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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本启蒙人“性”的“黄色”小说

(2008-03-29 09:35:43) 下一个

七十年代,经过“文化大洗劫”的中国,人们所能看到和听到的除了马列著作、毛泽东选集、共产党的革命历史以外,就是革命样板戏,所有中国的传统文化和国外的文学艺术甚至小说,都作为封、资、修毒草给禁锢了起来。记得当时要想看一本普通的小说,就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更不要说是什么毒害青少年的“黄色书刊”了。

  一日,见到上初中的哥哥拿回一本书皮和书叶全都发黄的书,就问他:

  “你怎么敢看黄色小说?不害怕有人告你班主任?”

  谁知哥哥发笑道:“你这个傻猫!你知道什么是黄色小说吗?黄色是指书中写的黄色内容,不是书的颜色是黄的!一边去吧!”

  我就更加好奇:“那能不能你看完后,让我也看看?”

  他回答道:“这是我借别人的,那要看我能否在三天内看完它。”

  于是我就采取了“敌进我退”、“人歇息书不歇”的措施,在我哥忙的时候,赶快看了起来。其实,那不是什么小说,名字叫《中国民间神话传说》,当时觉得非常有趣、好看。我看书很快,没等我哥看完它,就抢先读完了我一生中的第一本“课外书籍!”

  打那儿起,我就老盯着哥哥、姐姐手中的书,同时就在家里开始翻箱倒柜,试图找到一些可以读的书。我没见到我家有多少除了《红色》书籍以外的书,但当时也不敢问我父母,害怕他们批评我“不务正业”。但劳动总是会有收获的,我第一次就找到了三本书:《矛盾文集》、《敦煌》什么什么的,还有一本记不清是郭抹偌还是吴晗写的《戊戌变法》剧本,都是比较“革命”的书籍,我想我父母一定把“不健康”的书给处理了。那本《矛盾文集》中有《幻灭》、《动摇》、《追求》和《虹》等矛盾的几部早期作品,书中描写的男女青年的青春之事,对我的文学和情感的启蒙以及对大学、大城市和美女的向往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什么密斯静、密斯慧、密斯觉等等,让我迷惑又缥缈。对于那些男女之事,更是朦胧又向往。

  第一次看到所谓的“黄色”内容就是从这本《矛盾文集》中的某一篇(记不清了,想要在网中查找,但没有找到沈德鸿-雁冰先生的这几篇文章),内容大概这样:大家闺秀的慧小姐,被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商人。新婚之夜洞房中她不愿理睬他,自己一个人背对着他装做睡着了。突然觉得一个暖哄哄的身子贴在自己的后背,她感到一阵颤抖(我不懂她为什么会颤抖),接着就是两只大手,从后面抓住了她起伏的胸,她便失去了知觉……(我当时想,这个男人真坏,难道在洞房中,手里还拿着刀子?要不,他这么一抓,就使她失去了知觉?)第二天早晨醒来后,慧看到了洁白的床上血迹斑斑……(果然不出所料,他就是手中有刀)。

  第二本“黄色”小说是后来看到的《苦菜花》。当时的历史情形是,所有的人物,男女不能结婚,像《红灯记》中三代单身,《沙家浜》中只有阿庆嫂没有阿庆,沙奶奶的丈夫死了,可以理解,但活着的儿子、儿媳妇就不能出现。《龙江松》中的所有的人都是单身。任何有描写男女爱情的书,都是“黄色”书籍,当然不准看。《苦菜花》虽然是描写抗日战争,但书中有爱情,当然也不开放。当时,我把书中的冯德强和杏莉,想象成自己和我所喜爱的女同学,所以对书中有关他们的片段,看了有看,尽管少的可怜,又非常“淡”的描写,那也是激动无比,心潮澎湃。比如我刚从网中找到的这段:

 

  正在这时,牛倌赶着一群牛从树林的另一端走过来,他扬鞭打出一声脆利的响声,接着

便高声唱道:

    一抡鞭儿响四方

    柳林是谈情的好地方

    小情哥,俏姑娘

    见我牛倌莫躲藏

    我送牛奶给新郎当喜酒

    我送野果给新娘作嫁妆

    哈哈哈,一对好鸳鸯

    ………………

    德强杏莉大吃一惊,等牛倌走远了,才松了口气。两人感到空气更加紧张了。

    住了半天,德强口吃地说:

    “杏莉,我,”他吞一口唾沫,“我想问问你。你……”

    杏莉听他说话结结巴巴象喘不上气来似的,几乎笑起来,心可跳得更加厉害。她又希望

又害怕听到他的心里话。她低着头,双手抚弄着衣襟,细声地说:

    “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掉你。咱俩待在一块这些年了,怕什么?说呀,说呀!”

    “我,我想问问你,高兴不高兴……象救咱那老大娘叫咱、咱俩扮的那样……”

    杏莉不自觉地把手向前一伸,碰在德强手上。两人象触了电似的,忙把手躲开。

    “说下去呀。”杏莉的声音更柔细了。

    “咱俩真、真的那样,你说好不好?”德强说了又觉得自己嘴笨,可心里象块石头落下

地,瞪着两只大眼睛,紧看着她。

    杏莉抬起头,那对在柳叶似的淡淡眉毛下的细眯眼睛,更显得妩媚动人。这里面包含着

少女心房中炽烈的爱情,包含着幸福的惶惑。

    “德强哥……”她激动得说不出话站不住脚倒向他的怀抱。

    德强用力握住她那烘热微胖的小手。杏莉把头轻轻靠在他那健壮的臂膀上。

    两颗年青火热的心,象有根线连着,激动地跳荡在一起!

 

  心想,她什么时候会叫我“佳名哥”呢?最令我至今难忘的是杏莉被她的“父亲”王柬芝杀死的那段:

 

   杏莉的嘴被淑花用毛巾堵住了。王柬芝凶残地向她胸口刺去……又向她肚子插进一刀。

    血——青春的热血,在晨曦中迸溅!

 

  当我看到这段时,收音机里(我喜欢听着收音机看书,后来形成了一个习惯,睡不着时,就带上耳机,听托福,几分钟就会入睡)正在播放阿丙的《二泉映月》,凄凉的二胡和悲壮的曲调,与我目光所接收到的信息,汇成了一股具有强烈刺激的神经脉搏,使我感到一阵颤抖(我理解了慧为什么也会颤抖了),顿时泪涌如泉,失声起来。刚好妈妈进门,见状吃惊地问道:

  “怎么了?为什么哭?”

  我赶紧把书藏在桌下,抹了一把眼泪:

  “我没哭!只是这首《二泉映月》太凄凉了!”

  “是真的吗?”妈妈有些不相信,自言自语着。

 

  第三本“黄色”小说就是杨沫的《青春之歌》,虽然现在想不起来,书中的“黄”段子了,但当时对我的感情启蒙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以下这段就在我的脑海中回荡了许多年,也曾梦想着能见到一位像林道静这样漂亮的女孩……

 

清晨,一列从北平向东开行的平沈通车,正驰行在广阔、碧绿的原野上。

茂密的庄稼,明亮的小河,黄色的泥屋,矗立的电杆……全闪电似的在凭

倚车窗的乘客眼前闪了过去。

 

乘客们吸足了新鲜空气,看车外看得腻烦了,一个个都慢慢回过头来,

有的打着呵欠,有的搜寻着车上的新奇事物。不久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到一个

小小的行李卷上,那上面插着用漂亮的白绸子包起来的南胡、箫、笛,旁边

还放着整洁的琵琶、月琴、竹笙,……这是贩卖乐器的吗,旅客们注意起这

行李的主人来。不是商人,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学生,寂寞地守着这些幽

雅的玩艺儿。这女学生穿着白洋布短旗袍、白线袜、白运动鞋,手里捏着一

条素白的手绢,——浑身上下全是白色。她没有同伴,只一个人坐在车厢一

角的硬木位子上,动也不动地凝望着车厢外边。她的脸略显苍白,两只大眼

睛又黑又亮。这个朴素、孤单的美丽少女,立刻引起了车上旅客们的注意,

尤其男子们开始了交头接耳的议论。可是女学生却像什么人也没看见,什么

也不觉得,她长久地沉入在一种麻木状态的冥想中。

 

她这异常的神态,异常的俊美,以及守着一堆乐器的那种异常的行止,

更加引起同车人的惊讶。慢慢的,她就成了人们闲谈的资料。

 

  许多年后,我真的遇到了我心中的“林妹妹”……

 

  一种健康的爱情启蒙书,对我们一生中的感情和爱情的选择是具有非常的指导意义的,情窦初开时的追求和理想中的“白马王子”或是“林妹妹”,有很大一部分决定着我们以后的择偶标准。

 

2008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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