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二次世界大战过去六十年了﹐随着时间的飞逝﹐我也从一个热血青年变成了一个老人。在我这几年徐徐老去的时间里﹐当年那段令人热血沸腾的往事,每每都会在我的脑海里回放﹐往往令我夜不能寐。总想把过去的那段经历写出来﹐无奈记忆里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断,无法让我精力集中。
在全世界庆祝二次大战结束六十周年的那天﹐那些令人激动的场面又在电视里呈现。那些场面激发了我的思绪﹐脑海里那些风华正茂的片断,就像一部旧电影一样,一幕又一幕地在我的眼前回放。也就是在那个晚上﹐我决定把这个故事写出来﹐以此作为对那些已经逝去的故人的一种怀念吧。
我出生于广州周边的一个县城﹐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突然离开了家﹐后来长大了才知道﹐父亲去了美国淘金﹐当时人们称之为卖猪仔。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在美国开餐馆的父亲来信﹐让我妈带上我到美国去找他。那一年正是北伐战争打得热火朝天的一年﹐我和我妈是先到的香港﹐然后在香港等一条从美国来的邮轮。
叶挺的独立团在汀四桥浴血奋战之时﹐却是我在香港登上去美国的邮轮之日。中国人那种忠孝不能两全的孔孟之道﹐自小就在我的脑子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这次我选择了孝﹐跟随母亲去美国尽孝。经过差不多一个月的海上航行﹐邮轮终于在美国的旧金山靠岸。
到了美国之后﹐我一边上学一边在父亲的餐馆里帮忙。那时候年轻﹐心里有很多想法,父亲的想法是以后让我接手餐馆﹐但我的想法却恰恰相反。
在黄海上中国和日本的那场甲午海战,依然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在那场壮烈的海战里﹐丁汝昌、邓世昌、刘步蟾等人为国壮烈捐躯。不是我们中国没有人杰﹐而是我们没有先进的装备和技术。一个想法在我的心里油然而生﹐这次我选择了忠﹐为我的国家尽忠﹐中国的海军需要人才,我要到战舰上去。美国这个国家开拓了我的视野﹐我要参加美国海军。三年之后﹐我冲破了父亲的重重阻碍﹐终于考入美国海军学院。
在海军学院经过四年的艰苦学习,我顺利地从美国海军学院毕业。毕业以后我就直接上了军舰,在军舰上从最基本的见习尉官做起﹐一步步的往上升。
我随着舰队巡航于世界的各大洋﹐其间我去过很多地方。在1936年我被调到美国在太平洋的远东舰队﹐在约翰﹒D﹒爱德华号驱逐舰上﹐我有幸认识了我们海军学院的学长Milton Miles舰长。后来他到中国执行任务时﹐戴笠给他起了一个中文名字—梅乐斯。
认识了Milton Miles后我才知道,当我在1929年进入海军学院时,Miles 于同年11月在哥伦比亚大学获得了电机工程的硕士学位。那是他在中国服役了五年之后重回学校后获得的学位。他在1935年被重新调回太平洋舰队,而我在1936年也被调到太平洋舰队。
之后的三年里﹐我服务于美国远东舰队的中国海岸巡逻队,我在约翰﹒D﹒爱德华号驱逐舰上当枪炮官﹐和指挥官Miles舰长一起驻扎在香港。三年之后Miles调回华盛顿的海军内控部﹐不久以后我也调回了华盛顿的海军情报处。尽管我和Miles不在同一单位﹐我们还是保持着我们之间的联系。
没想到在海军里一干就是六年,在这六年里又遇到了二次大战的暴发,战争时期我们海军的工作异常的繁忙,美国在一开始虽然没有参战,但我们海军的军舰制造就一直处于超常规的状态,我被淹没在永无休止的工作中,报效国家的念头也被埋藏在繁重的任务之中。
直到1942年四月的一天﹐Miles打来电话﹐约我面谈。在华盛顿一家五星酒店里﹐我们又见面了。Miles问我是否愿意跟他一起到中国去﹐他说要到中国去完成一个特殊的任务﹐需要一个像我这样具有东方人的面孔﹐又精通中英文的人做他的秘书。在他说出任务的细节之后,我的感受是惊喜交杂。惊的是任务的危险性,喜的是我这个游子可以为故国做一些事情。经过了考虑之后,我决定和他一起完成这个特殊的任务。
Miles知道了我的决定以后非常高兴,他很快地为我申报了人事上的调动,他还特地为我递交了提职报告,把我从上尉提升为少校。在二次大战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军人的提升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以校官的职位到国外执行特殊的任务会得到更好的待遇。Miles这种照顾学弟的做法,让我心里感到非常感激。
就这样﹐我作为Miles的少校秘书,和Miles一起来到了中国。
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特殊任务让我成为了一段众所周知的历史里面的一个见证者﹐让我见识了当时在中国战场上形形色色的谍报人员,并且亲历了抗战、延安会谈、和重庆谈判这些划时代的重大事件,这段历史在战后曾经被人们记载于史料里﹐各有各的说法, 可谓众说纷纭。
在那一次的特殊任务里,我遇到了一些让我永远都不能忘记的人和事,这些人和事在战后的几十年里始终让我惦记于怀,我一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够解开心底里的谜。
二战以后的冷战时期,使西方长期处于水火不相溶的状态之中﹐虽然我人在美国﹐但心底里总是牵挂着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令人感到庆幸的是﹐1979年中美建交﹐之后是改革开放﹐中国终于向世界打开了她的大门。
我曾多次地回想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去为当年那次惊心动魄的行动里的一些扑朔迷离的事情寻找答案﹐然而其中很多东西需要经过当年一些当事人的印证。事情已经过去了六十年﹐当年属于机密的东西在慢慢地解密﹐我努力地寻找那些当年参加过那次行动的﹐或者是和那次行动有关的人。我跑了很多地方﹐其中包括日本、香港、和台湾﹐更多的时候是在中国大陆。然而当时在场的很多见证人均已作古。在多方的努力和帮助下﹐我有幸地见到了一些知道当年那次行动的幸存者。
让人感到庆幸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有关的机密档案开始解密。美国政府有关机构对外开放了当年战略情报局的作战档案,其中包括中国战场的部份档案。
当我在华盛顿的国家档案馆里读了那些有关二次大战中国战场的解密文件之后,我的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那些极具爆炸性而且触目惊心的内容,让我心里的许多疑问得到了答案。每当我读到与这段历史的有关报道时﹐内心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就在全世界庆祝二次大战结束六十周年的那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浮想联翩地辗转在床﹐始终无法入睡。当年的那些惊心动魄的场面依然历历在目,还有那些刻骨铭心的情景,在重重地敲打着我的心扉。彻夜无眠的我最后还是拿起了笔﹐写下了这个故事的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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