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赵贵、侯莫陈崇二人率军由大路进兵,直扑侯景的驻地。在击败了拦路的东魏军暴显所部之后穷追不舍,不想追出不远,却与已全师而出,严阵以待的侯景主力大军陡然遭遇。不等他二人有所反应,只听一阵连绵不绝如闷雷一般的响动乍然而起,侯景大军已经猝然发动,如同火山爆发时四面猛烈
喷射的岩浆一般滚滚倾泻而下。
赵贵、侯莫陈崇二人见侯景主力盛师而出,立刻就明白自己中了对方诱敌深入之计。但此刻东魏军已经居高临下地发动了全面攻击,如果西魏军现在掉头而退,被东魏军乘势在后一追,必然是全军大溃,后果不堪设想。
赵贵、侯莫陈崇皆是西魏军中戎马征战,成名久远的统军大将,一生经历过多少艰难险恶的局面,自然深知这个道理。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瞬时已心意相通。今日原本就是要来缠住侯景的,如今侯景主力既然全师已至,则更复何言,唯力战而已!
赵贵、侯莫陈崇略一整队,立刻分别挥军向着如海浪一般汹涌袭来的东魏军迎面冲了上去。二人一左一右,分路而进,西魏军骑兵在他们的身后紧紧相随,形成两条长长的纵队,像两条逆潮而上的游龙一般猛扑敌阵。因为敌人已经抢先发起了冲锋,因此西魏军骑兵们全都拼命打马,力争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马速提到极限。
赵贵、侯莫陈崇二人的进攻路线有意没有垂直对敌阵正面冲击,而是以一定的角度各自相对向外斜前方猛冲。西魏军纵队斜向面对正如潮水一般滚滚而来的东魏军狂奔而来,如两条游龙一般的队伍渐渐拉长,两个龙首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但是两条龙的尾部却仍然纠缠在一起。
在开阔的山前谷地上,高速飞驰的两支西魏军骑兵纵队逐渐展开,又如同是一个神秘的巨人,正慢慢张开两条修长的臂膀,勇敢地准备迎接扑面而来的滔天巨浪的冲袭。
西魏军两条纵队越拉越长,纠合在一起的尾部也迅速被释放出来。就当两条巨龙一般的尾部似离将离的时刻。一声凄厉号角由尾部发出,震动天野。
号声之中,正在率队疾冲的赵贵、侯莫陈崇极为默契地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应。二人在飞驰中各自略微拨转马首,将战马冲刺方向由斜前方转为直面敌阵。随后整个西魏军队列随着他们的动作也一一顺序转向。
几乎一瞬间,两条长龙一般的西魏军整个队列已经变成了一个两翼齐飞,中间拖后的反人字雁行阵。西魏军万余骑兵在瞬息之间,已在敌前展开一个阵面极为宽大的严密阵列,气势如虹地迎向当面铺天盖地般滚滚而来的东魏军。
西魏军由追击到分头出战,再到形成对敌的反人字雁行阵,之间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足见赵贵、侯莫陈崇二人及手下将士征战日久,早已相互熟稔,默契于胸。
东魏军居高临下,蓄势已久。数万铁骑分路而出,依山势滚滚冲来。如流,仿佛天上银河陡然倒倾,势不可挡。只见遍地烟尘腾空而起,遮天蔽日。马蹄声如巨雷临空,不绝于耳,仿佛天崩地裂一般,骇人心目。
西魏军阵列的阵面虽然宽大,但只有薄薄的数列。与东魏军充塞天地一般厚实的阵列相比,显然要单薄很多。但西魏军的阵列迅捷轻盈,很快全部骑兵就已经开始用极速冲刺。东西魏两军阵列一个如水银泻地,一个似飞鸿掠影,各自在极速上猛烈地对撞在一起。
在惊雷一般的轰然巨响声中,双方前锋的阵列如同两道诡异的浪潮狠狠撞击在一起,瞬间浊浪腾空,血光四溅。
转眼间红色海浪一般的东魏军凭借厚重的阵形似乎一下子就将单薄的西魏军阵列吞没。但是西魏军黑色的阵列在猛烈的冲击下虽然有所短损,却没有崩溃散乱,而是如同一条黑色的游龙一般在红色的海水里拼命回旋冲突。
西魏军人数毕竟人少力弱,在人数占绝对优势的东魏军强力围攻之下,立刻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而且西魏军今天的目的也只是缠住对方一时,而不是进行决战。赵贵、侯莫陈崇见西魏军陷入苦战,便指挥部属开始且战且退。二人所部或分或合,在敌阵中往复冲突,相互掩护,交替后退。
此刻山脚下东魏军本阵中大纛下,重重如林铁甲护卫中的侯景一身金甲,立马扬鞭,正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前方战场。一双灰蓝色的眸子,散发出野兽般冷酷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见到西魏军且战且退,侯景冷笑一声,
“想走?今天恐怕没那么容易!”
……
那边赵贵、侯莫陈崇率军奋力拼杀,指挥西魏军突破东魏军的四面围攻,边战边走。二人心里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占有优势东魏军在战斗中好像未尽全力,似有所保留。两军阵列相撞之后,东魏军似乎任凭西魏军冲突一番便轻易脱身,掉头而走,而东魏军也没有拼死追击,只是在后面紧紧咬住西魏军不放。
赵贵、侯莫陈崇二人虽然有些奇怪,但战斗激烈,他们又要全神指挥西魏军撤退,因此也没有再多想下去。
前面西魏军节节而退,后面东魏军紧追不舍。如同一片红色的浪潮追逐着一根漂浮在水面上的黑色长木,似乎总也无法阻止长木的漂流,却无休止地不断推着其前进。
西魏军退不数里,却突见前面一片红旗招展。一支军马在大路中央列阵,已将自己的退路堵得严严实实。看旗号却正是东魏洛州刺史王则(字元轨)的旗号。
赵贵、侯莫陈崇二人顿时神色骤变,这侯景果然用兵诡谲,伏兵竟是层出不穷!然未等二人想出应对之策,只听号角长鸣,在前拦截的王则所部已经闻声而动,向西魏军猛扑过来。而原本似乎只漫不经心般跟在西魏军身后的侯景主力也突然发力,如同是从睡梦中倏然醒来的凶兽一般开始发动全面猛攻。
东魏军漫山遍野冲来,攻势又急又凶,西魏军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重新陷入了重围,处境立刻变得万分凶险起来。
此时西魏军背有数量庞大的追兵,前有强敌阻路,而且由于正处且战且走之中,阵列不齐,也没有了当初纵马对冲时的速度和士气。西魏军此刻完全处于下风,顿时人人失色,军心都开始有些动摇。
赵贵、侯莫陈崇见势不妙,立刻指挥西魏军密集阵列,厚势应敌。然后由赵贵负责指挥抵挡侯景大军的进攻,侯莫陈崇则率部属拼死向前,力图在相对较弱的王则一侧打开一个缺口,夺路而逃。
只见侯莫陈崇手舞长槊,疯狂一般当先向前冲杀。他骁勇绝伦,在重围之中左冲右突,势无可挡。而他身边一帮得力部属人人皆披重铠,手持长槊大戟大肆砍杀,紧紧护住他的侧背。
侯莫陈崇和他左右亲信部属如同长矛上锐利的尖锋一般深深地刺入对面东魏军阵中,在密集如林的敌军人丛中生生杀开一条血路。西魏军则以他们为箭头,拼命冲击着当面的敌阵。后面赵贵指挥部属竭尽全力抵挡住侯景大军的疯狂进攻。
赵贵、侯莫陈崇所部是西魏军中久经战阵的锐旅,此刻时值生死关头,更是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西魏军虽然在优势东魏军的围攻下伤亡累累,但仍保持着大致的阵型。他们不断撕开王则军的阵列,一步步地向内深入,眼看就要突破拦阻。
东魏军本阵中侯景见此情景,目中寒芒毕射。他冷冷地将手中的马鞭高举过头顶,装饰华丽的鞭柄在阳光下宝光斐然,夺人双目。侯景手中的马鞭在空中停滞片刻,然后猛然挥下,直指面前杀声震天的战场。此刻,重围中的西魏军如同一条被困在红色巨网中的黑色蛟龙,正在奋力挣扎,即将破网而出。
随着侯景马鞭落下,他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霹雳也似的轰然应诺声。然后一队人马如同狂飙一般从侯景身后,疾驰而出,直向阵中的西魏军冲去。
原来侯景有一支八百人的卫队,皆是他精选的武艺高强,忠心不二的心腹,多由他的族人羯胡组成。这支卫队几乎是侯景的私人军队,只听从他的号令。
平时侯景极少将这支心腹武力投入战斗,今日他见邙山大战四起,局势纷乱,高欢处又一直没有讯息传来,所以急于迅速解决眼前的敌人,从而掌握整个战局主动。
但眼前西魏军骁勇敢战,东魏军虽然大占优势竟也一时奈何不得,终于让侯景忍不住将这一王牌使了出来,以期一战而定。
侯景卫队的成员个个人高马大,皆服铁具装人马甲,骑士和战马浑身上下都被沉重的铁甲包裹,如同一尊尊铁铸的金刚力士一般。
八百铁骑如同一道钢铁的急流一般由侯景所在的中军直冲阵前,沿路东魏军纷纷避让,略有耽搁,便被疾驰而来的铁马撞飞。侯景卫队一路穿过本方阵列,却是刁钻地选择了西魏军的侧翼凶狠地发起了攻击。
侯景卫队摆出密集的楔形队列,如同一具锋利的铁犁一般切进西魏军阵列。苦战中的西魏军被呼啸而来的铁骑突然高速猛烈撞击,顿时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侯景卫队轻而易举地就突破了西魏军的阵列,然后他们马不停蹄,一路猛冲过去,几乎立时将西魏军整个阵列一切两段。西魏军阵势立刻大乱。仿佛是具有神力的一柄大槌,突然狠狠地砸在黑色蛟龙的脊背上,立刻让原本游走的蛟龙失去了生机,被汪洋的红色海水吞没。
西魏军阵脚大乱,而四面围攻的东魏军则乘机开始疯狂进攻。西魏军的阵列顿时分崩离析。刚刚还在英勇战斗的西魏军将士此刻已全然心无斗志,开始四散溃逃。
浑身浴血的侯莫陈崇见此情景,内心顿时宛如刀绞,双眼如噬人一般血红。但此刻他也已经无力回天,只有挥槊向前拼死杀开一条血路,接应了赵贵等少数兵马突出重围。
侯莫陈崇、赵贵杀出重围,不敢稍停,只管一路向洛阳方向亡命奔逃而去,甚至来不及通告沿小路进军的李辰等人。
而崩溃逃散的西魏军的在东魏军凶猛如潮的攻势下,仿佛水面上点点泛起的微澜,很快就被抹去痕迹。最终赵贵、侯莫陈崇二人所部西魏军除少数逃脱以外,其余大部被歼。
侯景歼灭了大路来犯的西魏军,一面打扫战场,清理战获,一面派人向高欢报捷。然后侯景指挥东魏军主力直扑小道,准备乘胜将这股敌军也一口气吃掉。
此时小路上的战斗却还在僵持。
小溪对面的土地上,服色红黑分明的两支军马正杀得难解难分。双方阵线犬牙交错地纠缠在了一起,双方战士挥舞手中的武器,几乎面对面地进行着肉搏。地上层层叠叠伏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泥土似乎被鲜血浸成了暗红。
位于小溪另一侧的西魏军本阵中央,李辰、宇文护、杨忠三将几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面的战斗。李、杨二人的神色还算平静,而宇文护则明显已有些不耐。
李辰暗自瞥了一眼身旁有些焦躁的宇文护,心中不觉暗暗叹息。
其实李辰对宇文护也是素无好感,早年两人还曾当街大打出手过,因此两人面上多少都有些尴尬,能不见面大家都尽量不见。但毕竟宇文护毕竟是迦罗的哥哥,无论李辰多不喜欢他,但是大家的政治利益已经被紧紧捆绑在一起。因此无论两人心中如何相互嫌弃,但是在朝堂上只能一致对外。这个道理宇文护懂,李辰当然更是洞若观火,了然于胸。
宇文护今日同李辰、杨忠一道进兵,李辰官位最高,故为主将。虽然宇文护一路上表面上还算礼敬,但李辰却是早已经看出他心中强自按捺的不耐。李辰的官位虽略高于宇文护,但宇文护毕竟身份不同寻常,李辰却是无法真的将他当下属一样呵斥处置。
如今大敌当前,军情莫测,只有三人同心协力,才能险中求胜。如今战斗刚刚开始,宇文护就对李辰的指挥有所抵触,却如何不让李辰心中忧虑。从
更深的一个层次考虑,宇文护今后将贵为执政,独揽大权。若是那时还是如今这般一番沉不住气的架势,则国事堪忧!
李辰这边沉思不语,那边杨忠也觉察到宇文护的情绪不对。他略一思忖,对李辰拱手一礼道,
“大将军,末将请将本部出击,扫荡敌阵,且看他如何反应。”
“哦…”
李辰闻听,心中略感惊讶,但他立刻明白过来,杨忠这么做大概刊出了宇文护的心中难耐,因此主动要求率部出击。这样既为宇文护解围,也是照顾自己面子。李辰不由看了杨忠一眼,不想这杨忠表面豪雄粗旷,内中却是心细如发,不愧一代人杰。
李辰尚未答话,宇文护在旁也叫道,
“天行,吾也请率军上前,力破敌阵!”
说罢,他有些不情愿地将合手勉强拱了一下,算是行礼。
此刻负责打探大路战况的斥候还没有返回报告,但是杨忠、宇文护一起请战,李辰却是也不好再拖下去。
李辰略一沉吟,下令道,
“揜于,你率所部骑军上前冲突敌阵。记住不可深入,只须扰乱敌军阵线即可,我自遣步卒上前破敌。”
“遵命!”
李辰转头对宇文护道,
“萨保,你率军守住本阵,千万提防后路,勿使敌军自后偷袭。”
宇文护听让自己守本阵,心中自是一万个不情愿,但李辰军令既下,也只得勉强应诺。
李辰然后转首对贺兰盛下令道,
“命第一军出战,直破敌阵!”
……
西魏军传骑四出,旗号翻飞,各军人马前后调动,整个军阵如同猛然间隆隆开动的机器一般开始运转起来。
随着一阵清脆的鸣金之声,正在前方激战的西魏军突然停止战斗,开始缓步后退。东魏军前锋突然感觉压力一空,一时有些无措,但是很快就在主将的指挥下重新调整列阵,以备再战。
然而还未等东魏军调整完毕,只听对面西魏军阵中战鼓声大作,一彪骑兵猝然而动,从阵中脱颖而出。
出阵的骑兵如同一道疾风一般,迅捷地掠过阵前的空地,然后毫不停顿地纵马跃入小溪。只见无数马蹄上下飞踏,溅起一片水花,四散飞舞的水珠在阳光下晶莹闪亮,光彩夺目。马蹄踏处,激起阵阵犹如山洪爆发一般的巨大响声,令人心潮澎湃。
转瞬之间,骑兵前锋已经飞跃过溪,当先一员勇将跃马横槊,威猛无畴。只见他长髯及胸,迎风飞舞,却正是杨忠。杨忠飞马上岸,一鼓作气直向东魏军阵列冲来。他座下战马离水登陆,速度顿时加快不少。只见战马的下半身被溪水浸湿,毛色迎着阳光闪闪发亮,好似出水的游龙一般向东魏军猛冲过来。
未等东魏军摆好阵势应战,杨忠率领骑兵已经杀到东魏军阵前。杨忠一马当先,挥槊如轮,横扫当面的步卒。他的长槊势猛力沉,尺余长短的锋刃若一弯银月一般在密集的人丛中划过,顿时血肉横飞。遭受重击的东魏军士卒猛然向后倒飞四散,如同狂风吹袭下的落叶。杨忠一击之下,东魏军的锋线立刻出现了一个豁口。
而紧随杨忠冲阵的西魏军骑兵也如一阵狂飙一般,直撞上东魏军的阵列。在骑兵猛烈的攻击下,东魏军的锋线如同是破碎的篱笆,千疮百孔。然而杨忠虽勇,但所属的骑兵却并不多。虽然他们凭借战马的高速冲击给当面的东魏军造成重大伤亡,但人数上占绝对优势的东魏军还是以密集的厚阵,顽强地挡住了他们雷霆万钧般的冲击。
杨忠一冲之下,见难以撼动敌军的阵列,而自己又失去了速度,当下拨马横行,旋风般扫过东魏军的阵面。他手下的骑兵也紧随他依样转向,在东魏军阵前横扫而过。
杨忠横掠敌阵,长槊过处扬起阵阵血雾,尸枕狼藉。杨忠扫荡一番之后,拍马返回本阵。他来去如风,攻如烈火,只一战便给东魏军重大杀伤,大挫对方士气。
还未等东魏军惊魂稍定,却发现对面又有一个黑色的方阵已经涉水过溪向自己逼来。
这个方阵全由步卒组成,装备精良。只见人人一身铁两裆铠,甲片冷光耀目,人手一根长槊,笔直如林。但更为奇特的是这个步卒组成的阵列异常的齐整,不仅阵列如同用规矩量过,横平竖直,而且手中所持长槊的高度和角度也都相同。甚至所有人步伐的频率,抬腿的高度也一致。真个阵列走来,行如一人,极具压迫感。
刚才杨忠的骑兵突击是快和猛,但这个步卒方阵的进击却是缓和齐。动静急缓的快速变换,让东魏军一时无所适从,还未接战心里便已经有些慌了。
在如山碾压过来的阵列前排,乙弗怀恩位于整个行列的中央。他含在口中的竹哨有节奏地发出尖锐的鸣叫,位于阵列最前端的金城营戊都的士卒们随着他发出的竹哨声的节拍步步而进。因此乙弗怀恩一人也就主导了整个阵列的进攻节奏。
当队列行进到距离敌阵二十步的时候,乙弗怀恩突然一改方才几乎固定的节奏,鼓气长鸣竹哨不息,一张俊俏的脸都涨得通红。伴随刺耳绵长的竹哨声,整步而进的戊都的士卒们突然拔脚向敌阵猛冲过去,同时挺直手中长槊猛刺当面敌军。
进攻节奏的突然变化,让东魏军一时阵脚大乱,手忙脚乱地举起武器抵御。但华部军士卒技击精湛,出手凶狠,奋力使出的一刺竟难以抵挡。东魏军前锋士卒惨叫着纷纷倒毙。
乙弗怀恩一击得手,立即挥槊直刺下一个目标。戊都的士卒们也几乎同时毫无阻滞地又一槊刺来,华部军第二排,第三排,…士卒的长槊也依次刺到。东魏军士卒几乎对面而立,在华部军士卒密集凶狠的长槊簇刺中无从闪避,立刻承受了比刚才骑兵冲击更加巨大的伤亡。
华部军如同一座铁磨一般缓缓碾进东魏军阵列,几乎将整个锋线上的数排士卒全部抹掉。东魏军阵面开始节节后退,几乎整个阵列都动摇了。
在乙弗怀恩和戊都的士卒们在阵前取得突破的同时,正在本阵中观战那的李辰也终于等来了斥候的探报,
“…赵、侯莫陈二位大将军历经鏖战,已夺大路当面敌寨。敌将暴思祖落荒逃窜,二位大将军正贾勇追击,务歼残敌。职下探只至此,特回报以闻!”
大路得胜了!李辰和杨忠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眼中都难掩喜色。赵贵、侯莫陈崇在大路取胜,必然将吸引到侯景的注意力。如果侯景将主力集中到大路,那么这也就意味着西魏军在小路的进军可能会减轻不小压力。就算最后不能取得重大战果,也会在排兵布阵上更加从容自如。
这时,突然一阵欢呼声从周围爆发,却是对面东魏军在华部军的攻击下阵列已呈动摇之态,而敌军主将王怀周的大纛也开始起拔后退。
还未等李辰下令,宇文护高呼一声,
“敌军败了!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说罢,他竟率了自己的部属,一窝蜂冲出阵去,直向东魏军追去。李辰、杨忠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宇文护所部渡过溪水,扑向后退中的东魏军。
李辰只气得脸色铁青,手中的马鞭几乎都拗断了。杨忠看李辰脸色难看,忙劝解道,
“大路既胜,料侯景无暇顾及此处,我军可放手一战。萨保身份贵重,年轻气盛,行事不免冲动。他虽立功心切,也是为国效命,天行姑且看在大丞相面上,勿要与之计较。”
李辰面色稍缓,他用马鞭指着正在败退的东魏军道,
“敌军虽败,但敌军大纛未倾,全军只退而未溃,此时未可轻追,慎防其有诈!”
李辰稍停又恨恨道,
“轻敌焦躁,此为将之大忌,更罔论以成大事!”
李辰心中虽然恼怒,但此时也是无法。毕竟李辰不可能真的处置宇文护,而且三人各有部属,只是联合作战,李辰不能直接下令给宇文护或杨忠的属下。
李辰略一思索,对杨忠道,
“事既如此,那只得全军而进。我率军紧随萨保,以便接应。你率部押住阵尾。揜于,你切记一旦有异,须保的我军后路无虞。”
杨忠行礼应诺。李辰随即下令道,
“全军起行,向前追击!”
……
西魏军本阵倏然而动,开始大举渡溪而进。
东魏军在前面一路败退,西魏军在后紧追不舍。仿佛一道暗涌的黑色潮水紧紧追逐着前面奔腾的红色洋流。两军一前一后,奔过了峪口。
过了峪口,眼前却是豁然开朗,面前却是一个极为平旷开阔的山谷。山谷四面险峰耸立,仅中间一条通路。谷底平坦如割,却是还有一个小小的山包,轮廓线条平缓,位于谷底中央。
东魏军进了山谷,便毫不停歇地向山谷的另一端奔去。西魏军全军也先后追入谷中。
李辰见此地地势奇异,心中不免生疑。但两面山势陡峭,却是一览无余,无法伏兵。但不知为何李辰心中还是感觉有些不安。他才要下令后队稍缓,却听见后面马蹄声骤起,只见一名斥候飞骑来报,
“启禀大都督,大事不好!赵、侯莫陈二位大将军为侯景所败,全军尽墨。如今侯景大军正自后铺天向我军围攻而来!”
李辰面色骤变,急声下令道,
“全军停止追击!传令杨忠,即刻回军占据峪口,务必坚守…”
然而他话音未落,只听一阵如同闷雷一般的喧嚣从后面滚滚传来。大家急回头看时,只见一支庞大的敌军,如同波涛汹涌的红色海洋一般,已经涌入了谷中,将峪口完全封死!
……
谢谢你。
谢谢。
家中有粮,心中不慌。手上有钱,万事好办.
过了四十岁后,我就一直挨踢(IT),被各类大大小小的公司,像球一样。
谢谢指正。勉强赶出一章,其中错误很多,见谅。
"但毕竟宇文护毕竟是迦罗的哥哥"~~~是不是多写了一个“毕竟”?
我可以在书中尽情挥洒自己的想象,可终究脱离不了现实的桎梏。
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