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风云赋
文/红叶
第五十六章 严刑拷打
肖扬知道,这是个便衣女特务,敌人想对他施展美人计。意志薄弱的人,往往就经不起引诱,开始动摇了。
他拒绝和她握手。
“ 喝一杯吗﹖” 女特务伸出的玉手在空中扑了个寂寞,她并不生气,走到酒柜边,打开一瓶茅台酒,倒了杯酒,娇媚地邀请道。
肖扬摇摇头。
“ 肖先生,您是聪明人,何必要自毁前程呢﹖只要你坦白交代了, 升官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美女蛇妖媚地一笑,紧挨着他坐下了,软语款款劝说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到了这里,还是及时回头为好。否则的话,那些酷刑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肖扬不说话, 女特务以为他胆怯了,继续绘声绘色地说道﹕“ 哪怕你是什么英雄好汉,盖世豪杰,也架不住一顿严刑拷打。那辣椒水,一壶两壶地灌下来﹔还有烧得通红的烙铁,滋滋地烫在皮肉上冒白烟﹔上电刑浑身过电,就像被天打雷劈。别说是血肉之躯了,就是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果等到那时您熬不住酷刑再招供,何必呢﹖您父母如果知道了您受苦受难,该有多心疼啊。 ”
“ 不用枉费心思了。” 肖扬说。任你费尽心机,我自岿然不动。
“ 昨晚上又枪毙了几个人,都是青年人,太可惜了。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宝贵的呢﹖ 为什么要拿宝贵的生命去为虚无缥缈的主义做无谓的牺牲呢﹖趁青春年少,和漂亮的姑娘出双入对,恩恩爱爱,多好啊。”
肖扬转过头,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睬女特务。
当女特务使尽全身解数,发现他是无法被诱惑的时候, 她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扭动着水蛇腰出去了。
接着,有两个特务进来, 给肖扬带上了手铐,押着他进了审讯室,随后惨绝人寰的酷刑施加在了他的身上。
凌晨,天边出现了淡淡的鱼肚白,微明的曦光渗入了刑室高高的窗户里。几个穿着黑衣服凶神恶煞的壮汉,累得直喘粗气,擦汗,望着躺在地上满身血污,面色惨白昏死过去的肖扬,陷入了短暂的困惑沉默之中。
其中有个高胖子狠狠地踢了不省人事的肖扬两脚,对同伙大声说﹕“ 嘿,这小子还真行! 辣椒水,老虎凳,烙铁,电刑,什么刑具都用上了,他愣是硬挺着,一个字也没说!”
肖扬的嘴唇都被他自己咬破了,每次昏死过去又被冷水泼醒,反反复复,但他仍然不声不响,没有泄露半点机密。
另外一个刽子手暴躁地说﹕“ 对付这样的顽固分子,没别的办法,就是杀! 斩尽杀绝! 斩草除根! 依我看,赏他一粒子弹头,让他带着花岗岩脑袋下黄泉去!”
“ 嘿嘿嘿,哪能这么便宜了他! ” 高胖子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狞笑,说道﹕“ 上司吩咐了,这小子是个地下党的重要人物,一定要撬开他的嘴,让他老实交代。 咱们可不能放过这么个邀功领赏的好机会。”
两天之后的夜晚,肖扬从囚室里醒过来了。
他微微地费力地睁开眼睛,浑身痛得如同千万根钢针扎似的,他的嘴唇破了,肿起老高,上面凝结着紫黑色的血。
“ 我还活着吗﹖” 他模糊地﹑混沌地想着。
四周一片黑暗,唯一的亮光是从高高的窗户里漏出来的夜空和星光。
他仰躺在地上,茫然地望着那一点点的亮光。想动一动身体,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的脊椎痛得已经麻木了,手指头被鲜血浸透肿胀得如同胡萝卜,双腿被老虎凳折断了,他已经被酷刑折磨得奄奄一息了。但是他仍然向敌人没有透露半点秘密。
比疼痛更令人难熬的是口渴,他的嘴里又咸又苦,嗓子好像火烧似的,渴得冒烟。他喘了口气,舔舔嘴唇,舌头上干燥得没有半点唾沫。
“ 水。。。” 他低声呻吟着。
过了一会儿,看守走过来了,端来了一碗水, 放在铁门口的小洞里。
但当肖扬试图去拿那碗水的时候,看守却一脚把水碗踢翻了,发出一衽d嘲弄的狞笑声﹕“ 怎么样,渴了吗﹖想喝水﹖那就赶快招供吧!”
决不,决不向敌人低头乞求, 宁愿死, 也不向敌人求怜。
一阵剧痛袭来, 加上极度的干渴, 肖扬又陷入昏迷的状态里去了。
看守打开铁门上的锁,带进来一个手里提着药箱的狱医来。那人走近肖扬,拿出几粒药来,撬开他的嘴,就着碗清水灌了下去。
狱医回头对看守说﹕“ 放心,他年轻,身体底子不错,暂时死不了。”
等到肖扬再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 又是深夜了。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他浑身痛得仿佛火烧针刺似的, 可是他不喊不叫,默默地忍受着。
外面的夜色沉重,当窗外的天空和几颗星星又出现的时候,他内心感觉到深深的痛苦, 超过了身体上的痛苦。
夜深人静, 倦鸟归巢。在同一片夜空下,多少人在自家温暖的床上熟睡,又有多少人流落街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韩怡婷此刻是否能够安然入睡﹖ 如果他死了,她一定会为他伤心地哭泣的,那如同珍珠般宝贵的美丽少女的泪珠啊。他的父母,弟妹,李义天,亲朋好友,教育社里的老师学生们,他们都平安无事吗﹖
肖扬凝视着夜空, 久久地凝视着, 直到晨曦的微光渐渐发白, 就快天亮了吧, 又是新的一天,他的生命随时都可能消失。他还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吗﹖
这两个星期, 秦风﹑李义天﹑韩怡婷和其它的朋友们都在为营救肖扬多方奔走着,就连沈云飞也在想方设法地帮忙。但因为七十六号的背后靠山是日本军方,而上海租界的四周已为日军所占领,即使英美法等仍然拥有统治公共租界的权力,也对它有所忌惮,无可奈何。
这天晚上,秦风下班回家,夜空中厚厚的云层浮动,一弯淡黄色的月牙若隐若现。
他一边迈动着步子,一边沉思着。这些天来,肖扬的朋友们自发地隔两天就会聚会在扬帆教育社里,一起商量着各种营救肖扬的计划。
秦风正在往前走着,忽然,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在他的身边猛地停住了。
车门突然打开,有三个彪形大汉跳下车来,这几人配合默契,两个人一左一右地紧紧钳制住他,另外一个用黑布带蒙上他的眼睛,将他用力地推进车里去。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秦风已被塞进后车座里,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接着汽车就风驰电掣般地开走了。
汽车载着秦风向前急驶,在经历了最初几分钟的惊慌失措之后,他迅速地冷静下来,不再挣扎乱动,而是平心静气地坐着。
秦风的眼睛被蒙住了,面前的世界变得一片漆黑,嘴里也被塞进一团布,手上被一副手铐紧紧拷住了。他默默地在心中估算着汽车行驶的速度﹑方向和时间。
不久秦风被人架下汽车,推搡着到了一个地方。 接着有人掏出他嘴里的布团, 解开蒙眼的黑布。
秦风冷静地判断着,根据刚才心里估算的汽车行驶和时间,他判定这里并不是位于极司非尔路的七十六号魔窟。
那么,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是谁绑架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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