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政乃当下西方之政体,其本质以法制体现或彰显其民主自由精神,所有人皆受法律所约束与保护,相对于其他政治体制更为公平,更有普世价值。目前中国亦有很多知识分子在倡导宪政,并积极推行之。而在我看来这些宪政推行者之思想还有待深入。其一,西方之宪政如何形成?中国之现状原因何在?我以为西方之宪政形成脉络大致如下:先有文艺复兴之思想启蒙,继有解构学科之科学发展,科学发展后有工商业之文明成就,此成就无论文化、宗教信仰、经济、教育、军事皆得以整体提升,这些成就之总和便是我们所言西方宪政民主之现状。而中国呢,就思想启蒙亦没有真正开始,科学技术全是模仿之山寨复制,工商业虽有其形,却无文明本质可言。观资源掠夺,环境破坏,大气污染,人性狡邪,信仰缺失之种种,我们便知其差距。所以推行宪政者,必须从思想启蒙开始。一个没有公民意识之民族,绝无民主可言。我们知识分子不能一味对抗政府,急切要求民主之结果。事实,民主过程远远比结果更重要。中国思想启蒙一定要回到汉文化之真实,回归天道信仰,除此难以实现。我以为。
中国思想启蒙为何要回归汉文化?文化乃一个民族与国家立足之本,这个民族国家无论语言文字、思想思维、道德风尚、科技教育、经济政体、习惯养成,尽因文化所生发。文化乃国家民族之基因,乃我为何是我?而我不是他之本质区别。这也是世界多元存在之价值。五四运动,当时学人欲废汉语文化而立西学,结果也并未成功。这证明汉文化之生命力依旧存在。可是,什么是汉文化之真实?汉文化绝不等同现行之国学,因为国学多以宗法传统为基础,或曰佛曰道,愚人愚己,皆与汉文化风马牛不相及。我无意反对佛教与道教,但我相信胡兰成在《山河岁月》中所言“佛教有文明传承,却无文明创造”。读史可知,人类世界每次重大进步,何时与佛道有关?!道教之前为黄老道,专为秦始皇炼丹者也,后发展为道教,取道家学说,却其行径又与老庄无干,甚至相悖。在我看来,道教欺世成分大于佛教。而汉文化绝与佛道无关。关于中国佛教问题待另文述之,因中国信佛者众,如不详尽,恐难服众。
汉文化为《易经》之一脉万象,关于《易经》与八卦的综述可参见我《自然哲学》之《辨经》与《说一》。《易经》之核心思想在于其宇宙观超越常识,齐宇宙而观万物,多元而并存,相机而共维。诸子百家乃是对《易经》多维理解之不同学说,此亦好比西方解构主义。春秋时期,有天高意遥之老庄者,亦有地厚中和之孔孟者,也有开阖纵横、侧重韬略之鬼谷子者,尚有唯物论之荀子者,也有法家之申韩者,还有科教着著之墨子者。何等气象,何其伟哉!然至先秦,政治务恶,唯恐学人思想多元而灭之为快,于成"焚书坑儒"。焚书坑儒毁六艺之全,而至汉代独尊儒术比之"焚书坑儒"有过之而无不及,从此,百家失声,儒家即异化为宗法文化之儒术矣。汉代之前,日本、韩国皆习汉文,可见汉文化之强盛。独尊儒术后而逐渐衰远。虽然诸子百家以儒家成就为最高,我言儒家而非儒术,虽为中国几千年发展有纲领意义,特别唐宋与明朝从儒术几度回到儒家,终因文化生态在秦汉被破坏,故孤枯难立,毁国于前。汉代因独尊儒术,国衰民弱,于是有了五胡乱华之改变。而宗法之人文精神,就此诞生。这个人文精神实在是可笑,影响中国几千年。就是几个世族文人嵇康、向秀等人,被后来人尊为竹林七贤。其实乃一帮厌世者,远离不公与专制现实,躲进山林追逐自我生命之完满为理想,不问家国之荣衰,仅仅只是不亢不卑,不接纳也不反抗,绝无抗争之正义与决绝,故亦被统治阶级所乐见。如此精神情操何以称贤?就孔子言,其亦有哀怒于百姓,直言抗争。宗法人文精神与佛教极其相似,均被统治阶级接纳,此人文精神到崖山之后彻底完结,元人入中原,每村安插一种人,以改变汉种族,居然众男性无一敢将其杀之。就南京大屠杀言,一个日本兵押上百人,亦无起义反击。我想,就是五十万头猪遭屠杀,恐怕日本人也得损失一些兵力罢?!五十万头猪亦有部分幸存。这种无反抗意识,乃汉代以后文人精神与统治阶级专制、以及佛与道愚民之共同结果。
我们现代人言传统,皆是宗法传统。八股文、国画、习俗、思维、皆是保守、禁锢、畸形之宗法本质。而我们上古传统恰恰是包容而自由、开放而独立。前面说了,文化乃一个民族之基因,文化乃生发社会一切之根本,而文化首先作用于人心、修性于社会。无论老庄、孔孟、还是西方哲儒,其学说均首及人性品格与社会风范。而现今,文化人不知文化为何物,艺术家不知艺术何所谓。不智不明,又如何敢言思想启蒙?!
以上对中国文化思想做了粗略辨述,对于公民意识建立,孟子可谓第一人,以天下为己任乃最早公民意识。公民者,指个体于国家群体之关系与担当,推而及民族国家于世界之处境与责任,再推及人类地球与宇宙之关联。如此,不仅仅要有历史观,了解了真正文化意义,还得具备宇宙观、世界观、人生观。《易经》恰恰就是说天地人之关联,括三观于一体。天人合一便是我族汉文化之核心。天人合一首先则是天道信仰。信仰乃灵魂之仰望,精神之寄托,如西方之基督天主,超越与世俗价值,形天之大,喻思之远,怀宽容与纯厚,旨在度日行事而无虞也。
汉文化之天道信仰从上古到今一直都存在,现在民间依旧供土地与孔子、关张等。五四因当时局限忽略之,而在文革遭到彻底破坏。国人信仰天地贯穿几千年。北京现在还有天坛、地坛,民国时期我们供奉之牌位为"天地君亲师"。我们言道为天道,我们言心为天心,善良为天良。我们做坏事怕"天打雷劈"。我们被人不理解,我们向天倾诉:"人在做,天在看"。我们立誓言"黄天在上",我们祈祷言:"老天保佑"。我们称天为"天老爷"。就算造反也要"替天行道"。我们民族无处没有天。天道信仰为无神论之信仰,最贴合天地宇宙之客观,遵循宇宙规律,崇尚自然。天道信仰无教义教理,给予人民最大信仰自由,遵循个人理解不同,需求不同,完全符合个体生命不同之观照。"众生百相皆出自然,各人各道"(《尹胜自然哲学》),恰似西方"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之哲理。天道信仰之本质在于"敬天爱人"。我们从来不供虚拟之神灵,我们只供奉为社会做出贡献之人,如孔庙、岳飞庙、关张庙,连屈原、袁崇焕、黄道婆都有人供奉。台湾供奉之妈祖亦是真实存在过的人。
立国之重要基础,一是文化语言,而是民众信仰,三是经济法制。这三者在目前中国皆走样变形。语言乃表达抽象思维之最终工具,白话文几乎是汉字包裹着西方之逻辑思维,官方与学院皆习白话文,百年来无任何创新,几如为翻译抄袭西方创造所设。的么啦呀,拖沓无力,完全与汉文化精神相悖。文言文桀曲拗酸,历史已证明其落后,唯有半文半百可以寻回汉字之魂魄,可得汉语文化之精神,贯古通今,畅达千年。(参看:尹胜《语境之乱》)有了语境之基础,才有"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之思想沟通交流与应和。我在一幅书法作品中写道"立国文,聚国魂,振国气,举国力,昌国运",立国文成为首要当务之急,只有立了国文,汉语文化才会焕发新的生命力,也就是有了统一之语境,各种思想才能交汇碰撞。只有在汉语语境之中,才能弘扬汉文化之天道信仰,才能启蒙于民众,从而达到汉语文化正本清源之目的。有了天道信仰,国人才会拥有尊严与自信,国家民族才有灵魂可言。有了国族灵魂方才可能举国之力,发展民生,共进大同。大同,乃每个历史阶段之理想社会。如今言大同,其实也就是西方现阶段之宪政民主。家国社会之构成,必须有信仰与理想。信仰乃形而上灵魂之仰望、精神之寄托,理想则是形而下生命价值之索求、社会福祉之实现。二者相互关联缺一不可。
回归汉语文化之过程,除了倡导半文半百之语境,还要反殖民。严格说,马克思主义也是殖民下之产物。其学说关键在于其共产主义之社会理想严重脱离了人性本质,最终成为空中阁楼,其以为一切皆可以量变到质变,人性乃天地自然所赋予,其本质就是客观存在。根本不可能人为改变。这一点马克思恰恰将共产主义理想建立在达尔文《进化论》基础上,达尔文之人由猿进化而来早被西学质疑与旁置。有兴趣者可参看我《自然哲学》之《自然生命论》。反殖民思想亦是重塑天道信仰与回归汉文化之必要条件。马克思由于对人性错误的认知而倡导公有制,公有制乃特权阶级滋生之最大条件。只要是公有制,就会有特权阶级,之所以是特权阶级就会超越并操控法律,就不可能有宪政民主。开篇言及不与政府对抗,因中国当下问题主要由历史客观构成,政府官员亦是人,亦需要启蒙。
破除与建立并存。回顾我之理解,一是回归汉语文化之真实语境,回到春秋诸子百家开放包容、自由独立之学说里,重读并予以创新发展,为当下与未来所用。二是重塑天道信仰,反思佛教与道教对于社会之利弊;反思并不是反对或打击,而是允许存在,仅侧重于天道信仰,这才是包容。三是反殖民与马克思共产主义及公有制,反殖民也要学习西方先进之文化科技与经济制度;殖民是被动接纳,而学习是主动接纳。二者之核心主体"我"与"他",需要分清。本人学识浅薄,叙述难免有错漏之处,挂一漏万,欢迎有识之士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