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里旧事---1.2.3
(2004-12-01 18: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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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里旧事---1
我家进京是沾老爸的光,赶上在机关里掺砂子,就混进来了。那年代不像现在,人走茶凉,部队还真讲仁义,派警卫员最后送到京城。记得那个穿军装带枪的小伙子,看着英武,动真格的不行,晕车吐的一踏糊涂,最后,倒成了我们照顾他了。
小时住和平里。那时,和平里还不像现在这样繁华,感觉也就是个半郊区,没有多少商业和娱乐设施。离的近的只有和平里浴池,副食店,粮店;稍远一点的有,和平里菜市场,菜市场饭馆,药店,稻香春食品店等,而百货商店,邮局,电影院---后来因相声演员李文华而闻名,就更远了,要在5,6站之外。
有段时间,每到周日,我妈就派我到稻香村买点心,到饭馆买油饼,到菜市场抓母鸡。那年头,人们不爱买公鸡,可能是母鸡油多些。曾经买到过一只5斤重的大油鸡,趴在厨房地上一大堆,让我很是得意了一阵子。
据说,解放前和平里是片无主坟地,平民百姓抛尸的地方。解放后,建为居民区。这可能也是真的,因为有人曾在不远的北土城捡到过死人骨头。 从名字上也可以看出是解放后的事,和平里,和平街的,名字挺新派,不像天桥,前门,故宫等,老北京味浓。
那一带主要是机关宿舍,记得有林业,劳动,农业,农垦,化工,机械总局, 民族出版社,几机部,外经以及一些忘了名字的机关宿舍。往北走的和平街,有些著名文艺团体,如中央乐团,东方歌舞团等,每当路过那里,都能听到丁丁冬冬的琴声和吱吱呀呀的吊嗓子声音。
那年代还真有点共产主义早来到的感觉,机关分房子,连家具都配齐了,桌椅大床小床,一应俱全,连饭桌饭凳都备下了。不像现在,新房都是光板房,自己要置备从大床到饭碗等一应具全的生活用具。住户搬家也省事,只需自备炊具,被褥,就可以进住了,当然,再搬出去时,是不能带走任何一件家具的,那叫偷窃国家财产。记得,我家所有家具的腿上,都钉着一块小铁牌,上书X字+++号。
那时,人们的工资不高,养小敬老,经济上富裕的不多,估计那些家俱是借不是租,好像没有听过要付租金的事。不过,如果损坏了,就要象征性地赔点钱了事。由于家俱是单位统一配置,面貌也就千篇一律,以致我到同学家去玩,感觉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亲切,因为大到床柜,小到板凳, 看着就和自己家的一样。
和平里地区有好几所小学,编号从1到9不等。其中,和平里一小资格最老,师资也最强,那里的美术老师,据说是中央美院毕业的,还有好几位区里有名的教师。尽管一小不是离家最近的学校,我们那一带的住户,都不约而同地将自家小孩塞了进去,像现在人们争进重点学校一样。我的同学大多是邻家孩子。放学后排队回家,我们那一队,常常是走到最后,还有一大帮子人,只等着一到了和平里,那些宿舍楼群内,一帮小孩子哗的一下四散逃离,各奔家门了。
同学中有几个中央乐团子弟。一个女孩的小提琴拉的挺好,每当学校有活动,总会让她来段小提琴独奏。还有一个女孩,妈妈是乐团的合唱演员,当年排练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时,她和她妈同场献艺,她常常得意地给我们指认剧照中她和妈妈的留影。说实话,那一尺长的照片有上千个人脑袋,人头只比蚂蚁大一点,根本看不出谁是谁来。不过,她钢琴倒是弹得还可以,有次到她家做作业,她即兴弹奏了一回,印象还是挺深的。
和平里的绿化不错,街道两旁是高大的乔木,楼前楼后是矮矮的灌木丛。我曾经在一个灌木丛中,发现过几个熟透的红樱桃,味道不错。我家楼前有个花坛,冬天一过,坛里的花草郁郁葱葱,色彩缤纷,很是好看。记得那里有多种颜色的指甲草,到了开花的季节,女孩最喜欢的就是将红色的指甲花挤出汁来,涂在指甲上。一到季节,每个小女孩的指头都是色彩斑斓,指甲上也是红一块白一块的。
我家住的是一栋5层灰楼,那一带几乎都是这样一群灰红色混杂,以灰色为主的矮楼群。同现在的楼相比,显得很老旧。虽然其貌不扬,据说地基很好,可以维持50年以上,房子质量也不差,远不像现在的房子,偷工减料,看着漂亮,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就可能看见空中的太阳了。原来没有感觉,等到76年唐山地震波及到北京时,房子的质量就分出高下了。
那时,我家刚从乡下干校回来,原来的住房丢了,只能借住在简易筒子楼里。地震过后,筒子楼的西北角楼顶都震松了,房瓦向外支棱着,吓得人恨不得24小时全天监控,睡觉都不敢闭眼,生怕一眼没瞧住,楼角塌了,从3楼折下去。而原来住的那栋老楼,岿然不动,毫发未损。
从我家楼前往南,过了马路,是二层楼的和平里浴池,一楼是浴池,二楼是理发部。那个年月,单位和家里都没有浴室,那是我家的专用澡堂,特别是冬天,父母常拉家带口地去洗澡。记得有一年冬天,出奇的冷,虽然我家有暖气,但不是很热,老妈怕我们冻坏了,讲, 去浴池洗澡吧,实际上是暖身,等到洗完后,果然全身热乎乎地,这才知道,原来洗澡还有这样的用场。
还有一段时间,不知老妈单位抽什莫风,突然讲究起生活情调来了。老妈的那些女同事们,个个烫了头发,顶着一头老鸦窝,穿着旗袍或者连衣裙在街上飘来飘去的。老妈开始还坚持不烫发,后来禁不住她们的劝阻,也投降了,头是烫了,但是坚决不穿旗袍和连衣裙。我跟着老妈去了浴池里的女理发部。那时还没有冷烫,第一次看见老妈顶着满头的电卷,等烫完后,一头的蓬发,确实有了点风度,不过,好景不长,老妈烫头,这辈子也就这一回。
和平里旧事---2
我家住的那个门洞共住着6家人,我家住一楼,还有其他5户,大人们彼此都认识。二楼的一户是从苏联回来的,饮食很洋派,早餐要牛奶面包,闹得我们那一门洞的住户,早在文革前就纷纷订上牛奶了。
要说那时的社会风气还真让人留恋,哪像现在,上锁的东西都能长翅膀飞了:在一楼门洞钉了一个木盒子,分6个格子,每家一格,也不上锁。每天晚上,各家将空奶瓶放进去,早上就会有新牛奶放进来,谁也不会拿错或者多拿,除了一次外,从未丢过奶。而那唯一的一次丢奶,后来发现是外贼不是家贼,是前楼民族出版社的小维维给偷喝了。
二楼那户人家有2个半大小子,养了一条德国警犬,半人多高,不能放在家里,就拴在楼门口,呲牙咧嘴的挺吓人,还专门拣小孩子欺负。进去出来的可把我们这些小孩吓得不轻,每天都挠头揪心的,不知道那天一不当心,就让大狼狗咬一口。后来,可能是人们反映,也加上困难时期,人还吃不饱,怎末能顾到狗,没多久那条狗就不见了。
住一楼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我家后面阳台带有一个小花池,可以种菜,种花,多数时候是种菜了。坏处是不太安全,有天晚上,我在厨房中洗脚,厨房窗外挂着一些白薯干,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双手从侧面伸出来,将窗户上晒的那串白薯干摘走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从手的大小判断,像是个小孩。
我家刚进驻时,还是用蜂窝煤炉子做饭,取暖有暖气。我很小就学会在煤炉上热饭,烧水了。没有多久,我们住的地区通了煤气,也是文革前北京最早通煤气的几个地方之一。 工人们在厨房里大兴土木,接管道,安煤气灶。那时还没有电子点火器,每次做饭要用火柴点火,常常是火苗乎的一下窜出来老高,吓得我猛的往后一跳,好长时间以后才习惯了。
隔壁门洞二楼的人家,阳台紧临着我家一楼的窗户。困难时期,家家自谋出路,补充食品的不足,他家阳台上养了几只鸡。且不说天天的半夜鸡叫吵人,一到星期天打扫卫生, 他家用水冲阳台, 水和鸡屎从我家窗户的上方,顺流而下,溅的玻璃上屎斑点点的,害得我老要擦玻璃,恨得牙痒痒,从此不理他家小孩。大人之间还保持往来,后来听说,两个女儿,长大后很是漂亮,不过,婚姻不顺,早早地离了婚。
隔过几个门洞,有一人家,文革前的一天,忽听说,那人的妻子上吊死了。等我放学回来,只看到一些人在那个门洞中出来进去地。后来又听说,那人有作风问题,妻子一直神神经经的,最后可能顶不住了,一死了之,那人的档案上也被记了一笔。没多久,他又新婚了,看来,那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
离的不远,还有同机关的其他几栋宿舍楼,住在那里的小孩子,有些见面时眼熟,但叫不上名字,也不常在一起玩,只在寒暑假过少年之家时照过面。印象中,有一对姐妹花,年龄可能有11,12岁吧,父母也是从苏联回来的,她们是中苏混血,曾见过她们的母亲,典型的苏联人。姐妹俩的遗传中,老毛子的成分多了一些。她俩长得引人注目,大眼睛,蓝眼珠,黄头发,身材高挑,少年之家的老师宠的她们不行。
我家楼后面是劳动部宿舍。记得北京曾流行打鸡血,我以此为借口,说动老妈让我养了两只公鸡,最后,鸡血没打,倒被老妈炖着吃了。常有劳动部的小孩,抱着公鸡到处找鸡掐架,看见我养的鸡,健壮毛亮,威武异常,也想来斗,被我严词回绝了,可见我的养鸡技术还是很有水平的,可惜后来再没派上用场。
曾有个女孩,16。17岁吧,我们不认识她,知道她是因为,她是中学生,长得不错,发育也挺早,挺着几个月的身孕,常从我家楼前经过,往劳动部宿舍的方向走去,估计是劳动部的子弟。忘了从哪里知道,她是和她的老师好上了,现在叫师生恋,未婚先孕。那时,我还很小,连小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基本生理知识都不知道,但还是明白,没结婚就怀孕是件很丢面子的事。
隔过东面的一个大花坛---后来被推掉了,再过去几栋楼,好像是几机部的宿舍。每到周日,就会有一个女人, 穿得还算得体,梳着短发,对着一个门洞的一楼窗户破口大骂,声音洪亮,言语花哨,有些我听不太懂。很快,就会有一个男人出来,也不回骂,一声不吭地将她扭入屋里,过不多久,她就会出来,瞪围观的人一眼,若无其事地走开。听人讲,两人是夫妻,但分居,女的有神经病。这几乎成了那栋楼的一道风景线,每当她开骂时,一帮小屁孩围着看热闹,我也在其中。等我长大后,才明白她骂人的含义,是骂那个男人不能人道。
前面是民族出版社的宿舍楼,里面各民族的人都有,最常见的是新疆人,我们又叫那座楼为新疆楼。那里的人们,衣着也是花花绿绿地,在以朴素衣着闻名的机关宿舍区内,显得分外张扬。每到节假日,他们就开始折腾,几家大人小孩合力,在空地上挖一个大坑,再用砖头垒成囊坑。小孩子们到处张罗着检树枝,点火,女人们带着皮手套将囊摔到坑里,然后封上坑顶。一定时间后,空气中飘着囊的香味,开坑取囊。多数时间,看得我们这些汉族小孩,口水直流。多年后,我曾在新疆吃到过地道的刚出坑的烤囊,感觉倒是一般,远没有小时候的渴望了,可能是肚子里的油水多了的缘故吧。
我有个同学就住在那栋楼里,是外国专家的孩子,据说是蒙古人,她的汉话说得到不错。曾经到她家玩,她给我煮奶茶,第一次看到做奶茶的全过程,惊奇于茶叶还能煮,茶还是咸的,不过,说心里话,那奶茶真的不好喝,以至我后来有机会到内蒙,一点也没有想喝奶茶的愿望。
和平里药店东面,有条南北走向直达三环路的小马路,不通公共汽车,只走人和自行车。那条小路上,一些摊贩自由摆摊,形成农贸市场的雏形,后来,公家出面建了一座农产品交易大棚。不过,仍有一些摊贩,为了逃税和交易的自由,在大棚外摆摊,零星的摊贩从和平里大街散开直到北三环路一带。我曾经上下班从那里走过多年,顺便给家里买些蔬菜和花卉。
小马路往西不远,是化工部的机关大楼和一部分职工宿舍,一群5-6层的灰黄色的楼。从外表看,要比和平里的楼新一些。4路和8路无轨电车,专门在化工部大楼前设了一站---化工路,可能是为了人们上下班,办事方便一些吧,后来那站是不是改成兴化西里,记不太清楚了。
那时,和平里还不是闹市区,人也不多,到了晚上,路上几乎没人。一次夜里,妈妈带我上王府井的协和医院看急诊,坐的是104无轨,路上没见什麽人,车上也只有零零星星的2-3个人,挺瘆人的。不过,那时的社会风气好,不像现在,到了晚了,街上就不安全了。
和平里旧事---3
老毛在人口政策上一时糊涂,批判马寅初的人口论,鼓励人们多生育,一下子多造出几个亿来,形成人口出生的高峰。我的同学中,家有1个小孩的极少,2个小孩的不多,3个小孩的正常,5-6个孩子的不稀奇,8-9个小孩的也能看见。曾经有两个同学,家里兄弟姐妹9个,还是一母所生,要说国人的生育潜力还真不可小视。
我家属于正常的。听老妈讲,那时国家鼓励生育,部队掏钱雇保姆,还有经济上的补助。不过,老妈尝够了小孩子的苦头,只想要2个,最小的还是计划外产物。以致后来,每当小弟生气时,就抱怨干吗把他生出来。小时候,我还是挺羡慕那些有很多兄弟姐妹的同学。
那时,很多同学的父母都是双职工,我和我的同龄人,很小就成了家里的掌门人。常见的一道风景线是,一帮年龄不大的小学生,脖子上除了红领巾之外,还挂着一串家里的钥匙。也有一些同学的家长不是双职工,妈妈不工作。我当时羡慕得不得了,因为他们可以不用做饭和干家务活,回家吃现成的。 我可不行,中午要回家自己找饭吃,晚上如果父母不能及时下班,还要到幼儿园接弟弟,带着他上机关食堂吃饭。
那时,和平里是父母单位职工宿舍和后勤机构的主要基地。离我家不远就是机关的食堂,幼儿园,司机班的车库。除困难时期外,机关食堂办得还是不错的。我家小孩从小就是吃食堂长大的,平日家里不做饭,只在周日开伙,最多也就是做点汤水, 主食甚至副食都是从食堂买。
食堂的隔壁是幼儿园,这样的设置可能是为了省一笔开办费吧,幼儿园不用另起炉灶单开伙。幼儿园里有很多大树,郁郁葱葱的。有一年夏季大雷雨,雨下的很大,,我家后面地上一片汪洋。雨点也非常之大,砸死了许多鸟。我去幼儿园接弟弟时,看见树林的地上,密密麻麻地躺着百多只死鸟,多是麻雀等小鸟。
困难时期,,机关除了尽可能地为本单位职工谋些福利外,还鼓励人人动手丰衣足食,在机关大院里给每个职工划了了一小块地,各家可随意种些东西,补充食品的不足。一到周日,我就和父母到机关大院我家的自留地里干活。记得种的也就是玉米和大葱两样,估计也是找不到其他像点样的农作物的种子。不过,到底不是农人,平时没少费力气,秋天收获时,也就得的三瓜俩枣的,还不够功夫钱。
又一阵,不知又发什麽风,鼓励非外事部门的干部学英语。这可苦了老爸了,人到中年,还要从26个英文字母入手启蒙。为了节省时间,老爸将字母的音标写成大字报,挂在卧室里。每天利用早晚上下班的空间,嘟嘟囔囔的练习,也就坚持了几个月,好像也没见多大成效,因为老爸花了大力气,还不如没花力气的老妈的英语水平高。老妈是得利于旧时上高中的底子,还记得几句简单的英语会话。
不久,遭遇文革,全国到处都是乱,我在的学校也罢课闹革命了,幸运的是,没闹出多大动静来。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也可能和我校不是名校,高干子弟不多有关,少数能折腾的人,也没成多大气候。当时,同学里父母级别最高的也就是个副部,我知道的最大的动静,也就是开会批斗一下老师,发发平时的怒气,没像北京其他一些名校那样,闹出许多人命血案来。
学校里还有一些倒霉名人的子女,听人说,有被老毛点名的周小舟的两个女儿。在校见过她们几次,穿得很洋派,白上衣,苏式黑色大背带斜裙,很有风度。姐妹俩歌唱得很好,动人的女中音二重唱。
说来惭愧,门外的文革闹得热火朝天,我只跟着看了几次斗老师,其中还有我很喜欢的数学老师,就歇菜了,和几个狐朋狗友逍遥去了。每天结伴给家里买菜,做饭,聚在同学家打扑克,日子过得倒也潇洒。那段时间,我基本是在家闹革命,对着锅碗瓢勺提高思想觉悟的。倒不是因为父母有问题,而是性情使然,不爱热闹,对什麽都激动不起来。幸运的是,宿舍区离机关大院较远,战火也没太烧到这里,宿舍区里一片平静,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最多是忽然听到谁谁是叛徒了,谁谁被打倒了,不过,见到他们,到看不出有多少变化。文革中,父母单位自杀的人也不多,和他们的革命战火烧得不旺不无关系。
后来,全国大串联,我因为年龄小,只赶上了晚班车。那时我们不太敢走---一些老高中的走的可远了,除了台湾和西藏没去外,真是全国大串联----老妈也死活不同意,说外面太乱,不安全。后来,多亏了老爸的支持才得以成行。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其中一个同学和我既是邻居,父母又是同事,比较放心,这才放我走的 。
我们一行4人,扛着大包小卷,外带拎着洗脸盆---很像今天外出打工的民工,记不得带多少钱了,从老北京站坐火车出发,在站了几乎2天1夜之后,眯眼肿腿地到了上海,睡在外滩市委大楼里的稻草地铺上。 因为弄不到票,在上海耗了半个月,才坐船去武汉。本想还继续接着向南溜达,去湘潭瞻仰革命故居,不幸遇上中央号召停止串联,我和一个胆小的同学,乖乖地在10月下旬返回北京。那个同学蔫有主意,不听中央召乎,和其他人一起挥师南下,去了湘潭,11月中才带着一身的外地革命虱子回来了。
顺便说说那个同事的女儿。文革前,我和她家住邻居,又常在一起玩。上中学后,又是同班同学。文革时,尽管她和我的父母不是一派的,不过公是公,私是私,父母的派性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玩小友谊,我们仍是有事一起干,我的父母和她父母见面还照样打招呼。她后来因为父亲的问题,去了云南兵团, 知青大返城时回京,就业,结婚,生子。现在,我们有时还抓空见见面,仍旧是很好的朋友,这是后话。
然后是上山下乡。我去了内蒙兵团,是全家里第一个离开北京的。当时年轻不懂事,不觉得离别之苦。从北京车站出发时,车上车下哭成一片,我和我妈都没流泪。后来,父母去干校,离京时,考虑到家里没有老人留下来照顾房子,不知能不能再回来,何时回来,就将房子交公了。
父母机关在北京设了个留守处,照顾一帮父母去干校,年龄太小的孩子们的日常生活。我小弟留在机关留守处,继续上学,大弟随父母去了干校。干校原来设在东北,后中苏关系紧张,又内迁到中原。多年后,父母再分配工作回到北京,把大弟给丢了----大弟留在当地干校的工厂里,多年后,费了老大的劲才对调回京的---不过,父母人虽回京了,一切都是昨日黄花。走时交房子交的痛快,等再想要回来,费了牛劲也没用。老两口没房子住,机关临时给安排了2间筒子楼宿舍,一住多年,直到70年代后分房,才又重新住上了单元房。
后来,父母工作几次变动,家也搬过几次,但还是在和平里周围转悠。再后来,我上班也要从和平里走过,眼看着和平里逐渐繁华起来,建了不少商业机构,还有一个农贸市场,人也多起来,成了闹市区,无论何时,路上都是熙熙攘攘地,难以穿行。
没过多久,父母再次搬家,最终离开了和平里,我也不再走那里了,最后一次走过也是几年前的事了,看见新起了许多高层建筑,街上也多了许多商业机构,估计现在变化更大了。不过,听父母说,原来机关老楼还在,那些认识的老住户,有些过世了,有些还在,有些则是新人搬进去。我的一个中学同学搬到那里,同学的父亲是副部,文革前全家住机关大院的部长小楼,父亲去世前,给子女在那里要的房。
我从小在和平里长大。父母是劳动部的。那些斗鸡的孩子中就有我一个!
如今都以是不惑之年的人了。这篇文章又钩起那童年大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