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人类尊奉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的自然法则,同时,为了互通有无,万物皆可做“货币”,比如,一把盐买(换)一头鹿,十根羽毛买(换)一头羊,六只贝壳买(换)两把石斧……后来不断进化的人类发明了“一般等价物”,用铁,用铜,用金、银,后来用纸币、甚至用数字或符号——也即当今的“货币”——取代了“物物交换”之物。简洁明快的交换,进化成了庞杂繁复的“交易”、“贸易”、“商业”、“经贸”,等等等等;同时,货币有遁无形、存无迹、串无影之功,它参与的某些交换,数额越大,所费的言行越少,“同意”即来,只有天知地知 ——贡金不走黄泥冈,吴用计多也枉然。
公平,自愿,真切,看得见、摸得着,否则,就是赤裸裸的蒙骗、偷盗或抢劫——这是多劳多得的年代,物物交换的特征与原则。当今的货币出现之后,这些特征基本消亡,这些原则也即形同虚设。我们从阳光下的愉悦,走入了黑箱中的迷惘。最多粮的,不再是农夫,最多鱼的,不再是渔民,最多鹿的,不再是猎户。拥有了货币,就拥有了一切;而货币的聚集与占有与辛劳的汗水关系不大—— 不少人基本实现了不劳而获、不劳多获的理想。
货币的魅力无以比拟,人们将它奉为了成功的佐证和富贵的象征。为了它,多少人奔命于大街小巷,多少人献身于阑珊灯影;多少人绞尽脑汁、费尽心机、用尽毒招;多少人困锁于高墙铁窗,还有多少人,为了它顿生手捏烙铁之胆,不惜洒血断头。
然而,货币的出生成分与表现,也催生了“众人昭昭,我独昏昏”的糊涂人,他顶风逆流,将货币视为财富的陷阱。他糊涂地认为:
货币,让我们丢失了物物交换的愉悦——如今,只有在污染未及的深山古镇,以厚朴的农夫村妇为基本成员的古旧的墟场,才能找到物物交换那份欢快的遗留。
真正的财富与货币有关,但离货币很远,且有滤网相隔。
真正的财富不是货币,而是日子。
与财富关系紧密的,是情感中的日子,是日子里的情感,是生活里的生生活活;是爱,是友情;是山水田园,是松风竹影;是启示,是感悟,是精神里的意境。
—— 货币只是(达成物物交换、填补生活内容的)工具与方式,不能是结果,不能是目的。将货币奉为人生伟业与终果的“成功者”,多有不幸之缺憾。
他还认为:
“货币”这个错误积重难返,很难改正:时间的一维性不让我们倒溯着回去,再回到多劳多得、物物交换的年代;有非凡之人则干脆将改正的方案立于时间的前头,为大家描绘了消灭货币、按需分配的图景,但似乎十分遥远,飘渺无迹。
真的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