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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晚秋

(2024-10-12 18:34:06) 下一个

过了农历八月,便是“一场秋雨一场寒”的晚秋季节。

晚秋,对“民以食为天”的普罗大众来讲,意味着收获的庄稼颗粒归仓;意味着庆祝丰收的喜悦和对大地的感恩以及秋天播种的开始。

我对晚秋的最初记忆可以追溯到遥远的童年时代。那时的天很蓝,水很清,我天真烂漫的幼小心灵纯净得像一潭清澈的池水,印象最深刻的算是“拾红薯”——到离家不远的刚秋收过的红薯地里去寻找那些未曾被收获的“漏网之鱼”。

放学了,和小伙伴们相约,肩挎草筐,手拿铁锹,在平如纸软如棉的散发着芬芳的黄土地上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我们一锨一锨地翻土,唯恐漏掉任何一颗“可疑分子”,多少有点在前线排雷的味道。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北方的乡下生活条件是很艰苦的,能吃上红薯就算是难得的口福,可以和现在的山珍海味等量奇观。为了多多发现“宝藏”,小鲜肉们竞相抢占地盘,埋头翻土,个个汗流浃背也在所不辞,这个干劲不亚于当年大跃进“天连五岭银锄落”的热火朝天。

不知不觉一两个小时过去了,我那细嫩的小手心居然磨出了血泡!再看看筐子里的“战利品”却寥寥无几,尽管如此,却也有一种成就感——亲自努力得来的收获总是最宝贵的。有趣的是有时在伙伴们“扫荡”过的地盘,居然还能发现一颗硕大的红薯,那种成就感比吃了一罐蜜还甜。

“拾红薯”的经历难以忘怀,以至于现在每年我要在自己的小小的菜园子栽种红薯来怀念那曾经的快乐无比的幸福时光。

在我的家乡山西运城,每年的庄稼可以获得两季收成——玉米和小麦。夏天收割完小麦,立即在同一片土地上套种玉米,待深秋玉米收获完毕,经过犁、翻、耙和除草等改善土地的墒情后,便开始了晚秋的重头戏——播种小麦,周而复始,年复一年。

晚秋的气候早晚温差大,相比夏末和初秋的火热,更增添了几分成熟和冷峻,静美和优雅。

蓝天湛湛,白云悠悠,微风徐徐,路边轻轻摇曳的野菊花散发出淡淡的芳香。在温和的阳光下,但见在田间那一台台简易的种麦神器被前面的人拉着缓缓前行,类似河岸上的奋力拉绳的纤夫,后面一个人扶着“神器”边往前,边左右摇摆,随着有节奏的“哒哒哒哒… …”的清脆的声音,一粒粒小麦的种子就均匀地嵌入了柔软的土壤。众多的“哒哒哒哒”的悦耳声混合在一起,仿佛是每一粒小麦种子奔向大地的欢乐音符,又似乎是从乡亲们心底飞出的欢歌。

小麦在寒冷的冬季来临之前发芽并长成了绿油油的麦苗,已然具备了抗旱过冬的能力,然后进入“银装素裹”的冬眠期。远望绿油油的大片的麦苗,我仿佛看到了金黄色的麦浪,看到了来年夏天乡亲们起早贪黑龙口夺食的动人画面。我想,老乡们播种的何尝只是小麦本身,难道不更是明天的希望?

晚秋的播种令人欣喜,令人鼓舞。多少年过去了,虽然在海外再也没有看到播种小麦这一道晚秋独特的风景线,但每年10月底我在我的菜园子的弹丸之地种植大蒜(晚秋播种,次年秋天收获)来异曲同工地彰显晚秋带来的愉悦和启迪。

古往今来,在文人墨客笔下,晚秋被赋予了不同形式的感情色彩,譬如李煜“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惆怅,杜甫“无边落木萧萧下”悲壮,白居易“枫叶荻花秋瑟瑟”萧杀… …而我更喜欢伟人的“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的豪迈、豁达和乐观。

晚秋,不仅是时空的穿梭和遥远的记忆,更是人文情怀的共鸣和哲学的延伸。人生一世 草木一秋。每个人都会走向人生的“晚秋”,而晚秋带给我们的不应该是“秋风瑟瑟 垂垂暮年”的伤感和宿命的叹息。

今年的晚秋,恰逢我们中国的重阳节和加拿大的感恩节“喜相逢(仅差3天)”,这使得记忆中的晚秋更增添了一份温暖而愉悦。

再过几天,菜园子的红薯也到了收获的时候,大蒜也快到了播种的时候了。对我来讲,记忆里的晚秋,与其说是儿时的回忆,倒不如说是对晚秋的由衷地赞美。

我喜欢晚秋,喜欢她带给我的欢乐,喜欢她的成熟、沉着和静美以及她所孕育的新的希望。

 

 

(10/12/2024 Oakvill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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