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一套婚纱,一张双人床,以及一个可以依赖的男人。
他说,他可以一个月内和她结婚,去她的城市生活,他会把她当成女王,给她万千宠爱。
她说,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女的名叫方晓,一位有故事的大龄女青年,33岁仍旧单身一枚。
男的据说是位IT白领,方晓诸多相亲对象之一,真名叫什么,除了方晓自己,谁也不知道。
提到方晓,得先介绍她的外号。
此人外号众多,有的甚至比她的真名响亮。刚开始结识她,我知道她叫“酱油姐”,因为她的每段爱情故事里,自己都当不成女主角,顶多算是个“打酱油”的,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开。
后来有人叫她“折腾晓姐”,想说她太能折腾。怎奈字数太多,喊起来太费唾沫,这个外号只停留数日。
最后有人提议,干脆叫他“晓姐”得了,音同“小姐”。不俗不雅,简洁顺口,所以这个名号停留最久。
再说晓姐,和IT男的八卦一出,亲友们奔走相告,纷纷猜测,两人不到一个月便会一拍两散。可不到俩礼拜,她竟在空间里晒出了婚纱照,并高调表示:下月摆酒席,请柬制作中。
许多朋友都无法想象,爱折腾的晓姐最终嫁给一位凡人,且速度之快,让人瞠目。
这样的情节确实太不符逻辑了。并不是说女的有多优秀,男的有多差劲,而是本无定性的晓姐,为何会突然转念,肯为一位屌丝男士披上婚纱。
遥想当年,晓姐风华正茂,身边不乏一些上档次的追求者。按她的话讲,“这些人即便不PS,也能摆在照相馆橱窗上”。
我曾问晓姐,当初她为啥没同意和他们交往。
晓姐总说:“那些年嘛——我在闭门修炼,如何做一个最美的女人。”
我再问她为何想一心变美。
她则扑哧一笑,附带一种极其蔑视的语调说:“你是装傻还是真傻?你以为白马王子真想找灰姑娘么,人家想的,是漂亮妹子好么。再说了,漂亮妹子要是没文化,那更可怕了,整天叨逼叨说个不停,王子人家能跟她过么……”
一番颇有道理的言论过后,我问她:“说来说去,你最后真把自个儿变美了?”
“放屁!真有那本事,我现在还至于这德行么?”免费送我一个白眼之后,晓姐会接着白活:“到最后我可算明白了,那些个书里头写的哇,全是在扯淡。要真碰见一些奇葩的主儿,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别管多美,全都玩完儿。”
听完这话,我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毕竟常给广大女性出谋划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等她讲完故事,我很快就释然了:哇……原来我只是闺蜜,不是上帝。
大约是03年的秋天,22岁的晓姐毕业后来到深圳,想通过自己的双手脱贫致富。
先在一个企业干两年,有了足够的积蓄和人脉以后,自己再开店做买卖,奶茶店或者服装店都行,赚了小钱就扩充店面,赚了大钱就收购原来的公司:这是晓姐的A计划。
实在不行,在这破地方呆上四五年也没问题,忍辱负重没关系,关键是经历和资源,机会成熟了我就跳槽,跳到更好的公司给别人当头儿,领导千军万马:这是晓姐的B计划。
看得出,她是一个要强的姑娘,且在农民工队伍并未壮大的当下,这两个计划都堪称完美。
至于爱情,她依然信奉,只有自己强大,男人才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怀揣着远大的抱负,晓姐开始准备简历。可一路投递过去,通知她去面试的公司,却只有两家。计划有变,于是她决定去人才市场,碰碰识马的伯乐。
伯乐常有,而不猥琐的伯乐不常有。见到漂亮的晓姐,许多老板心生邪念,要么让她做助理,要么让她做文秘。
唯独有一个老总,年轻、帅气又与她年龄相仿,他对晓姐说,他渴望他未来的同事,是一个有梦想的人。
想都没想,晓姐起笔便签。事实上,她是冲着老板去的。
这个老板果然不同,洗脑的方式,至少比别人高出好几个段位。上班第一天,他便分开跟员工们谈话。事后大家一核对,才知道他对男同事说的是,“今后你们把我当成小弟,哪里不对尽管说”,而他对女同事讲的却是,“你们把我看作大哥,哪有需要哪有我”。
天,这世间竟有如此男子,谦卑、聪慧。一番艰难挣扎之后,晓姐试图说服自己,对计划做出调整:我整日奋斗,还不是为了觅得一个如他一样的男子,现在这男人就在眼前,岂不赶快出手!?
出手是出手,晓姐的方式却和其他人不同。她不会一味主动,而是欲擒故纵,每次挑起对方兴致后又马上收手。种种技巧,自然是她从书上学来的。
别说晓姐长得不漂亮,即便长相平平,男人也经不起如此别致的挑逗。不过一个月,老板便沦陷了,还说要娶晓姐,给她一个家庭。
自己喜欢的人,到头来爱上了自己,我若是晓姐,一定兴奋的要死。可她听完此番话,却丝毫没有感觉。
按她预料的估算,像他这样的男人,表白不可能太闪电、太露骨;而且对付这种男人,怎么也得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方可修成正果。
一切突如其来,她反而担心男人图谋不轨。慌乱之下,晓姐开始故意躲避他,避之不及便决定裸辞。
一段恋情,没来由地戛然而止,没爱过的她,好似爱过一样理性。
至今问起,晓姐仍不避讳地说,如果当时答应了,也许他正是最合适的一个。
接下来的几个,真的是一个不如一个。爱过的她,竟和没爱过的一样,情智双残。
其中和晓姐相处最短的,是小她四岁半的一个男生。
她做阑尾手术的时候,他在隔壁的病床。因为家人不在的时候,他一直陪伴,所以住院期间,晓姐答应了对方的表白。
可出院的时候,男生并未带她直奔家里,而是先领他去了趟宿舍,一边走还一边搂着她的腰说:“等我读完研了,结婚生小孩怎么样?”
她苦笑着点点头,陪他在同学面前炫耀了一通,接着一下午,又跟他去家乐福里的家电区、食品区、日用百货区逛了一圈,听他谈论了一些有关子女的教育问题。
晚上分开的时候,晓姐主动吻了他,说以后缺钱了,可以管她要,但是缺爱了,就别再找她了。
男生立马明白了,当场删了她的手机号,一边删还一边问:“可不可以不删照片啊?”
等他再抬头,问她可不可以再吻一个时候,晓姐早已步入校园深出。
老实说,他顶多算是最单纯的一个,却不是最荒唐的。最荒唐的一个,是晓姐在夜店里认识的。
当晚晓姐喝醉了,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别人家的床上,脑袋底下,还枕着一个男人的胳膊。
因为一次肌肤的摩擦,她答应和他交往,明知道对方是个花花公子的典型。
这个男人是个摄影师,平日里除了接些外拍的活,其余时间从不工作,却可以赚大把大把的钞票,消遣玩乐。
他什么时候出门,和什么女人见面,和哪个女人乱搞,全都事先打一声招呼。晓姐知道也不管,任由他花天酒地。
这样的男人,冷酷得让人窒息。她说,他摆在眼前,像是一个艺术家,只赤裸着身体,便有充足的理由,让她去征服。
我问晓姐,为什么可以接受这样的人。
她说:“至少他可以,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我问她最后为什么又离开了。
“在我哥哥的婚礼上,他和我嫂子的伴娘偷情。”晓姐从来都很干脆,仿佛一切已成过眼云烟:“有些事,没见着的时候,心知肚明也无所谓;可一旦看见,就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将近一年的时间,她又白白打了一回酱油。
世事难料,假设晓姐现在问我:“姐姐我与那么多王子、青蛙分分合合,如今偏偏为一个技术宅穿戴婚纱,丑大师帮我解释下,这是为何?”
我可能真的无话可说。
记得刚认识晓姐时,她动不动就跟我分享一些故事。当时在我眼中,她不过是一个随着自己的性子,天天作死的姑娘罢了。
毕竟是男闺蜜,有次微醺,我开口一句便是规劝:“晓姐,别打酱油了,好好生活吧。”
她干了一杯酒,笑了笑说:“切,打酱油又不是打飞机,谁打得快谁赢。”
我说:“那你也得看准了再打啊!”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小子,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是啊,爱情这道路崎岖坎坷,有人顺利有人波折,有人求稳有人想作,但最重要的仍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有些男人,近乎完美,可你就是不喜欢;有些男人,坏到咬牙,你却对他一往情深。
错过,重逢,再错过,再重逢。分分合合最后走在一起,已是而立,或者不惑。
都说女人折腾折腾就会变得成熟、安稳;这是一种心灵的回归,从理想到现实,从浮躁到安宁。在我看来,内心的现实可能不会一直现实下去,这安宁也并不是永恒的安宁。
只是她们折腾得累了就会发现,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一套婚纱,一张双人床,以及一个可以依赖的男人。
男人靠不靠得住那是另说,但这的确是她们青春岁月里,再简单不过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