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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理想 (下)

(2014-06-17 06:38:54) 下一个

父亲的理想 ()

作者:秦泽见 

寄怀

父亲博览群书,学富五车,除作诗填词,再无其它爱好。工资除家用,剩下全买书。家里书多,校内外小有名气。有些书,学校和当地图书馆没有,不少人前来借用。大多数有借有还,偶尔也有记性不好或有意不还者,父亲不去讨,免得他们难堪。

读书乃父亲每日必事,常在晚上改完作业备完课,万籁俱寂之时。每逢佳作常曼声长吟。咏诗曲调,音高随诗词意境而起伏,节奏随作者情怀而变化,感人之处,极慢极轻。因住房少,从小我和他同居一室。入睡前,静听父亲的怀古咏叹调,是我逐渐认识人生真谛的启蒙。

父亲读私塾多年,古典文学根底深厚,又跟文字、文章打一辈子交道,除诗词外,不敢有其它文学作品,诗词中还要涂抹一些政治色彩。解放前后均有诗作,四人帮倒台之后,作品才日益增多,和省内外文人墨客常有唱和,有几个老先生曾是颖识通达的南社成员。古典诗词讲究格律、对仗、意境,常以言桑寓柳,咏风嘲月而寄托情怀,写诗作词给父亲带来欢乐和荣誉,也带来伤悲与苦痛。可谓乐也如斯,忧也如斯。

文革开始后父亲忍痛焚烧了大部分诗词联稿,打到四人帮后,追记了很多,并编辑成册,厚厚几本。父亲过世后,我整理其遗作,大部分诗词都在,唯独一册包括解放前和文革前最无政治色彩,有一定文学价值的诗稿遗失了。我曾听父亲说有人借去阅读,当时我没在意。父亲去世突然,后来我问过几人,都回答不曾借过。多少年来,我一直梦想和期待,那位借了诗稿的君子,若有一日,想起我父生前对学生和同事的诚恳和友善,在把诗词中稍有价值,可以化整为零或合零为整的零部件拆缷光后,原稿归还主人后代,将来轮到他离开尘世前,或许有片刻心灵的安宁。

父亲的诗词早呈功力,他读初三时,在七律《蓝田双江口赠龚言章》中写道:

蓝田雨送回山秋,花木园林任去留。忧国几人同慷慨,行空万里羡骅骝。诗宗南社称高洁,学绍西铭快远游。澧水幽兰湘水月,离情无那共悠悠。

我读此诗,已大学毕业,不懂'骅骝''西铭',查了辞海才读通。那辈学人忧国忧民情怀,高远志向,渊宏之才和同学纯真友谊,特别父亲的德才双馨,让我这个受党多年培养,接受过贫下中农再教育,在阶级斗争大风大浪中成长起来,78级的大学毕业生为自己的浅薄而汗颜,为慈父的坎坷磨难,时运不济而凄然泪下。

父亲读大学的作品,更为凝练厚重,深得师长垂青。国师师生送廖世承院长回上海,父亲赋七律《南岳送廖茂如院长假归沪上》一首:

风雨黉宫几播迁,南天何幸结师缘。花开衡岳春如海,梦绕吴江浪拍天。劫后红羊乡思切,渡头青雀客帆悬。依依柳色难为别,纵得重来又隔年。


在国师(湖大)复学后,文学院长杨荣国对父亲颇有好感。这是文革中,杨先生在"批孔"中成了"大红人”时,父亲告诉我的。他还说,事实上,杨对孔子思想一直持批判态度,既然圣上要搞“儒法斗争”,便轮到做学问的人大红大紫了。


1957年父亲到岳阳师范工作,文校长是诗词大家,与父亲一见如故,常一起赏鉴文墨,唱和词章。文伯伯过去是地下党员,比父亲大七岁,平易近人,不修边幅,胡子拉碴头发长、说话吟诗得意处,闭着双眼,头往后仰。有次我问父亲,你和文伯伯相比,谁的诗写得好。父亲说,当然是文老,他的诗词典雅隽永,更可贵记忆力超群,好诗篇过目不忘。

当年,岳阳师范乃古城最高学府,是知识分子和未来小知识分子聚集之地,每逢年节、校庆、送旧迎新、校门必有对联,又必出自父亲之手。很多次,父亲要我到办公室,帮他磨墨、折纸,父亲边写,我慢慢把纸拖开。对联贴在校门,不少人观看,议论。我对持赞赏之辞的学生,颇有好感,心中夸道:“不错,是个会读书的好学生。”

文革来了,文伯伯当上了走资派,父亲晋升为反动学术权威。俩人诗词便成了借古讽今,厚古薄今,反党反社会主义铁证。在知识分子相互亵渎、自我作践年代,父亲守正不挠。岳师的红卫兵,要父亲交代自己的反动诗词同时,还以毒攻毒,要他分析文伯伯的诗词。父亲对来人说:“我查了几本辞典,也没悟出这几首诗中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意思,我阶级斗争觉悟不高,水平有限,最好你们自己再去斟酌斟酌。我有几本抄家后留下的辞海,欢迎拿去用。”

那几人气冲冲出了门,我拿起桌上那本似乎名叫《文家驹反动诗词批判》的小册子,翻了几页。父亲面色通红走过来,一反谨小慎微,从不在背后说人是非之常态,说:“这些连字的意思都没有弄清,高谈什么内函,寓意的人将来去教书,岂不误人子弟。”

文革后,懂古典诗词的少了,写古典诗词如凤毛麟角。但附庸风雅者逐渐增多。几千年文化习俗又死灰复原,过年过节,婚丧喜庆,开始张贴对联。有人在门前贴两句政治口号,多数也讲究点对仗。近水楼台先得月,父亲的同事、学生、熟人,甚至熟人的熟人,知人善用,常找父亲义务写贺联、挽联。不管是谁,父亲一视同仁。他追求完美,应承之事,自己满意了才交给人家。若遇到连上联、下联贴哪边也搞不清,好高骛远之雅士,父亲不厌其烦告诉他们,要面对大门,右手边贴上联,左手边贴下联。若有实诚君子,茅塞难开,父亲便在纸上画个草图,让他们回去照图施工,依葫芦画瓢。

有晚,父亲在灯下批改作文,我靠在床头看书,突然有人敲门并小声喊“秦主任,秦主任”。我打开门,月下一面容憔悴,身材干瘦中年人。他自我介绍,文革前师范毕业,早上老爹驾鹤西归,想找父亲写副挽联,并强调凌晨五点要来取。该生教书学校离母校不过几十里,十几年从未过惦记老师和学校。那晚突然现身,想为当农民的老爹增添一点文彩。父亲还有十几篇作文要改,便说,今晚我没空,明天下课后也许能行,你要得急,可找其他老师帮忙。那人急了,说:“你一定要做个好事,我几十里赶来也不容易,你知识渊博,随便写几句都行。”

平日我埋怨父亲对人过于友善,教书几十年,遇到不少中山狼,也不汲取文革教训,但见眼前这位委琐沮丧,动了恻隐之心,便插话道:“爸爸,他来一趟也不容易,您就帮他写几句吧。”

父亲望我一眼,便对那人说:“把你父亲的身世和家庭基本情况,特别你认为重要的事写到纸上吧。”

那人走后,父亲改完十几本作文,已十一点半。他拿着那人留下的稿纸看了几分钟,然后走到门外。我迷迷糊糊躺在床上,透过窗子望着站在门前小杨树下的父亲。他左手扶树干,右手放在腹部上,仰着头,望着天上时隐时现的半个月亮。我拿件他的衣服慢慢走到他身旁,只见他眉呈忧意,神情肃穆,整个人被淡淡月光罩着,纹丝不动。父亲正在琢磨那副挽联,像一个艺术家进入角色前酝酿感情。我深感歉疚,这么晚了,人这么累,对这个如同路人的学生,一如既往认真。只怪我今天多嘴,这世上除了母亲、妹妹和我,还有谁会把他放在心中。

凌晨五点,那人拿到父亲给他代写的挽联,一溜烟走了,永远消失了。从未想要花八分钱邮票,写几个字向老师表示书面谢意。“不知礼,无以立人也”这种老师教出的学生,能如老一辈读书人知书达礼,深明大义?

《科学的春天》后,父亲精神舒畅了,诗词作品逐渐增多。1979年冬天,全国第一所由古典诗词爱好者组成的“洞庭诗社”在岳阳成立,文伯伯任社长,父亲任副社长。 古典诗词界的墨客骚人特别是南社的几位老前辈闻讯而来,八十岁高龄的张伯驹先生也寄来《庚申端午寄洞庭诗社》四首七律以示祝贺。

关于洞庭诗社,在岳阳市志第四节,诗社一段中记载:“洞庭诗社,198017日于岳阳楼成立。不久,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即来电询问。美国纽约出版的《海内外》杂志曾载述:'洞庭诗社首先成立……诗声遍于中国,影响及于海外……在全国范围内起了开风气之先的作用。'

诗社刚成立,便和日本诗友联袂举行吟咏活动。父亲和其他诗友有了机会在外国人前弘中华文化。活动非常成功,湖南日报为此发表了专题报道 ,并用父亲写的七律《雅韵长赓富士山》的最后两句做为报道的题目。父亲在诗中写道:

麋鹿依依入梦酣,多情更为遣“欢欢”。蓬壶一水飘衣带,胜状千秋蔚大观。彩笔共探诗律细,黄花未觉小春寒。君山愿借云和瑟,雅韵长赓富士山。

80年暑假,我和父亲度过了他最后时光,父亲告诉我,洞庭诗社成立后,结识不少知音,特别几位南社老先生,素昧平生,相知后,十分倾心,常通过书信,唱和诗词,父亲为此倍感荣幸。父亲到长沙开会,老先生们还请父亲在雅楼一聚。家中书架上有许多本各位诗人送给父亲的诗集,我浏览过几本,其中有本李老先生的《龙胆紫集》,我不知道是谁送给父亲的。父亲和老先生们唱和的诗篇,来往信件很多。各位前辈跟父亲一样,来信全用毛笔小楷,他们七老八十,德高望重,有时间和闲情雅致,而父亲要备课,改作文,又来信必复,十分繁忙。我劝他注意身体,有些事不必太客气和过分认真。诗,您尽管写,作文本子马虎点算了。他笑着说:”那怎么行。”

不写诗难懂写诗的艰难,很多领导不懂诗却雅兴不浅。政协、人大、文教系统开会,领导指名要父亲吟诗作对,以誌盛世之辉煌。岳阳一中老校长既不懂又不爱诗,每逢学生高考、毕业典礼,节假日、上级领导检查工作,却要父亲作诗写对。这种诗词,政治气味浓郁,既费精力,又没有多少文学价值。父亲勉为其难,写了不少。我清理父亲遗作,心生一念,以后若有机会出版父亲的诗词联集,可把此类无感情寄托、只有时代特征的诗词联归纳于他的‘无那集’。

尽忠

1980年是父亲在尘世最后一年,也是最忙碌和思想负担最重一年。年初他被评为岳阳市唯一的中学特级教师,又兼任市政协常委,洞庭诗社副社长等职。市领导特别关照,要父亲到了退休年龄不要考虑退休,一定要搞好青年老师的传、帮、带。学校领导补充一条,首先当好主管教学的副教导主任,教好两个文科毕业重点班的语文,把升学率搞上去。一中不同于师范,向大学输送人才是办学目的,78年后,追求升学率之风盛起,而80年一中考大学不理想,理所当然是负责教学的教导处副主任、特级教师父亲的职责。1213日晚上,父亲在教工会上受到校领导批评,回家工作到凌晨两点才睡,七点多就脑溢血了。

一中老校长,解放前一中教英文,参加了地下党。解放后,比文伯伯官品高半级,人品学识大不相同。他面色苍白,身体虚弱,戴副深度近视眼镜,深居简出,言谈举止,不严自威。我在一中读初中,见过他几面。一次全校迎新大会,他照稿子念,声音小,断断续续,我不知所云。另一次高年级红卫兵开他的批斗会,戴个高帽子,挂个大牌子,一片呼喊声中,战战兢兢。我不喜欢他,但见人受人折磨,于心不忍,溜出了会场。文革后,党妈妈一直不给他平反,77年才官复原职,且多一称谓:‘著名老教育家’。老校长汲取文革教训,痛定思痛,不再养尊处优,大抓教学,重点放在领导喜爱的升学率上。

801214日正逢星期天,我整天胃部不适,精神恍惚。下午四点多从外面回到宿舍。住隔壁的班长把我单独叫到外面。我心有恐惧,我妈长期身体不好,一定是她出事了。当我打开电报,看到“父病危,速归。”五字,惊呆了。这怎么可能,父亲除了偶尔胃痛,从未害过大病。我二十个小时后赶到医院,见护士们正把父亲转移病房。我忍住泪叫声:“爸爸”。他知道我来了,非常激动,抬起头含糊不清的大声对我说了几句,没人能听清。我明白,他生气了,怪我不该为此影响学习,那以后父亲再没有开口。他神智不清,需人按住手和脚,否则影响打针输液和治疗。一中老师们不畏辛苦,下课后轮流值班,每班两人帮助护理父亲,对此,我至今尚怀感激之情。我连续十二个日日夜夜守在父亲身旁,见他病情一天天恶化,医生徒劳,特别是庸医戴源泉无视病人家属在场,做尿穿刺时,为取悦年青女护士们的污言秽语,至今让我鄙夷,悔恨和伤心。

三天后,老校长大驾光临,病榻前喊了一声:“秦夫子”,父亲突然满脸恐惧,挣开了双眼,望了他两秒钟。几天来,他对亲人朋友无知无觉,今天听老校长轻轻一唤,竟然如此,可见老校长在父亲心中位置何等之深。是刻骨铭心的友情,还是惧骇和弥留前的祈求?

老校长、著名教育家抓紧时间进行思想教育,强调要保持革命乐观主义,跟疾病作斗争,要有必胜信心,如同大会上作报告或跟小学生上课,我强忍住一阵昏眩。老校长离开病房,我送他到门外。他跟我说:“你父亲社会上野路子太多,搞个什么诗社,整天忙忙碌碌,弄得今天这个样子。”他望我一眼,不等答话,又说:“你提出将你父亲送到长沙去医治,这是不可能的。现在学校每天要为他花两千块医药费,已经很对得起他啦。”我尊他是长者,出于礼貌,一声未吭,送他出了大门,却思绪难平:“父亲因劳致疾的主观原因乃责任心太重,做事过分认真。客观原因是工作负担太重。你身为主要领导,竟认为写诗作对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什么水平,什么境界。现在没人要追咎他起病原因,你何必多此一举,在子女面前指责濒临死亡的父亲,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难道你没有要他写过诗和对联,致过辞?没要求他参加各种社会活动?教两个毕业班语文,负责学校的教学工作,给中青年教师上辅导课,公开课,应酬外校取经老师各种活动,难道不是超负荷?你是否说过半句公道话?昏迷之人对你尚如此恐惧,可见在正常人心中,你的形象该是何等高大庄严。唉,‘愚者多贵寿,贤者独贱迍’,你与我父同年而生,都受旧教育,学识、胸怀、境界、命运如此不同。老天真是有眼啊。”

父亲对火葬有不同的看法,每次听说熟人或朋友被火化,黯然神伤。父亲去世,正逢岳阳试行火葬。因为是试行,所以亲属、同事、学生和朋友都要求土葬,连棺木都准备好了。父亲在岳阳师范的老领导,市教育局的副局长也表态:既然死者生前害怕火葬,还是要尊重死者的意愿。但一辈子不怕活人,更不畏惧死人的老共产党员、老教育家、老校长一言九鼎,坚决实行火葬。道理简单:周总理是火化的,新来的市长是火化的,秦是特级教师,政协常委,为什么不能!

父亲走了,带着对儿女的关切,带着对尘世的留恋和恐惧,带着一肚子诗书和学问,依依不舍,被迫化成一股清烟走了。从19801227日起,失父之痛和小人物在强权下的无奈,在心上刻道深深伤痕,随我跋山涉水,随我度过春夏秋冬,至今难以愈合,将永伴我在尘世间,缓缓而行。

与父亲“三十年道义文字之交,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的文伯伯在《悼诗友秦振铎》一文中写道:

“秦振铎同志性耽吟咏,学有根基。诗效义山,方其严整;诗宗淮海,同此清新。迩年浸淫李、杜、苏、辛,益以江山之助,功力日深,境界日高矣。

秦振铎同志乐育为怀,诲人不倦。门人弟子,咸颂春风;闻讣,莫不恸哭。有彭生者,千里奔丧,执礼如儿女。……”

父亲晚年得到一般老师没有的荣耀,追悼会之庄严隆重,在岳阳市实属空前,这一切在子女心中早就事如春梦了无痕,留下是父亲的叹息和无言的苦痛,是初夏深秋月夜,仰望长空,写诗前的沉思和完稿后的低声长吟,……。

面对窗外月光如水,我轻轻吟起父亲的遗作《满江红:谒岳忠武祠》

报国尽忠,只四字,光昭日月。想十载征衣尘满,边关风冽。文不爱财武效命,忠缘移孝君王悦。讵几时,仙镇诏师还,空悲切!

多少事,谁评说?千古恨,风波血。斥区区一桧,陷吾忠烈。古柏贞操标节义,春秋史笔严华鉞。看神州,此日驾长车,奔宏业。

爸爸,您和其他有良知老一辈知识分子一样,空怀一腔热忱,坚持宁可负己,不负他人的天地良心,诚朴宽厚的品德,儿深感敬佩,自愧不如。你们遭遇坎坷,命运不济,令人哀叹,作为亲生儿子,望着您被化作一股清烟,向长空飘去,更是我没齿不忘的痛楚和诲恨。唉,

低吟父赋痛中肠,伤别音容两渺茫。教学育人情隽秀,寄怀诗律意悠长。忠信礼义终身富,命薄缘悭半世殃。道德文章传后代,魂灵安息在何方?    

“爸爸,明天……”这时,我后面传来小儿子梦中呓语。

“明天?”我含着眼泪转过身来,瞧着熟睡中的孩子,自言自语:“明天我们将去你爷爷坟头祭奠,然后要离开这祖宗生息之地。以后再回来,江山也许依旧,但爷爷和先哲们为之奋斗的理想离我们就越来越遥远啦。”                               

20131231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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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秦泽见 回复 悄悄话 多谢wumiao大侠赏光和同情。
秦泽见 回复 悄悄话 多谢Lzr大侠大篇幅的留言,你的分析中肯,我非常感动。我一直认为,老校长为了提高升学率拼命给老师增加负担,实为不仁;不顾逝者身前愿望和家属、朋友的要求,并以不发抚养费要挟我母亲,最后一意孤行,强行火化,乃是不义。不过这世上,为了自己屁股下的椅子,不仁不义的领导多于牛毛,相比之下,老校长还真算好一点的。
lzr 回复 悄悄话 其实有些事你可能被情绪左右了.比如那个老校长,能在临终的人面前叫"秦夫子"的,一定是很尊重你父亲的,这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客气了,能这么称呼的人不太可能对你父亲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的.别人去看临终的病人的时候也经常说些一定会好起来的话的,这也很正常.还有1980年的时候学校肯每天出2000块给一个人看病,真的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你应该不会忘记那时候大家的工资是多少吧?那时候才几十上百块的工资,"万元户"的概念还没出现,一万元被看成巨款,学校一星期就消耗掉一个万元户,还不够心意吗?你可能对写诗比较重视,但是老校长是专心教育的人,人家觉得上课才是第一要务,为了写诗搞社会活动耽误上课是不合适的,这种看法也很合理.对于子女来说,一个专心教课的爸爸当然不如一个组织诗社有国际影响力的爸爸有面子,但是那个真的对社会贡献更大各人就有个人的看法了.这个社会不欣赏勤恳干活的人,也是我们很难改变的现实.
wumiao 回复 悄悄话 一声叹息。
火化对十几亿中国人的生存环境还是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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