令第89师副师长龙慕韩前往卫立煌司令部请援。卫立煌以道路险阻、永定河渡水困难见死不救按兵不动。龙慕韩万般无奈回报汤恩伯,汤恩伯气愤欲狂。8月26日汤恩伯第13军突围后,日军主力第5师团等部转向察哈尔。河北方面三天之后日军停止进攻,双方对峙至9月10日左右,香月清司总算等到了野战部队,派出第20师团进攻良乡,打算抄击第14集团军后路,卫立煌率部成功撤退,然后从石家庄撤往山西。
就是这样的战绩,日军,华北,住屯军,司令,香月清司,就,称,卫立煌,为,“支那虎将”。
反正差不多同时,南怀化,双方都展开了炮击,炮击结束后,双方又都同时展开进攻,就在204高地前面展开了阵地遭遇战。
乱战!你来俺往,打回来再打回去,来回拉锯,就在这些小山包上打了个尘土飞扬。近战、搏斗,陈铁的部队都戴着钢盔,军事素质也高,日军的41联队也是老部队,战力强悍,双方打得是势均力敌!
打不动就增加兵力,双方不断消耗只好不断增兵,从一清早打到中午,不打了。打下去也是个这样,都撤回出发阵地,拉倒吧!双方都在对方的强力部队身上碰了个头破血流。
这下陈铁老实多了,也不说恢复阵地、挽回战局的话了,按照陈长捷的命令,带着部队到左侧接收阵地,先舔舔伤口,等着再打。
陈长捷不想干了,压力太大!鬼子倒也扯淡,就是自己人麻烦!陈铁就是一个例子,还有别的师、团长,都说南怀化是个损兵折将之地,不应该每天往里填部队,应该调整部署,进攻日军,如何如何的。废话!说的轻巧!俺不想进攻?!忻口就是这么个地形,日军更想进攻他都没办法,都在这儿顶牛!调整部署、进攻日军?说得好听!还不是想放弃阵地?想着逃跑?上级也是阴阳怪气,“就这么点儿部队,都填完了怎么办?”你不在这儿填到哪儿填?等到太原?从大同到平型关,从平型关再到忻口,一退再退,到啥时就不退了?他娘的,不干了,坚决不干了!谁爱干谁干!
陈长捷给顶头上司中央地区总指挥王靖国打电话,不干了!梁培璜接了电话,吓了一跳,赶紧先安慰陈长捷两句,然后立刻转告王靖国。
这两天战场比较平静,日军的灰机也渺无踪迹,王军长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呢。太阳光洒下来,照得王军长身上的各种奖章闪闪发亮、烁烁放光的,搞得自己像一颗点着灯泡的圣诞树。王靖国一听陈长捷不干了,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胸前各种奖章乱撞一气,“叮叮当、叮叮当,俺们滑雪多快乐”。
王军长跳起来就指着梁培璜就问,“陈长捷他不干谁干?”
梁培璜摇摇头,说,“不知道。”
“俺干?”
梁培璜摇摇头,实话实说,“那不行,人民群众是不会答应的。”
“就是么,人民群众肯定不会答应的。”王军长听到人民群众不让他打仗立刻镇定下来了,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终于站定脚步,说,“你去一趟红沟,把这头蛮牛安抚住,让他接着干。”
梁培璜不敢怠慢,立刻来到红沟,把陈长捷拉到一边,俩人悄悄谈。
陈长捷一通诉苦,最后梁培璜也就知道问题所在了,心中已有了计较,对陈长捷就说,“这里的困难是明摆着,而请求援兵又非常困难。这样吧,俺把你的意见转告王司令,请他再和卫司令交涉,最后按卫司令的意见办好了。”
陈长捷的牢骚也发完了,最后让梁培璜拉了一下,又拿卫司令压了一下,想了想,也说不出别的了,点头答应了。
梁培璜又去找李铭鼎闲扯了几句,然后告别,两位参谋长拿小眼睛互相看了看,都嘿嘿笑了起来。
梁培璜立刻转回金山铺,把情况向王靖国一说,王靖国就说那就赶紧找卫司令吧,还来找俺干嘛?
梁培璜心想,直接找卫司令?废话,俺敢先不跟你汇报?坐上车直奔忻县,没直接找卫司令,而是先找参谋长郭寄峤。梁培璜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一说,郭寄峤摸着下巴想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抬起眼来看着梁培璜。
梁培璜也笑了笑。郭寄峤一看,梁培璜心里早有定数了,那就直接说了,“今后派援兵,就由卫司令直接说是守备南怀化的,这样陈军长也就好指挥了。恐怕这样陈军长就打消辞职的念头了。”
梁培璜也嘿嘿笑了,点了点头。郭寄峤说,“你等一下,俺进去找一下卫司令说一说。”不一会儿转出来,示意梁培璜跟着进来。
卫立煌见了梁培璜就说,“师、旅长的意见也有对的一面。大的部队支援,现在有困难,这一点,也有俺的责任。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以后凡是派到中央地区的部队,俺都具体命令守备南怀化,直到大的兵团到来为止。”
梁培璜告辞先回金山铺转告王靖国,汇报完了又跑到红沟,说明了处理办法,陈长捷啥话也就没有了,接着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