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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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北大荒的日子(6)- 噩梦

(2010-09-17 08:33:36) 下一个


      随着社会主义教育和四清运动的开展,林场里面也进驻了工作组。东北地区解放得早,什么土匪啊、地主啊,早就被斗倒了;日军留下的遗孀也早已遣返日本。剩下像我这样有海外关系并且还保持和家里联络的人,早就是被怀疑的对象。为了抓出阶级敌人,工作组也在搜集我材料,找出我的错误。在工作组的“帮助”和“教育”之下,我向党交心,交出我的个人往来书信和个人日记。于是一夜之间,“打倒三反分子
XXX ”的大字报铺天盖地而来。 

在我父亲给我的书信之中,提到我继母在西贡搞些小生意。根据这句话,工作组便在斗争会上发动群众上纲上线,指出西贡就是南越吴庭艳反动集团的首府,而香港去西贡只能坐飞机,能够坐飞机去西贡的人,都是反动资本家。而我当年放弃香港的优越环境,混入革命队伍,原来就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我那时侯不知道香港也有一个地方叫西贡,和继母也从来没见过面,对于这些指控我百词莫辩。而且我的发言都被打压下去了,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写检讨,在林场,在公社,在林业局,我多次被揪出去现场陪斗。 

工作组还翻出我50年代的杂记本上,登华山时写下的一首打油诗:“西岳华山一张犁,太上老君挂此地,世人传说都相信,不是欺骗就是吹牛皮”,他们说我恶意攻击社会主义,说我诋毁人民公社是欺骗、是吹牛皮。其他的一些我写的诗词,都被断章取义地拿来批判,说我污蔑社会主义新农村,丑化人民公社社员面貌。有群众揭发,说我晚上八点多钟还在读英文,是准备为蒋介石反攻大陆作翻译。那时候群众点煤油都困难,而我用煤油炉煮饭吃,也成了典型的资本主义的作风。有个在农场时和我挺谈得来的党员,在批判我的时候翻脸不认人,说:“我早在农场里就跟踪你了,今天的事你非说清楚不可。。。”。工作组组长说:“XXX你不要革命,但是你老婆要革命,你老婆早都交代了,你还死不悔改,党的政策是。。。”。 

原来几年前,我们大儿子出生,因为我和妻子长期分居两地,无力照顾儿子,只好送去杭州由我岳母抚养,于是一家三口被天南地北地分隔在三个地方。1963年,我和妻子约我父亲,三个人分别从香港、西安、黑龙江三地到杭州相聚,见我那未曾谋面的儿子。事后我才知道,几个地方的市公安局分别派人跟踪,直到我们三人返回原地。在以后的斗争中,工作组说县公安局已经掌握了我的资料,要我交代我父亲给我的特殊任务。 

工作组连蒙带唬的导演着一个一个斗争会,群众是被发动起来了,但是我的问题并没有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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