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宁(无名氏)的女人们
第一个女人:初恋之花闵永珠
1942年,无名氏在重庆。当时,无名氏是流亡的大韩国民国政府的客卿,一次偶然的机会,无名氏邂逅了一名叫做闵永珠的韩国少女。这位少女便是无名氏爱过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无名氏的初恋。无名氏对她的昵称是“媚媚”。
闵永珠的父亲闵石麟时任中国军事委员会技术室专员,对中国抗日做出过重大的贡献。大家知道,1941年日本偷袭了珍珠港,珍珠港事件发生后,有传闻说中国有人曾破译了日军密码,并提供给了美国,但美军没有重视,最后铸成大错。这位破译了日军密码的人士便是闵永珠的父亲闵石麟。珍珠港事件后,美国因此而成立中美技术合作所,向中国学习破译电报密码技术。
闵石麟作为一名军事技术专家,非常欣赏无名氏的资质与才华,他个人赞同无名氏与其女儿闵永珠的婚姻。但在当时的特殊氛围下,韩国一些元老级别的政客不赞成中韩通婚,强行从中作梗,致使无名氏的初恋之花未能绽放。
第二个女人:中俄混血少女塔玛拉
1943年秋,无名氏寄居西安。在韩国将军李范奭(即【北极风情画】的原型。是大韩民国建国后第一任内阁总理兼国防部长(1948年7月31日-1950年4月20日),内务部部长(1952年5月-7月),党经理(1956年)和自由党副党首。----- 吕注)的介绍下,认识了中俄混血少女塔玛拉,中文芳名刘雅歌。刘雅歌的父亲刘贵斌首任民国年间驻海参崴总领事和行政院简任秘书,抗战时,刘贵斌在新疆工作,被盛世才囚禁。母亲是俄国人。
刘雅歌美若天仙,娇艳无比,楚楚动人。无名氏说,“她就‘像一根俄国香肠,落在鱼池里,整个小池子沸腾起来了。’”。刘雅歌喜爱文学与艺术,这使得她与无名氏之间有了说不完的共同语言。当时,刘雅歌与母、弟居住在郊外,往来不便,她托无名氏为其在市内找房子,择邻而居。无名氏鞍前马后,频频邀刘雅歌一起喝咖啡,看电影,吃羊肉泡馍。身心陶醉其中。
无名氏再次堕入情网。
可命运却给无名氏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这一次令无名氏晕头转向的爱情却很快就凋零了。那是1944年的春天,某日,《华北新闻》上一则以喜字镶边的广告,给无名氏兜头一盆冰水。刘雅歌与她的学生麦敬希订婚了,并云次日一早他们一行三人将赴兰州,寻道去新疆。无名氏强颜以绅士风度去车站送行。站台上,刘雅歌解释说,她与麦的订婚是母亲的意思,是为了方便麦敬希陪她去新疆寻父。她说她一点也不喜欢麦。并表示“不久我会回来的”。
果然,两个月后,刘雅歌幽灵般地出现在无名氏面前。她向无名氏哭诉麦敬希的自私与褊狭。两个月的痛苦与冷却已使无名氏的热情淡化了很多,面对这根变了味的“俄国香肠”,无名氏反应不甚热烈。但又旧情难断,悄悄地到乡下去看望她,情到深处,她让他吻了她。回到西安,无名氏热血喷涌,修一长函剖白心迹。落款是“永远的爱人,乃夫。”差人送去。熟料,刘雅歌的回信让无名氏如心落冰窟。
乃夫先生:
看完你的信,我真觉得好笑……难道你真以为,昨天上午我一时高兴,让你吻了我,那一时冲动,逢场作戏,短短缱绻,便等于宣布‘我是属于你的了?’……我老实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刘 1944年6月4日
“笑渐不闻声渐杳,多情却被无情恼。”那次刻骨铭心的爱情让无名氏饱受重创。不久,他离开西安抵达重庆。一年之后的1945年,他听说刘雅歌已与麦敬希离婚。多情的他忍不住旧情萌发,又托西安的朋友罗君按月给刘雅歌送鲜花、水果,并以稿费的名义从西安书店支取5000元给刘雅歌享用。不久,罗君告诉无名氏,刘雅歌生活很自在,社交异常活跃,常出入舞厅。无名氏心灰了,终于停止奉献。
1945年8月16日,日本宣布投降。抗战结束了,时局却发生骤变。已回到杭州的无名氏忽又收到刘雅歌的信,大有重温旧梦之意。无名氏从六弟卜幼夫的信中获知,刘雅歌在南京一家电影公司任职,已与第二任丈夫曹朗分居。虽暌隔已久,屡受重创,无名氏仍无法摆脱刘雅歌的魅力阴影,他专程到南京寻访刘雅歌。未果。他仍将自己出版的全部著作托友人转赠刘雅歌。他终于收到刘雅歌的来信,信云:她将到福州参谋学校任俄语教官。她想静观时局发展,意欲把行李暂存杭州,请无名氏代觅住房。
1948年12月30日,无名氏在上海重逢刘雅歌。此时的刘已是容颜逝去,显得憔悴而衰老,犹如凋残的玫瑰。朋友们的劝告不时在耳际响起“她有勇气离二次婚,难道就不能离三次婚?”他们长谈到午夜两点,无名氏自筑樊篱,做出了令刘雅歌失望的决定。但仍允诺,次日在罗斯玛利咖啡馆再次见面。这是他们此生最后的诀别。
此后不久,无名氏迎来勒他生命里爱过的第三个女人!
第三个女人:一只早逝的“靓蝴蝶”!
1946年初夏,无名氏由来到杭州。这段时间,因刘雅歌爱情事件影响过深的无名氏有些心烦意乱,决定找个幽静的地方潜心创作。在朋友的帮助下,他找到一个绝佳的躲避尘嚣的去处,那就是杭州慧心庵。慧心庵有一个很大的废弃的后院,保存有二十余间残垣断壁的老屋。房间虽然有些破旧,但真正是幽深雅静,观古树、住老屋、赏天籁,过着隐士般的生活。无名氏决定在这里长住一段时间,以便潜心创作他的“无名书初稿”。
然而事情却总是事与愿违,多情难免多情事。一心想清心寡欲创作的无名氏,因一只美丽蝴蝶的慕名拜访而再次失去了方向,如同死灰复燃,一池死水忽遇春风重又泛起微澜。当时上海的一名画家、一名年轻的女读者,冒昧叩访。由于在此之前并未有预约,造访未遇。无名氏于次年在上海一家咖啡馆晤见了这只“靓蝴蝶”。他把她特有的画家的神韵和典雅收藏在心湖深处。于是,爱情的春笺开始翩飞在沪杭之间间。
小札上“靓蝴蝶”昵称他为罗密欧,而无名氏则亲昵地称呼她为朱丽叶。“朱丽叶”将“罗密欧”致她的全部手札恭誊一份,无名氏将其装订成册,藏诸箧底达二十余年。20余年后,遇上文化大革命,无名氏因一名读者事件被批斗,所有书稿信函均在“文革”劫难中被抄去。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无名氏平反,政府退还了无名氏抄家物资中,这件珍贵的“爱情小札”原件已是荡然无存,但仍有若干底稿被退还。
且让我们信手摘两节“罗密欧”致“朱丽叶”的情书,以窥他们恋情之一斑吧:
“美丽的:
这两天的月亮真美。独自在月光下散步,情绪说不出的柔和,总想身边该有一个人,让我轻轻靠住她,对她低低谈,或听她低低谈,最好是树林边草地上,我们可以自由的走来走去……什么时候,我们才有一个真正美丽的月夜呢?
美丽的,我绝不会伤害你。从我这里,希望你能得到一份真正生命欢乐,和纯粹境界。除非你自我作茧,你将不会得到暗影……时间允许我,我会一套套搬出来,给你慢慢欣赏,为了积蓄这点玩意儿,我已斗争了十三年了……
我的眼睛怪甜的。每一次你怔怔望我时,我总觉得有点不能忍受。在咖啡店里,你说我冷静,其实你何尝见到我心头真火?这些火,你逗得我够凶残了!为了所谓“礼貌”之类(你们小姐最爱讲这一套),我只好拚命表演尖头鳗(即英文Gentleman绅士)。你相信么,假如有机会,我宁愿抱着你在草地上打滚晒太阳的……你说你胆大,但你连在梦中给我一个吻也怕。不然,我的行市真这样糟!连一千对一都不行?真的成了法币对美元吗?”
可惜天不作美。也许老天认为无名氏的真爱尚未出现。或是想要给无名氏更多的爱情考验,以促使其创作情感故事时有更多的灵感。不管是哪样,无名氏的这段爱情如同前两次一般,美好的开始,悲惨的结局。两年后“朱丽叶”死于癌症。一只靓蝴蝶悠然一晃,转瞬即逝,消失在缈缈苍穹深处了。
第四个女人:林蒂娜。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
一而再,再而三的情感受挫,致使无名氏专事日夜与纸墨为伍,在稿纸上耕耘了。他的艺术爱好是广泛。不仅仅热爱创作,还嗜好绘画,因而结识了杭州艺专校长林风眠先生,两人结成忘年交。林风眠的太太是法国人,他们有一女名林蒂娜。甚密的过从中,无名氏林蒂娜互萌爱的情愫。林风眠亦有意让无名氏成为东床快婿。无奈,上天再次从中作梗,对屡屡遭受打击的无名氏毫不垂怜。不久,林蒂娜患上了肺结核,同时还有眼结核,那时候,国内对于结核病尚无有效医治方法,林蒂娜先是随父母迁居上海就医,而后随母赴西班牙。从此相隔天涯。萍逢之缘,在平淡与无奈中宣告结束。
戏剧性的是此缘未果,又衍生另一番风景。无名氏由林风眠而结识了他的学生、画家赵无极。
第五个女人:无名氏心中永远的赵无华
赵无华是一位具有文学、美术、艺术、音乐多种天赋的女性,性格相当贤淑、柔静。无名氏非常赞赏赵无极的作品,曾专门为赵撰有一篇《中国油画界的一颗彗星》,广为弘扬,两人成为挚交。
赵无极家境富有,先君是大银行家,在杭州葛岭筑有别墅,有“呼啸山庄”之誉。但赵家常居申城。赵无极赴法之后,“呼啸山庄”内只有赵母和其妹赵无华居住(时为1950年的春天)。无名氏在葛岭“呼啸山庄”与赵无华相处总共只有83天。但留下的美好回忆,却是终身难忘的。美人多娇弱,天不遂人愿。赵无华也患有结核,“脸色总是黄黄的”,但在当时,无名氏说,“世上的女人只有典黄的脸庞才是美的。爱情,会连你的审美观一起改变”。
三十多年后,无名氏对台湾女作家琼瑶谈赵无华时如此深情地说。“那时,我什么事都不做,只是和她‘恋爱’了。”“我的胡子是不用刮的,我喜欢剪胡子。那天,她帮我剪胡子,一面剪,一面听我说话,她也不插嘴,只是笑,这胡子左也剪不完,右也剪不完,居然剪了三个多小时!”“那天早上,我和她要出去,她说要去先洗脸,我拉住她说‘不要洗了,你今天的脸上,留着昨天的梦痕,美极了!’于是,她整天好开心,没有洗脸!”“可惜我与她在一起,只有83天。从1950年5月9日到8月2日。”在赵无华旧病复发离别杭州赴上海看病时,她说“有这两个多月,我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赵无华病危时,无名氏到上海侍奉左右,一个秋日的下午赵无华香消玉殒,一缕芳魂飘向天际。无名氏的第五次爱情宣告结束。无名氏再次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第六个女人:妻子刘宝珠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无名氏身心备受摧残。但厄运尚未结束,50年代初期,无名氏自己也患上了肺结核,此时他的兄弟已去港、台,惟他与老母留在大陆。当时,他对新政权缺少理解、认识,遂借病为由,蛰居谢客,专心写作,使用的名字是卜宁,鲜有人知。每当有人敲门,他忙用书遮住稿纸,桌上放着医学书。他甚至装病请保姆帮他穿衣服。因无工作,只能靠兄长接济的外汇与寡母生活。1954年,将近不惑之年的无名氏的恋爱之树终于结果了。一个女子叫刘宝珠的女人走进了他的生活,刘宝珠是在他人生低潮期,背负着沉重的社会压力的十字架接纳他的。同年,他们结婚。
1960年夏,他为“无名书初稿”最后一卷《创世纪大菩提》画上了句号。
1968年,受一读者朋友的牵连,他因“包庇反革命”罪锒铛入狱,关押了一年零两个月后获释。
而这时候,无名氏与刘宝珠的爱情也走到了终点。因各种原因,刘宝珠精神压力很大。无名氏最终“不忍她受种种压力,恐其神经失常,乃于1973年1月同意仳离”。1974年,他们正式离婚。
1982年岁末,无名氏申请离境,并获得批准。结束了在大陆64年的生活。后定居台北。
第七个女人:68岁桃花运,迎娶28岁少妻马福美
马福美是无名氏的崇拜者之一。1986年,28岁的马福美与68岁的卜乃夫在台湾举行了婚礼。这对老夫少妻才子佳人的婚姻一时传为佳话。
但是时间久了,年龄相差太大的问题逐渐暴露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慢慢开始紧张。二人主要的矛盾在经济方面,无名氏曾控诉马福美十大罪状,说她好吃懒做,不干家务,而给她作投资的几十万美元也全弄没了。另外,在性格方面,无名氏有大男子主义家长作风,不愿意年轻的妻子过多参与社交,如果马福美晚上回来得晚就把门锁上,还要她写检讨,而他自己则风流韵事不断。据其老友透露:“我和无名氏关系很好,但其家丑不外扬,因此他和马福美虽然早就有矛盾了,却一直没跟我讲。直到2000年,他要想离婚了,才来和我商量。”
2002年10月,无名氏病逝与台北。
无名氏去世后,马福美将无名氏晚年与曾经一个姓陈的情人的多次谈话进行的偷偷的录音资料公布,对逝去的无名氏的声誉无疑产生了巨大的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