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澳洲时,纪子参加了一个正规的英语学习班,但时间不长就退出来了,学费太贵了。后来又尝试过免费的英语学习班,感觉效果不理想,也不再去了。她发现在实践中学习、在应用中学习提高更快。于是她没事就往南澳州立图书馆或大学图书馆里跑,像我每天去学校上下班一样,带着字典定时去图书馆似乎也成了她的工作,在那她能遇到很多大学生和其他在图书馆读书的人,很主动地和他们打招呼、天南海北的闲聊,遇到不熟悉的单词就记下来,再查字典。即使到超市采购,她也能找的聊天的人,聊上很长时间。好在很多当地人都很热心,又很礼貌,很有耐心地帮她。
她发现了自己在白人男人中的魅力,那天她告诉我,她注意到了很多白人男人对她都很有兴趣,他们特别喜欢和她套近乎、和她接近、而且毫不掩饰。这毫不奇怪,有很多白人男子对亚洲女孩有一种病态的猎奇欲,对她这种漂亮女孩更是如此。有一次心情烦躁,纪子打电话要求在书店认识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带她出去玩,对方问她想去哪里,她说随便哪都可以。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无亲无故,孤立无援,渴望有感情上的安慰和交流。而那些男人们,很高兴和她玩、和她聊天、甚至希望能在她这里实现他们的幻想,但却没几个人能真正地帮她。
有一次她把我叫到她的卧室,坐在地毯上和我聊天,和我分享她的经历,介绍她的家庭。她是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对爸爸好像没有什么印象。她有一个娇小玲珑的姐姐,是马来西亚航空公司的空姐。在冲绳的时候,纪子就经常去美国大兵光顾的酒吧、夜总会,找美国大兵聊天学英语。从冲绳来到东京上大学后,和妈妈也不能经常见面,三个人就天各一方。在东京她曾有过一段记忆深刻的感情经历,对方是一位在婚的四十多岁的男子。她自己说她经常给对方带来很多麻烦。可想而知,这样的感情是不会带来任何结果的,因为不被祝福,也见不了阳光。
可以看出她对中年男人的兴趣要超过那些毛头小伙子和愣头青们。
只有二十出头的年龄,纪子已经走过很多地方,台湾、南韩、香港、东南亚,她都去过,带回了一些当地的硬币,而我当时正在积攒各国硬币,她便将从这些地方带回的硬币送给我。遗憾的是在从巴拉瑞特搬家去布里斯班时,我把积攒的硬币以及另一位朋友送我的丝绸长袍睡衣遗忘在了巴拉瑞特的房东处,但又不好意思麻烦房东、让他们帮我寄过来。
虽然纪子的英文已经大有长进,但英语里的几个发音,她是无论如何努力也没办法准确发声的,可能和日语的语音结构以及日本人的发声方法有关,如她总是把kitchen发成kishen, 而把chicken 说成shiken。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纠正而毫无结果之后,我便善意的笑笑。见我在笑,纪子就会把脸一沉、接着抗议:“笑什么?”
另一次让她不高兴是当我问起为什么日本女人的和服都要背着一个‘小包裹’。在她看来那么漂亮的装饰,怎么能叫做包裹哪?
那天我们最后聊到了靖国神社,她对中国和韩国人抗议日本首相桥本龙太郎于一九九六参拜靖国神社很不理解。当我向她解释靖国神社供奉很多战争罪犯如东条英机、土肥原贤二、松井石根等人的排位,而这些人又是发动战争、大量屠杀中国人和韩国人的凶手时,她恍然大悟、不自觉地连续发出几个大声的长长的降声调的“哦…、哦…,”无意识地惊叹着‘原来如此’。接着又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抓过我的手,一边用力的摇动,一边不停的说着:“谢谢,冰!谢谢,冰冰!” 可能她根本没意识到她抓我的手的时候用了多么大的力气,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是那样的诚挚、认真得可爱。可见日本年轻人并不理解靖国神社的实质以及对中国人和韩国人对靖国神社的敏感。
自从发现我的名字为两个冰以后,吉尔就开始叫我冰冰了,纪子也就跟着这么叫。对她们而言,冰是正常的英文名字,而冰冰听起来更有异域风味、更逗人、好玩。美国曾有个歌星电影演员,从上世纪的二十年代,一直活跃到六十年代,在西方是家喻户晓,他的名字就叫冰,姓克饶斯比,也就是冰.克饶斯比。所以无论是澳洲、英国、还是新西兰,当我向别人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冰时,很多人都会不自觉的提到冰克饶斯比跟我开玩笑。有些人还问我会不会唱歌。
聊到日本地名和人名时,很多对应的英语词汇我们并不知道怎样说,但当用汉字写在纸上的时候,对方马上就明白了。不怕各位见笑,当时有些汉字我也不会写,例如靖国神社中的靖字,但只要画出个大概形状,再写出后面的几个字,纪子就能猜出来,她好像更熟悉和习惯繁体字,而且她写的汉字比我写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