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相濡以沫

 

                                                            文/陈 雄

我有一个同学，和他的妻子感情尚好，两人做过好多小本生意，开过小卖店，批发过雪糕，贩过水果，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日子过得很是拮据。

好在两人粗衣淡食，互相体谅关怀，在情人节的时候，妻子送给他一个钥匙扣，他送给妻子一支发卡。 但要说甜蜜，也是夹杂了现实的苦涩的甜蜜。

如果排除掉一些社会不公或机遇不好的因素，两个人走在一起，不能够互相提携，共同提高生活的质量，是否说明他们本不应该在一起？

这是那天同学向我提出的问题。

这是个难题。事实上，他们相爱，他们感情和谐，但他们不快乐。

半年后，同学和妻子协议离婚了。

再过一年，同学独自在贵州打拼，开了一家安装玻璃的店子，生意日渐兴隆。前几天他打电话给我，春节准备坐飞机回家。我在为他高兴的同时，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他前妻的近况。他的前妻和他离婚后，改嫁给一位刚刚丧偶的医生，现在她已经学会了基本的护理，在丈夫开的私人诊所里忙前忙后，因为诊所的生意实在太好了。

但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说，还是让他们两个相忘于江湖吧。

于是我想起庄子，想起他说的这句经典：“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不知为何，人们总是记住了前面的“相濡以沫”， 用它来比喻患难与共，生死不渝的爱情。

殊不知庄子的本意并不在此，他想说的本是这样的意思：两条鱼困在一起干涸的泉眼里，用唾沫互相濡湿对方的嘴唇，苟延残喘。还不如游到江河湖海之中，畅快地生活，就像从来就不认识对方，自由自在地在那一片属于自己的水里游动。

是啊，既然能畅游江湖，我们又何苦去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