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痴
- 熊庆华
6岁他第一次涂鸦,
受到的是周围人无情的嘲笑,
28年来他“不务正业”,
揶揄讽刺更是从没断过。
如今他不仅用画作震撼世人
作品被一抢而空,
还在北京晨画廊开了个展。
他就是熊庆华,
一个湖北仙桃市永长河村的农民,
家里曾有30多亩地,衣食无忧。
父亲更是个能人,尤善木工,
却从未想过儿子把自己做木工
那点与艺术沾边的基因,
全遗传了去,并且成倍地发扬光大。
6岁的时候,
小庆华就抓起笔开始涂鸦,
谁知画完被人一顿嘲笑,
小小的他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
不过也正是从那一刻起,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比书上画得好”。
有点零花钱就攒着买小人书,
回家后就在废纸上照着画,
等到上初中时,
老师看了他描摹的一棵树,
竟脱口而出“你会是个伟大的画家”。
谁知这位只对美术有感的“画家”,
其他功课门门不及格,
“我天生不喜欢学校这种地方,
每天都是在父母的棍棒威胁下
哭哭啼啼去上学。”
因此上学期间他经常旷课,
跑到稍富裕人家的门口,
偷瞄人家挂着的中堂画,
经常不知不觉地傻乎乎半天站在那。
1992年16岁的叛逆年华,
他不顾家人反对,辍学了,
在家放牛、种地,帮着养鱼,
活一忙完就钻进他用杂物间
改造的破旧画室,画些山石花鸟画。
村里人不久开始风言风语,
但他还年轻,
什么都不怕。
攒点钱就骑上自行车,穿过5个镇子,80多里路,就为了去市区买只画笔,买本“毕加索”。
来回一趟四五个小时,
累得腿脚酸麻,
并且暗暗发誓下回再也不去了,
但只要钱一攒够,
他就又跨上那辆咣当咣当响的破车子。
过了几年村民对他的“爱好”
越发不能理解。
“你是独子,是顶梁柱,
即便不能光宗耀祖,
也不能拖累父母啊,
年纪轻轻,天天画画,
像个什么样子?”
不仅如此,
还连着他父亲一块“教训”:
“你说你不抽烟、不打牌,
人又这么能干,
偏偏养了个不知道挣钱,
天天画画的儿子,
将来可怎么办呐!”
庆华少言寡语,
对这些闲言碎语从来不管,
母亲听多了这些“好言相劝”难免焦虑,
但他的父亲却偷偷给他买书买颜料,
而且相信他将来能成个“手艺人”。
农活一完,熊庆华就窝在画室不出来。
湖北平原的冬天滴水成冰,
他戴着露指头的手套,
僵了搓一搓手,继续画。
夏天画室又像个蒸笼,
在画板前能热出一身痱子,
他也不舍得出去吹吹风。
“被他爷娘彻底宠坏啦,
玩物丧志!”
80年代在农村种地尚能赢得尊重,
90年代人们纷纷开始下海,
21世纪初风潮更胜,
此时28岁的庆华,孩子已经4岁,
空有个画室堆了2米多高的画,
口袋却没什么钱。
各种创富传奇的影响,
加之沉重的生活压力,
他顺应了人们的心意:
外出打工!
跑到深圳,跟着“热心人”去了职介所,交了150元押金,被骗光了所有积蓄,那时候的房租也才3块钱一天而已。
迫不得已在老乡的帮助下,进了流水线,一天重复几千上万次的动作,让他窒息,干了四天,他辞职了,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他无所依避,漂了一个月逃回了家里。
“大城市的繁华对我没任何吸引力,
让我感受最深的只有两个字:噪音。”
归家的他像个落魄的失败者,
他有些不甘心,
两年后重整旗鼓来到大芬村,
梦想在这里当个美工。
谁知又碰了一鼻子灰,
“我们这里需要的是商品,
不是原创艺术!”
这个“失败者”再次铩羽而归,
回镇上做起了送奶工,
“早上工作两三个小时,
剩下的时间就可以画画了。”
有时他昼夜不停地画,
完全忘了生活给他的打击。
而且越画越“变态”,
他要求自己的每件作品都有创造力,
有好玩的新的地方,
否则宁肯撕掉重画。
画了撕,撕了画,
就这样一次次地打破重组再创造,
孤独地自我探索。
直到18年后,
他的初中同学过年串门走进他的画室,
简陋残破的杂物间里,
堆的全是画。
同学知道他爱画画,
但没想到毕业18年了,
他仍旧在画。
在一个从来没人谈论画的地方,
在乡亲们的不解和嘲讽里,
在无人支持的窘境中,
他画了满满一屋子。
同学彻底被这个“疯子”和他的画征服、打动,
并把这些画作一张张拍下来,
传到网上发了个帖子,
谁知网友也彻底被这个“疯子”震惊。
累计一百多万次的点击,
也完全改变了他的命运,
收藏家、艺术机构纷纷找上门,
只为求得他一幅作品。
画了28年,整整34岁,
他终于有了展露头角的机会,
但这28年中的酸甜苦辣,
只有他自己能品味。
2015年1月31号,熊庆华的个展还在北京的晨画廊开幕,众多艺术家、大咖前来欣赏他的画作,赞不绝口,自愧不如。
现在的庆华经济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但他对物质却并不敏感,依旧不修边幅布衣布鞋,拒绝了众多高大上的邀请,选择待在农村,用绘画跟沉默寡言的自己和世界沟通。
“其实很多人都有天赋,
但却屈从于短期的经济效益,
选择了放弃。”
“画画是我穷日子里的游戏,
我从没指望过换取什么,
但心里却一直记着:
一定要走出一条
属于自己的独特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