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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情事》七十——闺蜜夜谈

(2016-06-07 01:31:11) 下一个

段晓月春节也没有回老家。
常磊家中双亲已不在,回不回去意义不大。她自己的娘家有众多姊妹看顾着父母,又路途遥远,她隔一年半载才回去一次,常磊是不大喜欢在春节陪她回娘家的。
常磊天马行空的一个人,生性受不得束缚。偏偏现在晓月硬生生地给他戴上了笼套,让他很是不爽。之前,受林雅邀约,想要陪着她一起出去到美国公司总部走一趟的计划,遭到了晓月的坚决反对,晓月执意认为此行只是忽悠,至多充当一枚被利用的棋子,甚至有可能危害到家庭稳定。常磊又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晓月,这一趟美国之行就一定有把握拿到投资。
晓月当时问他:“家庭重要还是事业重要?”
常磊说:“都重要。对男人来说事业更重要。”
晓月说:“好,你既如此说,我放你出去,成全你事业。但你要确保出去就一定能拿到投资,而不是打着跑投资的幌子白跑一趟。出去果真拿到投资了,回来我全力支持你创业;若是你执意出去又一无所获,这个家和孩子以后都与你无干了,我让你后半辈子都找不到我们!我说到做到,说话绝对算数,去与不去你自己选择,风险自担!我就说这么多。”
晓月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行事非常决绝,也可以说是非常的“二”,这些年常磊对此深有体会。前几年为那个一夜之欢的女人,惹得晓月一怒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这才勉强算是维持了婚姻的暂时存续。
常磊是结过两次婚的人,人虽长的帅,但家里毫无根基,可说是一穷二白,在现今这个人人追逐金钱权势的时代,能有像晓月这样性格简单不虚荣的女子一心一意陪他过日子,也是很不易了,他又年长晓月很多岁,前些年也是连哄带骗才弄到手的,他不想这个小船再翻。晓月的话让他不得不在心里反复拈量,在一份不太靠谱的“画饼”和一份安稳的日子之间,他不是很情愿地放下“画饼”,闷闷不乐地再不提出去的事儿。

过年里吴梦因来家里玩儿,常磊又已开始不分昼夜地沉迷于网络游戏,晓月拖他一起带孩子出去热闹也不去,晓月知他心里还是不爽,也不搭理他,由他在网络上发泄去。
“男人,你就不能让他太爽,必须得拿根棒子时刻敲打他两下才行,不然他就要胡作非为了!”晓月对吴梦因说她的感悟。
“哈哈,你这是悟的哪门子歪门邪道呀?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说,到女人那里去,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你现在反戈一击,是不是要告知天下女性,到男人那里去,别忘了带上棒子时不时地敲打?哈哈!”吴梦因向晓月竖起大拇指笑个不停。
“女人有时会犯贱,其实男人更容易犯贱。没有鞭子或棒子,一不小心就迷失本性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理性的晓月似乎对男女本性洞若观火。
“是啊,可问题是,如果有爱,那鞭子或棒子是举不起来的。罗素曾点评尼采这句话,说尼采带着鞭子去找女人,可是十个女人就有九个会夺去他的鞭子,尼采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躲开了女人。一般的世俗男女,谁又能躲得开彼此?”吴梦因越过晓月的简单思维,直接把问题推向了复杂层面。
“切,爱就是个屁!虚无的东东,骗骗别人罢了,千万别骗自己。没有什么躲开躲不开的。我看你就是迷失了,还想给他生孩子?你看看自己多大了?你确定自己没有疯?玩玩就是了你这么当真?你看这世间多少情感到头来不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你干嘛要这么认真地把自己推向祭坛?”晓月想起吴梦因给她讲过要给沙漫生孩子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作为旁观者,她觉得闺蜜已经傻到不可救药了。
“你不了解沙漫,他和一般男人不一样,我们都是当真的,他也不是玩游戏。况且,你知道,如果我和他结婚,按政策三年后就可以解决北京户口,这样也就意味着乐乐有了在北京参加高考的资格,这也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呀。我不能亏欠他。”吴梦因解释。
“他是北京人,你们结婚解决户口那是顺理成章的事,他又不损失什么,何来亏欠啊!不过你们真能走到一起倒是挺好的,这些年的鬼混也总算是有个正果啊,嘻嘻!这是喜事,到时我一定包个大红包给你,哈哈!”口无遮拦的晓月又开始了笑闹。
“没个正形你!瞧瞧把咱家小小月都给带坏了。来,宝贝儿,阿姨先给你发个压岁红包。”吴梦因趁机把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了晓月的宝贝女儿。
“阿姨好!新年吉祥!”鬼精灵一样可爱的宝宝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躬身作揖。
望着可爱的孩子,晓月和吴梦因一起哈哈大笑着逗起了女儿玩。
孩子和女人让这个家里充满了生机。戴着耳机躲在房间一角玩网络游戏的常磊疑惑地望着这边手舞足蹈的三个人,莫明其妙她们的欢乐来自哪里?

晚上,晓月把常磊赶到了隔壁单身的一哥们那里挤一宿,留吴梦因住一晚继续夜谈。
多少年没有这样挤在一张床上过夜了?从当年在学校时的上下铺单身岁月,到后来一起租房住的无话不谈,共同从青涩走向成熟,从风华青春走向为人妻母。回首方知年华易逝,红颜渐老,岁月匆匆人生辗转,十年二十年仿佛说着说着就从眼前飘走了,年青时觉得时光那么那么长,走过了方知原来只是那么那么短。
“你这样对常磊,不怕他反抗?报复?再给你生事儿?”吴梦因有点替晓月担心。
“不怕!他也就那几招,他那些招式我全都不怕了,大不了散伙,我离了他照样过的好,孩子和钱都在我手里,近期做股票又赚了不少,网店收入也很稳定,现在只有他怕我了,哈哈。”晓月自信满满。
“你这是以法治家了,哈哈,可是情感因素呢?男人也是人啊,婚姻里能完全撇开情感?幸福感从何而来呢?”吴梦因不理解晓月的逻辑。
“都说女人重视家庭,其实呀,我发现男人才是最在意家庭形式的,他们比女人更想保住这样一个后方的大本营。你没看多少男人愿意守着没有感情的家庭苟且?你的沙漫不也是一个?相反,女人有时候倒是更有勇气为了情感不惜抛家甚至弃子,《复活》里的安娜不就是一个典型代表?包法利夫人不也是?你敢说你离婚没有受沙漫存在的影响?所以说,从某种意义上说,女人更不怕打破坏的重建好的。但人人都说花心的男人,他们只不过是贪玩儿,他们需要有一种婚姻的形式做后盾,甚而可以不在意那内核变成什么样,某些时候他们比女人更不想打破这个家的形式。至于幸福感,为什么非要在家里找呢?存在即幸福,看你怎么体会了。”晓月娓娓道来她的思想体系。
“你这是哪门子哲学大家的思考啊,完全是反动言论嘛。”吴梦因调侃。
“嗯,我们思想碰撞一下嘛,这样才能产生灵感与火花啊,以前我们在学校不是经常这样讨论人性和哲学吗?”晓月得意。
“那你为什么又害怕常磊同林雅一起出去呢?据说林雅好像是性冷淡,你害怕她会和常磊有什么吗?”
“真正疾病意义上的性冷淡少见,我看她恐怕只是和不喜欢的男人才冷淡吧?否则她怎么会和上司同学有染?”
“我也奇怪这点呢。要真这样,沙漫实在是傻的可怜了。”
“要是他和你说了谎呢?那就是你傻的可怜了。”晓月毫不留情。
“不要打击我吧,作为女人你真是太客观冷静了,和林雅有的一拼。”
“林雅应该是权谋型的女人,我只是理性多一点,还不会弄权。”晓月又执着于她喜欢的理论分析了。
“依你看,那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呢?”吴梦因趁机请教。
“你啊,太感性,遇到感情的事儿容易身陷其中,迷失自我。你看你现在就一副舍生忘死的样子,为个小男人整个身心都扑上去了,对方一旦抽身,你就完了!”晓月毫不留情。
“不身心投入还叫真感情吗?都冷静地防着对方哪还有真爱真性情?那也体验不到爱的幸福啊!对待感情我还真不会玩虚的,我知道我这样对待感情有两个结果,幸福至极或痛苦至极,我想我能冒得起这个险,两个极端我都有心理准备承受,人生无非就是生和死,不能至性至情地活着还不如不活。真有什么不测,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在晓月的批叛下,吴梦因突然激发了压抑已久的更大生命激情。
“哎,这一点我服你,你内在潜藏着很大能量,相比之下,我做到的只是表面,活该你比我体验的幸福多。我也知道你心里承担的压力和苦痛,祝愿你一切都顺吧。”
“一个人所能承受的磨难,是与她渴望幸福的程度成正比的,我内心可能更渴望。”吴梦因回望婚姻中所经历的苦难,心中不无酸楚。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性格即命运,有些东西就是与生带来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用我们后天获得的学识与悟性,尽其所能地作些矫正和修补。”晓月作总结发言。
一整夜,两人几乎没怎么合眼,不停地聊着各种私房体己话,无话不谈,有反思,有批叛,有探讨,有碰撞,也有八卦,男人女人,生活情感……
此生有如此闺蜜,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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