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叙事诗 《激流岛之殇》
闲猫
掐指一算,再过一个月,就是顾城的60冥寿日。谨以此诗作献给长眠于另一世界的三个死鬼,让他们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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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诗章:她来了
(1990年7月)
城说:
蓝蓝的天空,
蓝蓝的海洋,
绿在小岛上喷发,
绿在海岸边流淌。
蓝蓝的裙子,
蓝蓝的心。
纯清在回忆中奔跑,
纯情在眸子里中闪亮。
南半球的蓝海,
一望无际,
淼淼茫茫。
南半球的蓝天,
一望无际,
渺渺茫茫。
激流岛,
漂浮在南太平洋上,
是一轮明月,
向蓝色的海空,
洒着银光。
古国的一个女神,
我心中的嫦娥,
将翩翩而至,
为这个月亮谱写华章。
小白兔,
这个月亮上的小白兔,
日夜地操劳着,
为你,把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
满山的树,都像是桂花树,
四季都飘着香。
海风中的草也香,
野花也香,
都比桂花还香。
我是吴刚,
我就是那砍树的吴刚。
但我不愿糟蹋桂花树,
诗树才是我利斧的对象。
你知道,我手中的笔,
是一把利斧,
猛砍一斧,
诗树便散发出奇特的芬芳。
月亮上的桂花树,
永远折磨着吴刚,
激流岛上的诗树,
也让我永远地忙。
砍过一斧,
落地有章,
可没等我缓过气来,
诗树又看不见了创伤。
手,不觉得酸,
但心,有些凉。
我砍下来的诗块,
要有人鉴别,有人欣赏。
但小白兔,她太忙太忙。
她有能力进行鉴别,
但没有时间仔细欣赏。
快来吧,我的嫦娥,
我要你一刻也不要离开,
日夜厮守在我的身旁。
我要你的指指点点,
我要你的讽刺,挖苦,甚至中伤。
有你在,
我砍诗树的时候,会更有力,
手中的斧子,会更有锋芒,
砍下的诗块,也更有份量。
有你在,
我砍诗树的时候,会更投入,
斧子会入木九分,
砍出更大的辉煌。
两年前向你告别的时候,
你显得无比的不适应和迷茫。
你伤感得几乎说不出什么话语,
只是用泪花表达你的忧伤。
你陪着我和她走出窄窄的胡同口,
你眼睛里的泪花里,
正闪着街口昏弱的灯光。
看到你那么伤感,
我爱怜地将手放在了你的肩上,
我那是为了表述对你的安慰,
可你却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我的臂膀。
那一刻,那难忘的一刻,
一股爱的暖流涌进了我的心房。
每想到那一刻起我便不能自制,
因为那暖流中有永不消失的能量。
哦,我突然想起,
为你准备的房间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完。
尤其是朝海的那面墙,
有一个破洞,
海风随时都能来访。
我要钉上几块木板,
再用胶把木板缝儿粘得密不透风。
我要让你睡得舒舒服服,
让你的梦甜得找不着方向。
英说:
心口呀,
莫要这么厉害地跳。
海风呀,
莫要把我的梦给吹醒了。
太平洋,激流岛,
我心中的天台,
我心中的桃源,
那里有我的刘晨,我的阮肈。
两年半了,
日日夜夜。
在白日的光明里,
我时时都能看见你的眸子。
在半夜的黑暗中,
我甚至也能看清你的睫毛。
四年前,在那次会上,
我第一次看见你 ,
我就知道,
我的命就这样被注定了。
我的生命小船从那一刻起,
就被你的诗句给挡住了,
没法继续往前漂。
你宁静如水的语言,
光芒如日的梦幻,
引发了我的心潮。
你全然超越物质的精神世界,
如一道强光穿透了我的灵魂,
又如千万条绸丝带,
将我的灵魂缠了又缠,绕了又绕。
从你那里,第一次,我才知道,
语言是有生命的。
像泉水,
快活地,新鲜地,
在溪流中奔跳;
像小雀,
快活地,激情地,
在天空中高翱。
“松枝上,
露滴晶光闪亮,
好像绿漆的宝塔,
挂满银铃铛”。
那是你8岁时
种下的一株诗苗。
“树枝想去撕裂天空,
却只戳了几个微小的窟窿,
它透出天外的光亮,
人们把它叫做月亮和星星”,
那是你12岁
写就的一篇诗稿。
我曾经不相信天才,
天才能做到的事情,
普通人勤奋一点也能做到。
但自从认识你以后,
我不得不承认天才。
天才让我看得见,摸得着。
“我在幻想着,
幻想在破灭着。
幻想总把破灭宽恕,
破灭却从不把幻想放过”。
你写这首诗时才13岁,
诗中已闪烁着哲学的光耀。
“云浆散去了,
风尘落下了,
月亮将半个脸挂在天上,
像刚刚大病一场。
星星比它亮,
篝火比它亮,
愿它养好伤”。
写这首诗时,你已告别童年了,
可你的心还如五岁儿童般的乖巧。
谁不爱儿童啊?
你就是一个极具灵性的儿童,
我第一次见到你,
我就恨不得把你抱进怀里,
狠狠地亲上几口,
直到你向我求饶。
两年半了,
与你分别后两年半的时间,
竟像无期的遥遥。
每当我闭上眼,
我就想到你的诗句:
“睡吧,合上双眼,
世界就与我无关”。
可你知道吗?
你之所以不在这个世界里,
因为我把你藏进了我的心房,
你休想轻易地逃跑。
我来了,
我终于来了。
我穿过云雾,
我踏着海涛。
我迎着世俗的狂风,
不顾世俗的狂嗷,
我用超然的脚步,
踏上了这超然的激流岛。
你说过,
你和我天生就是一模一样的。
是的,
我们是命里注定的
一对凤凰,
一对鸳鸯,
一对比翼鸟。
或者说,
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龙凤胞。
烨说:
浑浑噩噩,
噩噩浑浑。
他就在浑浑噩噩中盼望着,
盼望着他的女神。
她终于来了,
带着光彩,带着春。
她甚至带来了一团火,
来到这个凄凉的岛上,
来温暖他冰冷的心。
他的心太冷,
冷得像冬天的云,
冷得像西北利亚的雪块,
冷得像南极洲的冰墩。
我不是没有温暖过他,
我用的也是心。
我也预先测量过我心的热度,
我自信热度不低,
至少能使脸颊红润。
但我的热度到底没起什么作用。
他的心太冷,
需要40度以上的体温。
他满脑子都是星星月亮,
甚至分不清早晨和黄昏。
他满脑子都是童话王国,
把自己封闭得死死的,不愿见人。
他依赖着我过日子,
这没有什么错。
可他在我面前还能害羞,脸红,
也因此而极为消沉。
他真是一个祖宗,
把我当成了侍候他的母亲。
他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任性,天然,纯真。
他又是个懦夫,
粘糊,害怕,拿不准分寸。
他想与世界隔绝,
总向往田园树林。
他要建造一个天国,
让天国不染世界的俗尘。
他看上了这样一幢破房子,
墙壁都漏着风,
可他的感觉,
却像找到了杏花村。
这房子唯一的优点,
就是孤独得像一座古坟。
他要窝在这不见天日的树丛中,
思念着远古的诗人。
可周边那一阵阵乌鸦的叫声,
生生地就像秃鹫在哭魂。
不错,桃花源的天国,
令文人向往,关文人之心。
我也确实尽了我的能力,
为他出力出勤。
可我们还有小木耳呀,
小木耳是我的天神。
不能给小木耳幸福,
我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多么可爱的小木耳啊,
是我的骨和肉,
是我的肝和心。
但小木耳不能生活在虚幻中,
小木耳是物质的天神。
必须要有足够的物质,
才能维持儿子的生存,
必须要有足够的母爱,
才能让儿子有精神。
一天到晚的桃花源,
没完没了的太虚幻境,
小木耳不懂,
那道理惊世骇俗,
对小木耳太深,太深。
物质,咱小木耳需要物质。
上帝也需要以物质为本。
谁能说菩萨不是物质的菩萨?
要不就不会接受贡品。
谁能说教堂不是物质的教堂?
不接受捐款恐怕得关门。
不能忍受的是,
他排斥这个小骨肉,
说我给儿子的爱,
原本是该给他的那一份。
他不喜欢孩子,
说应送回中国去抚养,
要不,就送给毛利人,
在这里瞧着就让他分心。
我有时真想甩开他,
但又不那么忍心。
这么一个天才没人照顾,
想想又教人怜悯。
她来了,
她就可以做我的替身,
在他的太虚幻境中,
帮我守住他的魂。
这下可好,
我可以腾出手来,
把小木耳拉扯成人。
画外音:
海风吹,
吹过了数千年。
激流岛上人来人去,
故事任人编。
轻松的话题,
催人睡眠。
严肃的话题,
扣人心弦。
谈笑中谁都没在意,
一个三口之家,
在一个风雨之夜,
悄悄地往岛上搬。
那男的像是个木工师傅,
手中的斧子,
叮当响没得停闲。
修路,修台阶,修房子,
活儿总也干不完。
那女的可真能吃苦,
也真能干。
儿子还在襁褓中,
便养鸡,种菜,收拾柴火。
一家三口的日子,
过得挺艰难。
那男的显得孤僻,
一双黑眼睛,不乏深远。
他不怎么外出,
也不怎么善于使用语言。
他的一顶牧羊帽,
为海岛带来奇观。
那女的是个大好人,
对人和蔼,友善。
自己忙,任劳任怨,
还助人为乐,
得到岛民们的喜欢。
后来有人说,
他们一家是文化人,
疑点便在岛民中成了团。
又不是上了年纪,
要告老还乡,回归田园。
又不是牢狱中放出来的罪犯,
要远离人群,远离尘寰。
岂不怪哉!
孤苦海岛兮,坐天边,
荒芜久远兮,非田园。
天风无助兮,镐头软,
安得陶令兮,帮解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