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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Matter How Personal It Seems, It\'s Not

(2014-05-15 21:40:40) 下一个
尽管卫生间浴室的莲蓬头畅快淋漓地下着大雨,落在地砖上发出极其夸张的冲击声,隔着一层门,我还是能听见外屋门开启、又带上的声音。---我能想象她背着书包,此刻就站在楼层的电梯前,等待着那个亮着的倒三角下行按纽的灯的熄灭,电梯门的打开。然而我无法想象的是她此刻的表情和心情,正象她大概也无法想象我此刻的表情和心情---我和衣站在那里,打开的龙头只是为掩盖一些情不自禁的声音...

就在刚才,我和女儿为一点小得无法搬上台面的事情,第一千次地言语冲突起来,各不相让,两人都搜肠刮肚,用尽极恶毒的语言,标枪一样,对准对方的软肋,直戳过去。风暴中我突然安静下来,因为听见她说,"我现在就走,凌晨4点再回家,你不要打电话给我,反正你也不在乎我。"就象夏天的阵雨,说停就停,但天还阴着,似乎音乐中的休止符,在酝酿更壮丽的风暴。

见我无语,她也不响了,疾风暴雨,突然变成沉默,两相权衡,我不知道更想要哪一个。

为逃避令人窒息的沉默,我走进浴室,打开龙头,却不动。镜子里映岀的是一个无语无奈母亲的沮丧,角落里是一盆白色梯形盆里盛着的几枝竹杆摆成菱形的绿色竹子盆景,在黑色浸在水里的石子堆里插着,还有一个灰色的光洁鹅卵石依偎在竹下,上面刻着"Dream"!那枚刻了字的漂亮鹅卵石,是当初我下决心在Home Depot琳琅满目的盆景中,挑中这一盆的原因。

估计她已乘电梯离去,我关好龙头走出浴室,正赶上听见手机"叮"地一声。打开一看,是女儿发来的短信:

"Just wanted to say sorry...I have a lot of pride and don't like to feel out of control of a situation, and will probably do anything to regain control of a situation. I'm just going through a tough time right now and I feel immensely stressed...im gonna quote the military~no matter how personal it seems, it's not. "

(只想说,对不起...我内心充满骄傲,不喜欢无法掌控任何情形的感觉,并会尽我所能,重新掌控一切。目前我正处在艰难时刻并且感到巨大的压力...我来引用一句军事用语---尽管看起来我们似有个人恩怨,但真的没有...)

她这样年纪的人在书面交流上,是很懂得节约字汇的,好像文字也象钱一样得省着用的,用完就没了,所以恨不能把词汇缩成字母,好像我们父母一代,恨不得一分钱掰成八瓣化。用这个标准判断,这是一封比较长的短信。我的如骨在喉的东西,终于在这封短信的催化下,化成眼泪,不吐不快地尽情挥洒。十七岁的年纪,青春期的萌动,学业的压力,女儿很多时候已经变成我所陌生的个体,我已无法象以前那样肆无忌惮轻而易举就可走进她的内心。但我理解,正如我的母亲在我十七岁时也无法走进我的内心一样。然而不可避免地,在叛逆与反叛逆的斗争中,或者青春期与更年期的冲撞里,我和女儿,象战场上两个阵营的士兵,维护着自己的地盘,东西方文化的冲突以及相似的个性,更加浓重了战场上的硝烟。

就在一天前的母亲节,姐妹俩还殷勤地事先布置祝贺节日,最后是在一个灯光黯淡得靠蜡烛照明的西歺馆,三人一丝不苟,很敬业地吃了一顿从头歺到甜点,一道程序都不拉下的烛光晚歺。付款的时候,妹妹用平时攒下的零用钱坚持付一半,姐姐则坚持全付,用她边上学边打工挣来的钱,我一声不响地享受着她们的推让...

才过去一天,就吵成这样...

看着女儿的短信,克制着内心也有的很多骄傲,20分钟后,回复了女儿的短信:
没有关系,我爱你!我多想能帮你掌控一切,但也许你愿意靠自己解决问题。对此我表示尊重!只想让你知道不论此时的天空有多暗淡,明早肯定会有光亮出现。

女儿很快回复:Thanks :) love you too

风暴归于暂时平静,但前方还会有更多更大的风暴,大概还得几年的时间,敌我阵营还会继续存在。我和女儿,都举着画笔,为对方的生活增加浓墨重彩,使本来艳的地方更艳,黯的地方更黯。在将来黯的时刻,我会记住这句引言:No Matter How Personal It Seems, It's N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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