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文革”前的街角路牌子相当醒目,包含了多少个门牌住户也是一目了然,找人不用打听,跟着路牌走就行了。比如大字写的是“某某街”,小字就是“59―159”(单号),你要找131号,就可以估摸还有多远啦。
路牌子都是深绿色的,一面有个飞翅,路牌杆子是铸铁的,有凸凹的纹路。和北京石质的路牌不同,上面缺一个“东西南北”的方向指示,据说是因为大连这地方原先就不是中式的方城, 街向不正,便没法标注。那时候学雷锋活动很盛,有老大爷来找儿子家,不认字,街上正转得迷糊呢,几个小学生就凑上来,拿过大爷手中的信封,一瞧,明白了,一会就引领过去,齐声高喊:“99号,你家来客人啦。”
也有碰壁之时,河南来的农民夫妇,要去西南路,热心的小学生根据对姑姑家的记忆,把他们带到了星海公园西门口,路名是对了,可这里才是十几号,人家信封上写的是上千号,结果目的地在甘井子的一粮库附近,有将近20里地,那阵子也没有出租车,就这样沿着这曲里拐弯的西南路走了几小时给送到家,小学生走回自家,天都黑了。那时也没有房地产开发,老房子住了几十年都不动,谁家押了个偏厦子,都是新建筑,所以人们把门牌记得滚瓜烂熟。终于有个厂子把临街的破房拆了,改建成4层的宿舍楼。这下有麻烦了,原先4个门牌号减成一个,断了3个号,接续不上,再有人按路牌找来怎么办?热心的邻居们派代表找房管部门,希望给序号接上,到底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1966年发生的“文革”,把这些较真的想法都打乱了,路牌被改成红色,配点黄的,大伙看着有点别扭,但是革命嘛,也好。后来思想解放了些,又设计成蓝白两色的,有海浪缀花图形,想突出大连的色彩。路牌作用真正地被降低,还是房地产“运动”的兴起,整片老楼被拆掉,圈成一个个封闭的小区。人们见面问候:“住哪里?”回答是某某小区,不知道叫什么街,更不知门牌排到了多少序号,整条街早被打乱的见首不见尾。有人就开始缅怀起老牌子,到废品堆里找,存下来当古董,见到老邻居还问:“你说当年69号是现在哪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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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曾回首:大连老事 --- 路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