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看房时,布然顿曾说过他喜欢下围棋,当时我心里还在嘀咕,一个洋鬼子能知道什么是围棋就已经不简单了,水平应该不会太高吧。实际上,看房的当天,我就和他下了一盘,是我输了。因为当天时间较紧,我不在状态,也没太在意。但搬进来之后,又下了几盘,也都是他赢,我意识到当初还真低估他了。
原来阿德莱德有个围棋俱乐部,很多洋人和来自大陆的围棋爱好者每周末都到俱乐部下棋,我也随布然顿去过几次,布然顿是俱乐部的活跃会员。一次闲聊时我们谈到研究生的学习问题,我问他,有兴趣去读个研究生学位吗?他说如果有围棋研究生,他会考虑。不难看出他对围棋的痴迷程度。
看他如此投入,我写信让妻子在中国买了几本围棋方面的书籍,寄过来送给布然顿,他看到后很高兴,虽然他看不懂中文,但围棋定式还是可以看懂的。后来布然顿还曾代表澳洲到新加坡参加东南亚国家围棋对抗赛,说明他的确有一定围棋功底,同时也可以看出澳洲围棋整体水平的低下。从新加坡回来时,布然顿买了一件挺漂亮的丝绸长袍睡衣回送与我表示感谢。
一天晚饭后,在起居室的餐桌上,我们又开始了黑白子大战,这次我赢了,布然顿有些不服气,结果连续三盘都是我赢。布然顿还是不甘,似乎不捞回一盘,他就无法上床睡觉。正准备下第四盘,正在厨房做饭的卡梅伦拿着炒锅问我:“冰,这锅是你用的吗?” “是,怎么了,”我回答。“你能把它洗了吗?”他接着说。我有些不高兴了,反问道:“每次用完锅,你刷过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求我来刷锅?”我继续问到。他注意到我的不快,不再吭声,拿起锅自己去洗了。这时,瑞秋赶快跑过来道歉,说到:“对不起,冰,他今天晚上心情不好,不要和他一般见识,都是卡梅伦的错,请原谅。”我可以不和他一般见识,也可以原谅他莫名其妙的无理,但已经没有心情继续下棋,结果布然顿赢了第四盘。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冲突了。有一次洗碗时,看到灶台上面的毛巾有些脏,又不知道哪里有干净的毛巾,我就把洗净后没有擦干的碗直接放回了碗柜。卡梅伦吃饭时,拿出碗一看是湿的,马上问道:“这是谁洗的?” “抱歉,我没找到干净的毛巾,” 我首先做了解释,接着又加了一句:“湿碗要比脏碗干净,也没有毛巾上的细菌。”虽然没有擦干,但起码我还把碗洗了,总比他们不洗碗要强。后来,布然顿告诉我,干净毛巾存放在一个抽屉里。
另一次不快也是有卡梅伦引起,但不是与我,而是与房东。当时我们正在打台球,布然顿拿着电话账单问卡梅伦,上面的一个移动电话是不是他打的,卡梅伦做了否定的回答。结果布然顿打到这个移动号码询问,证实电话是卡梅伦打的。这时卡梅伦不得不承认电话是他打的,伴随而来的懊恼、羞愧和后悔使他的脸色有些泛红,他用力的把台球杆‘啪’的一声打在台面,一句压抑的、低沉的“Fuck!”脱口而出,当然他是朝自己发脾气。后来,房东告诉我,卡梅伦不但时常‘忘记’他打过的电话,也经常拖欠房租,房东必须经常提醒。
不过,我们都不会把这些小事记在心上,依旧在一个屋檐下友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