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文学城看到几张俯瞰外滩周边靠虹口那侧的照片。非常喜欢,因为那里有我儿时的生活。当时我们家就住在那一片的弄堂里,也就是上海最典型的民居:石库门房子。照片里那些隐没于高楼之间的红瓦房子就是尚未被拆除的石库门。希望它们能或多或少得到保存,因为上海文化的源头便是这些分散于整个市区的石库门。想当年文人郁达夫就栖身在这一片石库门房子的亭子间。
儿时,我家就住在弄堂房子的前楼外加一个三层阁。说起三层阁就必须讲到老虎窗。这两者的结合可能是上海在中国独有的一种建筑设计。在美国东北部地区和欧洲,因为房子较小,所以经常在屋顶开个小窗以便充分利用阁楼,并将它作为一个bedroom。解放前的上海也是这样,还将英美国家称为roof window的小窗用上海话直接音译成“老虎窗”。
老虎窗里有我太多的儿时生活。父亲喜花木,便在老虎窗前搭个小平台,种上几盆红花绿叶,于是每日浇花的任务就落在我身上。尤其在夏天,看着一瓢瓢的清水滋润着酷日下的焦土,自己心里也感到丝丝的凉意。
因为在阁楼,看的高,望的远。再加上离黄浦江近,当时也没那么多高层,所以一抬头就能看到江上行驶的巨轮。常常是听到轮船的汽笛声,正伏在桌子上做几何的我就会从前楼来到三层阁,透过老虎窗,一来舒展舒展筋骨,二来看看巨轮,数数有几根桅杆,桅杆上又插着哪国的国旗,船又叫什么什么号。如果又有凉风吹来,那真是一种全身心的放松,下楼后往往就能添上那条关键的几何辅助线 :)
上海少有广阔的天空,但老虎窗给了我无限的视野。因为高,我不仅能平视,更能举目苍穹,自然容易联想翩翩。阁楼虽小,但老虎窗却给了我白日做“梦”的最佳条件。我感谢我的老虎窗,怀念我的三层阁,它们让我的儿时充满欢乐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