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是卡夫卡的最后一部作品,未完成,但已足以令人感受作者通过故事发散的发自肺腑的唏嘘。
土地丈量员K受聘于设在一座城堡中的机构来其辖地丈量土地。他长途跋涉来到城堡下的村里。到达后,上司给他派了两位对测量一无所知的助手,却无论如何见不到聘用他的城堡中的上司。城堡官员派随从传给他一封过时了的、不知所云的信。K不知自己要做什么,为了接近城堡中的上司,他与上司在村里的情人定了情又定了婚,带着未婚妻及俩助手无所事事的逛荡。
K找到村长,村长说请土地测量员是个误会,这里并不需要测量土地,并在从城堡来的如山的文件堆里找到了差错的由来。K被村长指派到村里的小学校看门。本打算先在这个
‘基础’工作安顿下来再逐步迈升进城堡…,但是在K去造访那位传信的城堡随从的家后,梦想破碎—-。
随从的姐姐奥尔加给K讲了由于妹妹得罪了城堡里的官员引来的全家人落难的故事。
村里有过一场以消防为由的欢庆会,这家的父亲带着全家人欢欢喜喜参加了。父亲是个好鞋匠兼优秀的业余消防员,想通过这次庆会接近城堡里的官员,获机会晋升城堡消防队。在庆会上,一家人一度已很接近堡中负责消防的那位老爷了,不料老爷在这方留步是因为看上了妹妹阿玛丽娅,(也许是相互看上)。全家人为此欢欣鼓舞:如果阿玛丽亚成了城堡老爷的人,不光她自己会被村民刮目相看,家里人也将跟着提升,父亲进入城堡消防队的事会水到渠成。
但是没想到事情朝相反的方向发展了。欢庆会第二天一大早,看上阿玛丽亚的城堡老爷派他的随从给阿送来一封满纸脏话的骂人的信,因为阿玛丽娅扰乱了他的心。…信的最后是骇人的威胁:“A姑娘必需立刻到他旅店房间,否则…。”
奥尔加说,任何一个受到这样威胁的女孩肯定被嚇倒就范,但阿玛丽娅没有,她愤怒的撕碎了信,还把碎纸扔到随从的脸上。
一家人的灾难就此开始。
鞋匠的女儿’侮辱‘了城堡通讯员的事件不胫而走,父亲的鞋铺生意做不下去了,所有客户迅速结账与他们撇清了关系。父亲遭消防队礼貌辞退。村民们纷纷远离。一家人不得不从原来的大房子搬出住进小草屋。父母因风雨无阻在路边等在城堡老爷出行的必经之地请求宽恕而得了关节炎,最后都瘫痪在床。。。
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奥尔加到城堡老爷们的专用旅店与其随从们行苟且之事换取到关系,帮弟弟讨到了城堡仆从的职务,现在一家人靠弟弟一人在城堡的收入勉强度日。
奥尔加告诉K,其实阿玛丽娅本可躲开灾难。村里曾有位姑娘也曾被城堡里的官员看上,收到过类似的信。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去‘赴约’,只是’去晚了‘,到达时已是老爷离开的时刻,老爷按时离开,因此错过了约会。因为保全了官员的面子,所以后来啥事也没发生。。。
奥尔加告诉K,据在城堡当差的弟弟所见,在城堡中工作的官员们都是很有学问很有能力且工作认真的。他们各有所司,专注的在书中查找根据,发指示时半闭起眼睛,语速飞快清晰的说给下巴底下的随从…。他们有本事营造起威严,令哪怕是最顽皮的听差也不敢有半分放肆。
从阿玛丽娅的故事看,城堡里的官员们是面子搭起的象牙塔中穿着‘皇帝新衣’的野兽,从奥尔加弟弟所见,他们同时是一架架严肃的工作机器。
然而无疑,这些老爷们也有‘人’的一面,那就是热衷于‘游戏‘。
奥尔加说,从城堡里放出来的一切都带着对人的戏虐。这应该是从她们一家人的遭遇所得的体会;城堡聘K为此地并不需要的土地测量员,及从城堡来的前后两封混乱且早已过时的信…,—K也说‘被城堡里的人玩弄’。应该说,老爷们的工作就是一场场错乱且盲目的游戏。那是一切蠢者出于自以为身在人上人的位置时首先要抓紧享受的乐趣和特权。
那个城堡的机构作为一方管理部门,它的存在按理是必须的,城堡里的人只要‘勤恳’工作制造文件、恪守技术专业规则,整个机器就会恒久运转。那架机器没有人的道德、人心的各种情操的触角,两者遭遇时后者会被前者轰鸣着碾压而过。
鉴于此,在卡夫卡笔下,这台上层‘机器’被一些(比如在某村弟眼里)‘有学识‘的、’包裹着官员威风’的人在认真的制造如山的废纸文件中合理的运转着,‘合理’后的真实是荒诞、无理和充斥着毁灭性的恶意。
它堂而皇之的泯灭人的良知,让普通人的人格与尊严无立足之地。芸芸众生只有尽力发挥出人性中的恶浊才能得以生存…。
直到故事的最后K也没见过城堡中他的领导,也没进入过城堡。这期间他收到前面提到的从城堡来的第二封过时了的信,信里表彰了他的测量工作,而他连测量的仪器也未沾过手。
在小说的附加部分里在村里城堡官员在村中专用旅店中各自的房间里等待处理如山的文件。老爷们不时愤怒的从门后扔出投错的文件包,又严格到疯狂的要求尊重他们工作时的规矩:K 遭暴力驱赶…,因为他为能见到老爷而站在了他不该在的通道上。~~
接下来,卡夫卡还要写什么呢?前面的故事没给希望的光亮留出任何余地,我设想,一个可能的结局是城堡里外的所有人因一纸戏虐文件的误会,大家一同奔向城堡下旅馆的一处封闭的像大盒子一样的黑暗的大厅,在那里一同发疯互殴或窒息而死。
据说卡夫卡临终曾托付他的好友,将他所有的文稿付之一炬,也包括这篇。也许是因为他觉得尽管那个‘大盒子’是终结,但人对其无意识也许更好些?那会让人不因悲观而过早放弃,如果人的天然公理心的秉性不那么快的泯灭,戏虐引发的误会把人引向‘大盒子’的可能性会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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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应该的结局是这样的:城堡里的大人们有一天集体发了疯,没有了捉弄和发号施令的能力,城堡这个‘高尚’的目标缺位后,村民们得以转向自我、自由经营各自的人生…。~~
上图是今年我家院子的一角。今年一棵蝴蝶花也没种。去年夏天被它招来的满园鼻涕虫折腾苦了。往年种蝴蝶花的盆里以康乃馨代之,不招任何虫,且是多年生。比较显眼的大花是矮牵牛(Petunia),一年生。矮牵牛虽然鼻涕虫也喜欢,但放的高一点就没问题。Petunia的开花期比蝴蝶花长多了。总之,今年的花植种一次就不用管了。
比起疫情期间,在操持花草上要潦草多了。这小院差不多就是'园将不园了'。~
回国时看看他的中文版。谢谢分享新读书笔记。
奇怪,年年有鼻涕虫的,今年一直没有见,今早才见到一条,讶异。朋友说鸟多会吃掉。今年是麻雀等多。
院子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