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机舱里,景兰想着离别时和周芸的拥抱,认识大概20年,这是她们第一次拥抱,竟有点生离死别的感觉,她还隐约看见了周芸眼中的泪光。
家乡离她越来越远,眼看就快消失了,景兰用食指在小窗上写了“再见”,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半梦半醒之间,景兰眼前晃过一幅幅昏暗的电影画面,那是她7岁时看过的一部外国电影《走向深渊》,当时的她完全看不懂,只记得有个学生样的女孩后来变得花枝招展,内容她不太记得,但她记得电影结束时,不知周围是哪个家长感慨了一句:“人要有尊严的活着,可不能为了无尽的欲望出卖自己。”此刻,景兰才突然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她有些害怕,有些后悔,她努力清醒过来,想把这件事重新思考一遍。
曾经,她也有过天真无邪的少年时、曾几何时她也是老师们都喜欢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然而现在,景兰自己也不敢相信,现在的她为了安逸的生活,竟然要出卖自己和一个无辜的小生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究竟走错了哪一步让自己沦落到如此下场?究竟是什么在悄无声息的、一步步的把她往深渊里推?
景兰脚步沉重的走出机舱,完全没有一个外地人初到上海的欣喜,哪怕就在刚才降落前,当这个时尚之都尽收眼底时,她也没有一丝喜悦,她心里想的只是希望这个城市不要成为自己的葬身之地。
她远远的看着出口,寻找着自己的名字,直到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举牌子的人,又观察了几分钟,才过去和他打招呼。
“顾总下午才到上海,我们先过来接你。”举牌子的胖男人说着,又看了看她身后,“咦,你还没去拿托运行李啊?”
“有啊,我背着呢。” 景兰指指背上的包,因为有刀具,所以必须托运,但这个秘密只有她和周芸知道。
“平常接人,都是很多行李,我还特地找了个帮手来呢。” 胖男人说着把牌子递给身边的瘦子,“早知道这样,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现在去哪?” 汽车刚驶出虹桥机场,景兰就警觉的问起来。
“顾总说你指定了一家招待所,在南京路。”
“是报社那个?”
“对!你家里人是报社的吧?顾总说你是第一次来上海,你爸爸托他照顾你。”
“哦!”出发前,顾在电话里已经交待过景兰这个说辞,“能借你们的电话一下吗,我给家里报个平安。”
副驾座上的瘦子殷勤的递过手机。
周芸推荐的招待所就座落在南京路侧面的小街里,土灰色的外墙一点都不起眼。他们到前台要了个标间,景兰拿出一张信用卡准备递给服务员,胖子看见急忙用手挡住,“不用,这里还刷不了卡。”说完他掏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几张钞票交了押金,然后他把信封折好递给了景兰,“这是顾总交待的,剩下的你先拿着。”
景兰接过信封,很实在,但她心里却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似乎既想哭又想笑,完全无法准确的形容,交易就如此开始了吗?
一切就绪,胖子给顾打了电话,然后拿给景兰听,顾问了平安,然后和她约好下午四点在招待所见,之后胖瘦二人就告辞了。景兰进房间前,把所有的楼层都仔细看了一遍,她的房间在二楼,但是没有窗户,只是在墙上用灯箱和窗帘做了个假窗,这令景兰有点担心,万一有事,连向窗外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她转念一想,这是国营的招待所,坏人没必要在这种地方干坏事吧。在房间休息了一会,景兰想着刚才胖子的接待,和顾总亲切的问候,她轻松了许多,不管那么多了,趁着现在还自由,她想先出去看看。
置身于南京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景兰望着大大小小的商铺,不知该从哪里开始逛,不管朝哪个方向,她都能看上半天。景兰就跟着人流,在步行街上游荡,后来不知不觉进了一个商场。这里无论是品牌和商品的花样都比K城丰富,还有很多针对“五一”的促销活动,她还在打折车里找到一条白纱印淡花的长裙,居然不到100元。喜欢的东西很多,可是前途未卜的她一直忧心忡忡,看了半天就只买了两三样东西。
她魂不守舍的在南京路上瞎逛,有一阵她感觉好像飘到了空中,看到人群中的自己,这个从西南小城初到上海的女孩,没人会想到,此刻的她正在考虑是否要去做代孕妈妈。不要怀疑,很多我们以为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其实就这样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上演着。景兰的周围也是一群群普通的人,他们的心里又在想什么呢?他们是否也正在经历着一些无法与人分享的故事。
未完待续 明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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