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玫瑰不是她的真名,她也不是我真正的邻居。2008 年我在拍卖时头脑发热,买了一栋空置很久的四家庭投资房,取名牡丹, 意思就是太贵。后来意识到,牡丹这个别名选的太贴切,那一栋房侍候起来就像牡丹一样费事儿,修了又修,租客换了又换。最不得了的是邻居, 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待我一一写来。
城中工人房区, 八成是黑人。正如不能把所有的中国人或日本人一概而论,黑人也不可一概而论。这位黑玫瑰,与我所认识的人都不一样。她住在牡丹房的对面一栋两家庭房。她自己住楼下,把楼上三居室的房分租给三个人, 都是拿着disability , 每月有六百左右的稳定收入,交约350到450的月租。这样黑玫瑰就把租价不到700 , 没有空调的三居室租了1 千多。而且,她把整栋楼报成“自住”,减了地产税。当然这本于我无关, 但后来变得有关了。
刚开始认识黑玫瑰的时候,她是有一点好奇,问这问那,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当然我也告诉她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比如说,我要把这房子打理干净,我要把它租给没有犯罪记录的,有责任心的人。我给她我的名片,告诉她如果看见可疑的人或事给我打电话。她告诉我邻居们姓甚名谁,在这条街住了多久。当然她不忘告诉我她从1950年起, 就住在这条街,言语中充满自豪,但让我隐隐觉得有一点她是老大的味道。
刚开始的时候,她对我的牡丹的关心还是很无害的,基本限于比较爱打听的老太一类。我并不介意。哪里的老太不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呢?她提供的邻居的家庭细节我虽然没有兴趣,也不反感。而且我很喜欢听她告诉我的她自己的经历,间杂着本地历史。
黑玫瑰年轻的时候在一家肉鸡加工厂工作,第一份工作是拧鸡脖子。在1950年第一次结婚的时候,她丈夫退伍金加上她自己的积蓄,付了她的第这栋房的首付。她丈夫是码头工人,加入了工会的工作,在她的朋友中算是收入高的。她的在肉鸡加工厂的工作就收入就低多了。一开始每小时工钱不到1块, 后来逐渐增高,到1985 年退休的时候拿到每小时15 块。这几乎是联邦最低工资的4倍, 很高了。她并没有告诉我她具体做什么工作,但无不得意地告诉我她是“管理者”。她生了四个孩子,个个都让她骄傲。孩子们离开家以后,她把房子改成两家庭房,并把楼上出租。她并没有告诉我她丈夫的去向。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去世了。
她还在1978 年1以 2800 块(我没打错)的低价买下她自己住房西边地一栋单家庭房。那房大概当时情况很糟,因为买主想把它推倒,卖地。她把那房整修改建成两家庭房,出租。用她自己地话说,叫做“从第一天起就帮我喂孩子”。那栋出租房也没有装空调,的楼下是两居室,楼上是三居室。楼下租给一个拿着社会救济金带着两个孩子单身母亲,按月交租。楼上分组给三个人,都是基本劳工,按周交租。
黑玫瑰自己一个人,退休金,社会保险金,加上两千多的房租收入,虽说不能算富裕,在浮罗里达过日子还是应该没有问题的。我知道她一定不至于差钱。每周五,有一个发廊的小伙子来接她去发廊做头发。出了周六购物,周日上教堂外,我看不出她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可是她竟然会偷我的水。我至今想不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