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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王之王 第九十九回 白驹过隙乐几何

(2007-05-25 20:34:00) 下一个
万王之王 第九十九回 白驹过隙乐几何  第九十九回白驹过隙乐几何  昭元微微一怔,那种种先前的情形又涌上了心头,顿时想起来,自己还真是从来没有特别认真地看过天昭之美。自己初见樊舜华之前,天昭和琴儿虽然还很小,但她们的美名早已传遍数十个村寨,人人都知卧眉山主寨中有一对了不得的美人胚子。可是自己跟她们朝夕相处,却居然死活也没去注意她们究竟有多么美丽。于是乎,后来青春年华、仪态气质都是尽显的樊舜华一出现,自己那情窦乍开的魂立刻便全给勾走了。  即使到今天,如果天昭不提醒自己这身衣服,自己也还是会主要沉迷于亲情回忆中,而不会去主动多注意她的美丽。看来,虽然这身衣服沾走了一些她的美丽,却依然好过被自己有意无意地回避。  天昭见昭元真的望出神来,心下羞喜交集,知道他真正地以“正确的心态”注意到了自己的美丽,也真正开始全身心地欣赏自己之美了。然而这毕竟还是二人之间第一次异样的注视,她的少女羞涩还是占了上风,红着脸轻轻道:“哥哥,你不要老这样看我。”  昭元笑道:“不这样看,该怎样看?”天昭大羞,无法回答。昭元手臂一伸,将她又轻轻揽入怀里,轻轻笑道:“我明白了,应该这样近一些看。”天昭从来没有这样羞急过,全身已是没有丝毫力气,只觉他的拥抱虽然是那么的轻柔,却也依然令自己无可逃脱。  昭元觉出她绵软的身体在骤然间变得极热,心下也是一动,情不自禁地加力将她搂紧。天昭站立不住,纤腰一握之下,已是被他搂得再次紧贴。这一次却是与上一次全然不同,二人之心都是砰砰乱跳,身体也都热了许多。二人心头的火就象一座火山,要将从来没有经历过爱意沐浴的天昭完全融化。  这一切虽然是天昭从小到大朦胧而又深情的憧憬,可是当它真的来临的时候,却又是那么的无法阻挡和无法控制,让她几乎害怕自己是不是能承受得起。她心头鹿撞,本能地就想逃脱,可是身上早已被他热力渗透,根本就是全身酸软。  幸好昭元毕竟和她还是初次这样身心亲密,一时间也不敢太放肆。昭元觉出她无力抵抗、羞惧万分,想起她思念自己所受之苦,心下怜惜之意反而大起,便手上微松,让她喘了口气。天昭感到热力顿松,慌乱之意顿时大减,却也莫名其妙的似有一种羞涩的遗憾,似乎那被他拥紧得无力反抗的感觉,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好。她一想到这里,顿时羞不可抑,生怕被昭元看出,急忙定了定神,轻轻道:“哥哥,你要看衣服,以后……以后还有机会的。”  昭元微笑道:“什么机会啊?不会藏起来不让我看吧?”天昭娇红双颊,轻轻道:“只要你想看,就一定能看到的。”昭元见她紧闭着双目,樱唇颤动着乞求自己,说不出的可爱,心下大动,竟然忍不住想低下头去亲吻一下。天昭觉出他口唇间的热气直逼自己,知他想要亲自己,更是羞得全身发软。她心头只盼昭元要亲的是自己的额头,最多是脸颊,千万不要是樱唇,可是她少女的本能告诉了她,昭元的那热气实在就是对准自己的樱唇而来的。  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句话,或是稍稍一偏头,昭元就会老老实实缩回头去,甚至连继续拥自己都不敢。可是她全心早已无力,全身更是早已无形,却又如何能够反抗?她只能羞得拼命闭紧眼睛,用心灵的逃避来面对这羞人答答的少女初吻。  昭元慢慢地俯下头去,鼻畔已满是少女惊慌而又清新甜蜜的醉人气息。那些芬芳,仿佛是少女在被心爱的人亲近之时的羞涩,但又更象是少女对那胆怯的亲近者的悄悄鼓励。这气息是那么的急促,一下一下,每一下都显现着内心的慌乱,刺激着他的欲望;这气息更是那样的轻微,一下一下,每一下也都显现着内心的羞缩,企求着他的怜悯。  昭元忽然头微微一偏,轻轻在她那柔嫩的玉颊上擦了一下,紧接着立刻抬起头来,身体也如触电一般地放开了手。天昭全身都似被那若有若无的一吻彻底融化了,整个身体已经是完全站立不住,随着他的推势就要向前倒去。昭元急忙再次伸手揽住,却觉她嘤咛一声,臻首微颤,深深埋入了自己怀中,只留给自己一头秀美的少女长发。那轻柔的秀发,衬托着颈项间玉般洁白的肌肤,当真是黑的光可鉴人,白的也是光可鉴人。  二人紧紧相依,完全忘却了周围的一切。良久,昭元轻轻道:“天昭妹妹……”天昭轻轻道:“哥哥,我……喜欢你叫我妹妹,或者是昭妹妹。我也要叫你哥哥和元哥哥,好不好?”昭元笑道:“好啊,只不过听起来你好象也姓昭了。”说到这里忽然脸上一红,觉得有些突兀。天昭也是脸上一热,轻轻道:“我跟你是兄妹,同姓当然也是很应该的了。”  昭元呐呐道:“嗯。刚才……刚才……那一下,是哥哥真正认妹妹的礼物……”天昭忽然轻轻挣了挣,却什么也没说。昭元心中一荡,续道:“更是哥哥疼妹妹的礼物。……你要是想要,以后也都总是有的。”天昭又羞又喜,轻轻道:“以后我总是穿这套大喜之服,你……”昭元轻轻在她秀发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哥哥也总是疼你。”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隐晦,没有任何明示,可是天昭却已经完全被甜蜜的海洋包围了,吞没了。她只觉那所有一切的等待和思念,都已经化成了比蜜还要甜的甘霖,一遍遍地在沐浴着自己。忽然,昭元全身一震,一把推开了她,惊道:“怎么……怎么没有痛心?”但话才出口,已是面红一片,因为这实在是无异于明白告诉她,自己刚才是在对她蠢蠢欲动。  天昭低头不敢答话,但也早已是秀脸通红,似乎也是刚刚动情而未心痛。昭元忽然喜道:“莫非……你已经替我解了毒?”天昭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红云一片。昭元奇道:“莫非是发作几次后就不再发作了?”天昭又轻轻摇了摇头。昭元越来越是奇怪,一下又将她揽入怀里,问道:“那是为什么呢?你能控制它?”  天昭闭上眼睛轻轻道:“听传蛊诸长老说,这种心蛊最难配制,也最难控制。其虽是死物,却又象活物,施展麻烦,解除也麻烦。施展时乃是两方一起,平静无事。施展后只要二人能彼此肌肤直接相触,那么只要不太过分,也就会象中和一样无事。只有分开后,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对这男女都有心痛之效。一旦触发起第一次心痛后,其后的触发就会越来越容易,越来越危险,只有镇痛药丸能暂抵。我先还不大相信,现在才真的信了。”  昭元想了想,道:“真有这么神奇?”要知有的蛊毒如金蚕蛊毒类,实际上是一种千挑万选的寄生虫,若是不加抑制,繁殖到一定程度便会取人性命,乃是一种活物。而天蚕蛊毒类,则是传说中的天蚕吐出之物配制而成,若是施用得好,能够在一段时间后让被施展者浑身高度过敏,全身动起大量水泡而亡。这类虽是死物,却也丝毫不比活物好对付,死状反而可能更为凄惨。死蛊和活蛊混合的也不是没听说过,只是死蛊能象活蛊一样表现,可还真没听说过。这传说中的心蛊,难道还真能如此神奇地游移于二者之间?  天昭见他沉吟不语,垂头道:“对不起,我自己还不能确定就拿来给你下了。可是我知道其他的那些蛊毒对你肯定没用,所以就……”昭元微笑道:“妹妹别怕,哥哥没有怪你。再怎么样,你自己都亲自中了,哥哥还能说什么?”天昭轻轻道:“哥哥,你一点都不怀疑我在骗你么?”昭元一怔,但还是轻轻道:“哥哥相信你,真的很相信很相信。”  天昭大喜,道:“哥哥,你真好!”忽然跳起来亲了昭元脸一下,脸上大红,立刻便又缩回怀中,一动也不敢动。昭元只觉那被她亲中的部位说不出的轻软舒服,心头一阵陶醉,笑道:“哥哥以后要是总是这么说,你是不是就总是会亲哥哥啊?”天昭大羞,急忙哼了一声道:“不!”娇软的身体却反而更加紧贴他的身体,似乎生怕他误解自己又是在不听话。  昭元一笑,轻轻道:“不?看来只好哥哥总是亲你,让你净占便宜了。”说着又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天昭又羞又喜,似乎极怕他所言成真,可是又极盼他所言成真,终于鼓起勇气轻轻道:“哥哥,你要爱护我。”昭元笑道:“那是当然。可是你爱护不爱护哥哥呢?”天昭羞道:“……也爱护的。”昭元道:“那么,你给哥哥解毒好么?”  天昭突然间全身烫得吓人,犹豫了一阵才轻轻道:“这种心蛊解毒比施展难得多,要……要很麻烦才可以的。”昭元皱眉道:“需要两个月以上么?”天昭轻轻道:“不用那么长时间,但是要……要你好好疼我,我才给你解毒。”昭元无奈,道:“我现在还不够疼你么?”天昭红晕上脸,怯怯道:“哥哥,你别怪我。现在……现在……没有配好药物,真的不行的。”  昭元轻轻叹道:“那我岂不是只能想你了?除非是你没有找到王夫才可以啊。”天昭轻轻道:“可我已经找到了。”昭元吃了一惊,道:“什么?你找到了?”天昭见他忽然如此之急,心下欢喜,羞道:“嗯。但是……但是暂时不影响你想我的,也不影响我……的。”昭元一笑,心下暗道:“这哑谜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罢休?”两人明明都觉互相有意之极,但面上却还是不知为什么,都还是尽力隐蔽,就象是总想要对方先说出来。  天昭见昭元默然不语,轻轻道:“哥哥,你不喜欢想我么?”昭元道:“不,不是的。”天昭忽然又道:“哥哥,你是不是当了楚王?”昭元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天昭轻轻叹道:“前几个月,我听人汇报说,外面的楚王就象是从幽冥中突然跳到尘世一样,全然出乎无数人意料。当时我就觉得可能是你,可是长老们先还大都不相信。”  昭元奇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天昭脸泛红云,轻轻道:“我哥哥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他也那么好,那就一定是你。”昭元叹了口气,道:“你长这么大了,还是这么小孩子脾气。”天昭忽然抬起头来,瞪大美丽的眼睛,痴痴望着他,很认真地道:“不,我不是小孩子脾气。我是很认真的。我真的觉得他只能是你,你也一定是他。”  昭元最怕被自己妹妹说成是天下无比的完人,这下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急忙道:“那你……知道了我的去向,又何必天天在这里痴等?”天昭眼中忽然又闪现泪光,轻轻道:“他们也只是传说,而且说你的行踪极其飘忽,我根本没有办法去找你。我知道楚王后宫有很多很多后妃,我很担心很担心你会迷恋她们,不肯回来,还会骂我……”  昭元忽然笑道:“你都下了这蛊毒了,我还怎么敢碰她们?”天昭脸上一红,幽幽道:“我当时得知你是楚王后,立刻就后悔给你下得少了,怕在第一次发作前你就荒淫无度,忘记了我。当时……我真是恨不得你我都死了的好。可是后来你好长时间没有回来,我推算时间,觉得你可能已经经历过剧痛了,立刻又怕我药下得过重,你会无法坚持到回来。我……真的是好矛盾好彷徨,一会恨不得你早死,一会又巴不得你没有事。”  昭元心头难过,叹了口气,道:“小妹别伤心,确实是哥哥让你担心太多,哥哥该打。”天昭忽然脸现红晕,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良久才轻轻道:“你的王后……漂亮么?”昭元眼珠一转,道:“漂亮啊,很漂亮很漂亮的。”天昭身体一颤,颤声道:“真的?”昭元一笑,摸着她小脸道:“是真的。不过呢,我的这位宝贝妹妹比她还要漂亮得多,而且也见过她的。我不敢回来,一大半原因倒是不敢让她见你,生怕你不愿让她进门呢。”  天昭见他戏耍自己,一阵大羞,深深埋头,轻轻道:“那你那些服侍的妃嫔呢?宫女呢?”昭元略略迟疑了一下,想起自己在送琴儿升天时被一再告诫,说是不要说自己见过夏瑶琴和冰灵,当下便道:“我的宝贝妹妹怎么能这么没有信心?她们虽然也都算是千挑万选的美人,可都还是远远比不上你的。”心头暗想:“冰灵和夏瑶琴可不是妃子,是……是……反正这却也不算是骗她。”但立刻又觉自己脸皮实在已是太厚,不免心中微愧。天昭羞涩一笑,道:“真的?”昭元忽然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不但如此,我还和她们都还是干夫妻呢。”  天昭被他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话给羞得全身发软,少女的羞涩和矜持立刻战胜了那苦苦的思念和迫切。她生怕昭元就势要轻薄自己,急道:“你……不许胡来!”昭元微微一笑,略略放松了手,轻轻笑道:“好好好,哥哥听你的话,当然不敢胡来,只敢正来。”  天昭更是羞急,但见他并无进一步的侵犯,而只是注目朝自己看过来,知他乃是要吓唬自己,然后看自己的羞急之态。她心下又羞又喜又恨又急,却也无处可逃,只好又一头钻入昭元怀中,让他看不见自己的玉颊。  万王之王 第九十九回 白驹过隙乐几何(二)    昭元心神荡漾,轻轻抚着她柔美的秀发,想要亲吻,却又不忍心让她更羞。因此,他也只好极力压抑住心头的欹念,而且居然还真慢慢沉静了下来。天昭本来日日盼望的就是投身于他的怀抱中,享受他的爱怜,可是现在真被他拥入怀中,却又觉得自己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要完全放弃当妹妹,矜持和羞涩立刻占了上风。直到她发觉昭元身体之温已渐渐回复平常,知道危险过去,这才心下稍安,但却又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遗憾。  二人静静而立,心头都是百念盘旋,但又都只是一闪即逝,丝毫不敢多想,似乎都怕它们可能的泛滥。天昭心头的一切伤痛都已经被幸福完全修补好了,那伤痕处的甜蜜感阵阵感入芳心,简直都有一种恨不得受更多的伤,从而接受更多的幸福弥补。良久,她才终于勉强恢复了少女的矜持,轻轻想要推开昭元,不让他拥抱自己。  昭元觉出她软绵绵的身体渐渐离开,心头极其舍不得。可是他却也丝毫不忍再去逼她羞她,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天昭究竟是希望自己继续抱她,还是不希望自己再抱她。天昭当年也许很胡闹,可是即使是当年,自己对她也绝对不是讨厌的。现在她变得这么听话懂事,而且只稍稍装扮一下,便立刻大显比如此灿烂的风采,这份美丽温柔又岂是通常的美人可及的?这样的美好,又岂不是便宜自己?回想起来,只觉在这些日子里,自己挂念她的场合还当真不是太多。难道这是因为自己又在犯贱,以为她不过是如果自己想得到就一定可以得到,从而毫不珍惜?  这一连串的质问传来,昭元一时竟然无法回答自己。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正要为自己狡辩,却又立刻更加惭愧:自己曾经笑话过琴儿,说她有了属意郎君后,哥哥等人便都被视如草芥,可现在来看自己,却实在是比琴儿要过分十倍还不止。要说自己很忙,说自己被宫云兮和夏瑶琴幻术所迷,虽然也都可说上一说,但根本上来说,只怕还是不能代替自己那似乎与生俱来、摆都摆不脱的龌龊心理。  天昭见昭元虽然放开了自己,可他的眼睛却似乎反而将自己笼罩得更紧,丝毫也不让自己透气。她又羞又悔之下,竟然都有些后悔自己这么打扮了,简直恨不得自己和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吵闹无忌,却又夜夜同眠;体贴入微,却又纯洁无限。  可是她也知道,现在二人都大了,自己要留住他的心,光想做妹妹是不够的。虽然自己不知道做老婆好不好,但冒这些险是值得的,因为这些儿时的情谊只有转化,才能升华。至于何时转换,怎样转换,转换到什么程度,这些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最终他和自己都需要彻底转换,克服那种类似“乱伦”的感觉,才能够真正永远在一起。  她感觉到昭元眼中的热力越来越浓,浓得自己越来越无法承受,急忙就想要打断他。可心头羞急之下,却反而找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悄悄将身体转过去,想要背对着昭元。但昭元在这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欣赏过她的美丽,这下她悄悄转过身体,无疑是一个极佳的欣赏这位绝色少女周身之美的机会,如何可以放弃?  他只觉天昭慢慢转过去时,娇躯玲珑浮突之意尽显,正是那种少女将熟未熟的美丽,当真可说是无限美丽,无限风采。她的确已经真正长大了许多,自己已不得不向她奉上自己的爱了。否则的话,自己不但无法对得起先前的愧疚,更对不起眼前的美丽。  天昭发现他竟是在趁自己转身之际大肆欣赏,心头又羞又急,全身更是酸软无力,竟然无法快速转过身去逃避。她的全身都已经情不自禁地开始颤抖起来,玉颈在秀美的长发掩映下若隐若现,配合着那红白缤纷、华美诱人的衣袂,更是让昭元神思荡漾。  昭元情不自禁地踏上一步,从后面悄悄搂住了她,头却微微沉向她玉颈,吮吸她那里隐隐透出的醉人气息。天昭大是羞急,可是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已经被他搂住了,再也没有办法推开。她感觉到昭元口鼻间的热气直冲自己的玉颈,就象是要将自己身体全都吹成一片片的柳絮,让自己只能随他的心意而飞。同时,他又似要将他的整个灵魂,都借这贪婪的吮吸和放肆的吹气,注入到自己的灵魂中,搅乱自己那本来纯洁无限、苦苦守卫着的少女心房。  羞怯已经弥漫上了她的玉颈,就象是要为那暴露在昭元面前的玉颈,覆上一层微红的薄纱,阻止他的放肆和亵渎。然而昭元的每一丝热气袭来,虽然都无比的微弱,可那一层薄纱却总还是很无力地被吹开,露出更多的娇羞,同时也呼唤着更多的红晕来保护主人。那一丝丝的红晕褪去之感,就象是昭元在她身体里的内应一样,每一下都撩拨着她的少女心房。  天昭羞涩地闭上了眼睛,可是却反而对往事看得更加清楚。就在四五年前的那个时候,还是自己每天强要他陪自己睡,稍微推迟一下就要吵闹不休。而且那个时候,每次都是自己抢着抱他,反而是他老想背对着自己,好少受一些折腾。自己当时总是很不开心,总想将他翻过来,免得抱他清凉不够方便,常常用力都还很大,掐他也掐得很疼。他虽然有时候也想反抗,但从来都舍不得弄疼自己,导致每一次反抗都被自己掐得更凶,最后大多还是得乖乖就范。可是现在,为什么自己跟他简直就已经完全易位了?难道女孩子长大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主动的权利了么?  是啊,自己是哥哥克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他已完全反过来,成了自己的克星了。天昭简直都快要不敢想当年的情景了:如果哥哥故意要自己还,那可怎么办?如果他也要跟原来一样,那可怎么办?他会怎样对待自己?自己又会怎样面对他?如果可以逃避的话,自己会逃避么?  怀中玉人的身躯是那么的娇软柔弱和动人心魄,那股少女的气息是那样的芬芳无限和中人欲醉,这些几乎已让昭元失去了欣赏的本能了。他简直都有一种疯狂的欲望,想要去狠狠地挤压它,揉按它,想要看看她的肌肤能够有多软多柔。他更想拼命去吮吸她的芬芳,将她所有的一切都攫取到自己的身上,让她永远也不会离开自己。  昭元忽然不自觉地手上一紧,身体却似醒悟了过来,因为少女在他这一紧之下的恐惧颤抖,让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无耻。他急忙缩手回来,怀中人儿的娇躯却突然失去了平衡,几乎歪倒。他急忙又伸手轻轻揽住天昭纤腰,轻轻要将她身体转过来,道:“妹妹,你……”后面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天昭似乎不愿意转过来,昭元不忍用力,自己轻轻转到她面前。只见她臻首低垂,脸上在已是红得象被火烧过一般,根本无法见自己。昭元神魂颠倒,情不自禁地将她面对面搂入了怀里,脸儿跟她小脸紧贴起来,偷窃她那那醉人的娇羞。  天昭娇躯一阵颤抖,那无力垂下的玉手终于勉强提起,似乎要置入两身之间,阻止他的进一步亲近。可是昭元已经跟她贴的太紧,身体间早已没有半丝缝隙。她的纤指怯怯地想要偷偷插进一点,可是才一碰到他的胸膛,感受到他那剧烈跳动的胸音,就立刻象是被雷电击中一样,完全丧失了那仅存的一丝气力。  昭元身体微微左移,紧压之下,也揉动和挤压着她的娇躯,就象是被甜蜜的热浪铺天盖地盖过去,令她一片晕眩、模糊、慌乱和羞涩。待她勉强清醒一点的时候,发觉自己那只曾经象要分隔开自己和他的纤手,已经如愿以偿地位于了二人胸间。可是,这纤手却不但没有丝毫的阻隔,其上传来的阵阵胸音反而更加令她全身酥软。  先前的胸音虽然震撼胸膛,可那却还只是从外面入侵,自己在内心抵抗和逃避。现在自己的纤手不但没能救下酥胸,最为敏感的手心反而已被挤得紧贴着他的胸膛,就象是在鼓励着他的更加放纵。她想要抽回去,可是昭元却根本不让她抽回,简直就象是那只素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可那素手却偏偏还是自己的,那心颤的感觉就象是外贼找到了破门而入的大门,正从她纤手疯狂涌入她的心房,让她的心根本透不过气来。  天昭忽然觉得他身体有了更加可怕的变化,自己就好象天生碰到了克星一般,羞得几欲晕去。忽然昭元身体一阵颤抖,面现痛苦之色。天昭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气力,急忙道:“哥哥!”一手已在他口中塞入一小小药丸,几乎是入口即化。  昭元如梦初醒,心头一片清凉,急忙收摄心神,退后一步道:“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又错了。”心头那剧痛虽勉强压下,却依然是狂跳不已,大骂自己刚才太过分了,竟然连肌肤相贴都不顶用。他想起刚刚的情形,更是魂魄荡漾,但又忍不住想:“现在有了镇痛丸,是不是就可以……”想到这里,更觉自己实在太过无耻,羞惭无地。天昭似乎知道他的心意,羞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低垂粉颈,悄悄立在那里,期盼轻薄的残留早些过去。  昭元拼命运用那用来救命的清凉功法,极力将她先暂时重新想成妹妹,痛骂自己邪念四起禽兽不如,这才终于将这股欲念压下。他回头再看天昭,却见她的姿势依然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只是在那里孤零零地立着,旷野之中显得分外单薄。他心头不禁又升起了爱怜,几乎就想再伸出手去揽住她,但迅速明白了这只是自己的借口,便只是轻轻握住她小手,道:“妹妹,夜深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吧。”天昭轻轻道:“嗯。”身体却似乎一步也走不动。  昭元暗叫一声惭愧,轻轻又拉起她另外一只小手,小心地带她跨出第一步。天昭几乎象是不会走路,这一步几乎又撞到了他身上,惹得二人又是一阵乱跳。昭元急忙压住欹念,嘴上勉强笑道:“我以为妹妹长大了,可却没有想到再见妹妹的时候,居然已经连路都不会走了。”天昭又羞又急,道:“你还说?都是你干的好事!”  昭元忙道:“什么好事?”天昭气急,狠狠掐了昭元手心一下。昭元大叫一声:“好舒服!”天昭禁不住一笑,却立刻又是满脸红晕,转过头去不理他,良久才又轻轻道:“你现在的毒只是暂压下一段时间,要是不疼我,我……就不给你解毒。”  昭元见她已经恢复了不少,心下也自放心了许多,心下一笑:“女孩子撒起娇来真厉害,居然连走路都能撒娇。”一面却又想:“卧眉山虽然人众不多,政务也是不多,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也还知道处理些政务。她肯定只是对我才这样,心中一定是已把我当成了她的支柱了。难得她肯答应,我若不娶她,那可怎么得了?只是怎样挑明才好?难道就这样直通通说?”  他一面想着,一面不免又有些分神。天昭本来双手在他握中,走起来不方便,现在更是不自然,头也垂得更低,却并不说话提醒他。昭元走了几步,回过神来,轻轻放开她一只小手,道:“妹妹,你会走么?”天昭低头不语。昭元笑道:“还不会走?那只好抱你回去了。”天昭大羞,急忙道:“不要,不要!我……会走的。”  昭元嘻嘻一笑,故意加快脚步,却又轻轻捏了捏她小手。天昭手心被他捏得更显酥麻,心头又是一阵狂跳,急忙跟上他的脚步。昭元轻轻回头一望,却见她正偷眼望自己,二人同时转过眼去,心头都是一阵甜蜜。昭元放慢脚步,让她走得慢些,好多看看她那红得诱人的小脸和那醉人的风姿。天昭总是落后半步,不肯跟他完全并肩,被他拉着的样子就如大哥哥拉着不听话的小妹妹一样。昭元心头一阵迷醉:“琴儿说我的妹妹都是半真半假,大家都是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却也真是不错。不过她自己还是真的吧?……不对,她是姐姐。”  二人走了一阵,天昭轻轻道:“哥哥,我们还是快一点罢。不然的话嬷嬷们会担心的。”昭元本来是越走越慢,一听“嬷嬷”二字,顿时吓了一跳,忙道:“说的是。”但手才一带,天昭身形便被他带得一歪,几乎又要跌倒。昭元急忙搂住她,在她耳边悄悄笑道:“你又要快些,可又偏偏不会走路了,那么只好由哥哥抱你走了。”  天昭脸儿羞红,道:“不!”头却深深垂了下去。昭元一笑,将她娇躯轻轻揽过,紧贴在自己身上,忽然手上微微用力,她一双纤足已是略略离开了地面。昭元笑道:“我好象没有抱你,你还是自己在走,对不对?”天昭轻轻嗯了一声,头已是深深埋入了他怀中。昭元胆气立壮,悄悄双手平伸,将她娇躯慢慢变成横抱当胸,轻轻道:“现在还是,对不对?”  天昭已窘得说不出话来,臻首也埋得更深,但身体却已羞缩了许多,更加令他抱起来方便。昭元心头欲醉,双手微动,悄悄到了天昭腿弯和肩颈处,偷偷用力之下,已将她搂得头跟自己贴得极紧,似乎要让她的芬芳呼吸润泽自己的心胸,也让她被自己身上的男子气息包围。天昭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自然察觉到了昭元的企图,可心头甜蜜阵阵涌起,伴随着那一股微微的眩晕感,却让她如痴如醉,不愿反抗。  昭元虽然搂起了她,可是脚步却似乎并未加快,似乎这段路突然变长了。天昭丝毫也不知道,也完全不想知道,因为她心爱的哥哥已经体贴地让自己的头藏了起来。这样的话,即使那些嬷嬷们不顾自己命令,终于找来,也依然会是他去应付。只要自己不需要见别人,自己又怕什么?自己多少个日夜的盼望,终于等到了今天的甜蜜,又为什么不多享受享受?  万王之王 第九十九回 白驹过隙乐几何(三)    夜色朦胧,弯月中天,不但是后秋时节的良辰美景,更还是天昭心中的无限美好。她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月圆月亏,每当月圆之夜,她就倍加伤感,因为她心爱的人儿不能跟自己团圆;每当月亏之夜时,她也是一样的倍加伤感,因为那似乎是在打击和泯灭着她的希望。可是今天,哥哥回来了,他不但没有怪自己,还明白无疑地深深喜欢自己,那么自然一切都不同了。月圆是花好月圆,月弯是下一个月圆之始,世上又有什么能怎令她不快乐?  天昭的娇躯越缩越小,似乎要将整个身体都藏入昭元的怀抱,钻入他的心灵。钻进去之后,自己永远也不再出来,更加永远让昭元无法离开自己。她觉得昭元就是一切,他会爱护自己,他会疼惜自己,他会把一切痛苦都抵挡住,把一切的困难都设想好。他给予自己的,永远都是欢乐,永远是那种无忧无虑的幸福,只要得到了他,自己就得到了永远的幸福。  柔和的月光轻轻洒在这一对历经劫难的年轻人身上,可是地上的影子却只有一个,因为他们早已融合为了一体。天昭娇躯的羞缩带来了阵阵令人心醉的麻软,令昭元更加不想也不能快走。如果那些嬷嬷们今天忽然全睡得死死的,那该多好?如果这一段路无限长多好?  可是这些保护小姐的嬷嬷们,似乎从来都是专门跟昭元作对似的,远处已经有了好几根火把的影子,而且似乎还很激动地朝这边跑了过来。昭元心头一动,正想唤起天昭,却又莫名其妙地停口,因为他实在太不愿意让这一段甜蜜的时间变短了,哪怕是只变短极小一会。天昭似乎也已经知道了外面的异样,害羞之下,娇软的身体忽然轻轻挣扎了起来。可是她根本就挣扎不动,因为无论她用多大的气力,昭元都会用更大的气力来阻止她。  她羞急之下,却忽然又有了一个新的理由,那就是自己既然根本挣不脱他的怀抱,那么又怎么可能脱身自己行走?是他擒拿住自己的,嬷嬷们又能说什么?她每想一遍,身体就软了一圈,但心头也更加心虚一圈。因为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除了能骗倒自己之外,实在是骗不倒任何东西,更何况嬷嬷们那无所不察的眼睛?  忽然,天昭的身体一正,因为来自哥哥的声音已经起来了:“妹妹,嬷嬷们来了。”天昭那本已似乎平静的内心顿时又是狂跳起来,那用来骗自己的念头无论如何不敢实施,急忙就要跳到那处处都已是晶亮露珠的草地上。昭元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她的娇躯,轻轻扶她站好,朝她轻轻一笑,忽然道:“你一直都跟在我后面,对不对?”  天昭低着头羞涩一笑,轻轻道:“对,她们没看见的。”二人相视一眼,都是红晕满面。天昭整了整衣服,二人慢慢翻上一个小小山坡。过了一会,那火把越来越近,几名嬷嬷已是飞奔过来,叫道:“公主,是大祭师么?”昭元一笑,道:“不错,是我。”那几名嬷嬷先见天昭无事,又见果然是大祭师归来,都是欣喜无限,齐地躬身道:“顾命嬷嬷恭迎大祭师归来。公主千秋万岁,大祭师千秋万岁,卧眉山岁岁吉祥,永享安乐。”  天昭低着头轻轻道:“我……一直走在后面的。”但想到她们并未问自己,自己便抢先答出来了,顿时大是心虚羞涩。昭元也甚是尴尬。那些嬷嬷们乃是多少年的顾命嬷嬷,可说是看着天昭长大的,即便天昭不如此都能猜个大慨,何况她还先来了个此地无银?她们都深知小公主虽然已正大位,但实在年纪还小,情缘难制;现在忽然见到爱侣回来之梦成真,亲热一番,也是难免。因此,她们也就都只微笑不语,并不多话。  昭元和天昭见自己特地商量的办法全然无效,都甚是尴尬窘迫,生怕她们继续追问。只听一名嬤嬷道:“大祭师不忘卧眉山众,圣驾归来,以慰公主和万民,实在是万千之喜。现在已是三更,不知大祭师是要今夜排宴相接呢,还是待到明日?”她们乃是顾名嬷嬷,虽然天昭已正大位,被全寨人众改口称主上,她们却依然一口一声地直称公主。  昭元看了看拼命要藏在自己身后的天昭,勉强道:“今天太晚,还是明日再通知长老们罢。”众嬷嬷本就先有此意,自然都躬身领命。一名嬷嬷道:“请公主和大祭师回宫先行休息,我等先回去通知下人准备。”天昭急急道:“今天先不可走漏了消息。”那名嬷嬷笑道:“是,谨遵公主吩咐。”说着便是一挥手,众嬷嬷们已急步便要行去。  天昭看她们急步欲行的样子,似乎想要唤住她们和自己一走,但却欲言又止,脸上顿时晕红一片。昭元微笑道:“妹妹,看来还是只好你我一起走了。”天昭大羞,低头轻轻道:“你……不许欺负我。”昭元见她低垂粉颈,楚楚可怜,心下更是怜爱之意无限,轻轻又拉起她小手,轻轻揉了几下,道:“从来都是妹妹在欺负哥哥,哥哥那敢欺负妹妹?”天昭听他说得半委屈不委屈,心下得意,嘴上却道:“那……怎么能算欺负?”  昭元笑道:“对,那不是欺负,那么我这也不算是欺负。”说着又要作势想搂她。天昭急忙闪开,却觉他已转到自己正朝向闪的那一侧,这下反而象是自己主动偎入他怀抱一样。她脸儿更是大红,急道:“你……一点也不疼我,老是欺负我,真不该给你吃镇痛丸的。”昭元一笑,道:“还真该给我多下点药的,对不对?”天昭气得在他胸上用力而捶。  昭元见她极态,心下不忍,轻轻笑道:“好了,我们还是快一些回去罢。”说着双手微微用力,又已将她轻轻抱在了胸前,道:“这样最快。”天昭猝不及防,身体已入他怀,只得道:“嬷嬷们会回头看的。”昭元道:“不会的。”天昭轻轻挣了几挣,便闭上双目,晕红上脸,娇躯已缩成盈盈一握。昭元心头快活难名,心头却知不应过火,急忙加快步法,迎前跟去。那些嬷嬷们觉出他们跟近,似乎微微回头看了一两眼,便又都转回头去,再也不朝回看。  众人渐渐行到了寨边。昭元不愿晚间被巡夜人认出,造成全寨轰动,便命一名嬷嬷先入寨,为自己取了一套全身上下宽袍大袖的顾命嬷嬷之服。那袍服反正宽大有余,他穿起来后也还真有些象。但他不放心之下,又拉起了头罩,自然就更加难以辨认了。但这时却已不好再抱天昭了,只能是轻轻拉她而行。一路上巡视的个把几个人都是恭迎众人,自然无人想到她们中居然还藏着个大祭师。  入了内宫,待昭元换好外衣,众嬷嬷已经吩咐好了几名心腹侍女前来,服侍二人先行沐浴洗尘。洗浴完毕,众人送上酒菜,不待吩咐便退了出去,连门都带上了。昭元和天昭自行相对,气氛居然一时尴尬起来。昭元先吃了几口,没话找话道:“妹妹,这些确实不如你做的啊。”天昭眼珠一转,笑道:“这些也是我做的。”昭元脸上一红,连忙又吃了一口,摇头晃脑道:“哎呀呀,我是走糊涂了,居然口味都变反了。”  天昭噗哧一笑,道:“哥哥,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沐浴的时候我也在沐浴,又怎么做菜啊?”昭元见自己被耍,反而脸不红心不跳,只是道:“没有办法啊。要讨好妹妹,不脸皮厚些,那可怎么行?万一被妹妹说成是欺负,那可就真是麻烦无穷了。”天昭脸上微红,低下头轻轻道:“哥哥,我以后不会再胡闹了,可是你也不许欺负我。”  昭元一笑,道:“不欺负,不欺负。”天昭见他狼吞虎咽,忽然笑道:“哥哥,要是我在这里面又下了毒,你怕不怕?”昭元道:“怕,当然怕。”天昭道:“那你还吃不吃?”昭元道:“吃,当然吃了。反正妹妹会替我解毒的,不吃白不吃。”天昭嗔道:“你就这么肯定么?”昭元笑道:“在被你下心蛊之前当然不敢了,但是现在嘛,那就什么都敢。妹妹问怕不怕,当然要说怕;要问吃不吃,当然也是要说吃了。否则还怎么去当好哥哥?”  天昭小脸上红云慢慢爬起,轻轻道:“哥哥,心蛊难下难收,我也不太明白。一时间,我还不太好解,你别生我的气。”昭元微笑道:“没关系的。反正哥哥疼死的话,就没法欺负你了。”天昭红云飞舞,犹豫了许久,才终于慢慢道:“哥哥,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什么么?”昭元笑道:“好象我一生中说过最多话的就是你,又怎么记得哪一句?”  天昭居然并不生气,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下却是对他说的这句话甚为受用。她犹豫了许久,轻轻道:“哥哥,你知道我从小就没有家的,对不对?”昭元眼珠一转,笑道:“那是原来。后来你碰到我,不就有家了么?”天昭大羞,道:“原来你还是记得。”昭元心下荡漾,嘴上却故意道:“你现在怎么说起这个?是不是想让哥哥出些嫁妆,你好出嫁啊?”  天昭见他故意戏耍自己,心下又羞又急,忽然狠狠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昭元反足一勾,却顺势将她纤足勾回,双腿立刻夹住轻轻而蹭,面上却装得似乎丝毫不觉,依然大饮大嚼。天昭羞得无以复加,几乎就想伸手掐他,却又怕他又会对自己的纤手依样施为,又急又羞之下,只能低头故作不知,心下却已是后悔之极,恨不得他早些疼死一万次才好。昭元得此意外之获,自然甚是欣喜,觉她纤足柔软滑腻之极,虽是隔着菱袜,却依然是那样的销魂动魄,令人沉醉。他心头大乐之下,不免越来越是神魂颠倒,全无松开之意。  天昭大急,想要痛骂他,却又不敢,只好轻轻道:“哥哥,你说过不欺负我的。”昭元一怔,见她已是浑身颤抖,也觉自己有些过分,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开。不料才一放开,天昭双足忽然狠狠踢了他足尖一下,立刻便缩了回去。昭元居然未能勾住,再看天昭,却见她报了一箭之仇之后杏脸飞红,得意和羞涩并显,说不出的可爱,更是心下荡漾。  二人默默低头相对,虽然都是无话,心头却都是甜蜜无比。昭元放下竹箸,慢慢挪到她身边,轻轻拉起她小手,道:“妹妹,你是不是不想出嫁?”天昭脸色更红,轻轻道:“嗯。”昭元轻轻将她揽入怀中,道:“那你总呆在家里,会不会闷?会不会后悔?”天昭低声道:“你要是不觉得我闷,不觉得我讨厌,我就不闷。”说着整个人已是贴得更紧了。  她身体在悄悄地颤抖,显然是心头极为紧张。昭元慢慢道:“你这么可爱,哥哥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只是这个家……”天昭喃喃道:“别的家我都不要,我就想要这个家。你永远陪我,永远疼我,哄我开心,让我快乐,你说好不好?”昭元觉她轻轻而言之际,少女气息阵阵袭来,轻轻拂着自己的颈项,说不出的麻痒舒服,更是色魂授予。  只听天昭又喃喃道:“哥哥,好不好?”昭元轻轻在她耳边道:“你说过的,我大婚那天,也是你大婚。我们一起成亲,同时成家,一场婚礼,来回都是一个家庭,你说好不好?”  天昭得到他的回答,狂跳的心房顿时被幸福的狂潮淹没,娇躯已似乎是完全没有了重量,期待着他的扶助和爱抚。昭元的手越搂越紧,似乎想要将怀中人儿的每一寸肌肤都搂得跟自己肌肤紧贴,让它们的每一分感觉都完全相共,让自己钻入她的心房去体受少女的美丽。  玉人的身躯,绵软得就象是能够任昭元无限揉搂,无论搂向哪里,所碰的都是那样的娇软可人,那样的动人心魄。她的娇软甚至都感染了自己的全身,自己紧搂她的力量竟然也似乎是说不出的可笑,因为那根本就是一个处处都是尽头,却又永远也不可能有尽头的努力。  天昭的心头升起了莫名其妙的羞惧,她本能地想要退开,可是却已经晚了,因为她不但没有了反抗他的气力,更加连反抗自己的气力都快要没有了。她的娇躯已越来越热,似乎已经要超越她理智的控制,将她带往那久久憧憬却又恐惧无限的神秘。  忽然,她的樱唇上传来了令人恐惧的热力和惊悚感,原来昭元已经大胆地亲吻着自己的檀口。电般麻木晕眩的颤抖中,她已完全无力反抗,甚至连反抗的意志都没有,因为少女初吻的甜蜜和羞惧,已令她全身上下只能剩下无助而又徒劳的羞缩。  她樱桃般的小口被昭元紧紧包围着,娇俏的朱唇被昭元放肆地吮吸着,美丽和娇羞似乎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他掠夺。可是同时,昭元的唇却又是那样的烫人,似乎要将他那男性粗野的热力注入到自己的心房,用粗野来玷污和占有那曾经的纯洁。  天昭脑中阵阵晕眩,因为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无可抵抗,一切又都是那样的欹旎和美好。这就是自己所憧憬了许多年的美好么?为什么一切都那么象,又一切都那么不象?  可是她娇躯的那种无法言传的柔软,在昭元看来却反而成了最大的障碍,因为这会让他现在的粗野完全无法实施,除非是另外一种更加可怕的粗野。他的舌很努力地想要撬开少女的贝齿,可是少女的身体实在太过害怕他的猖狂,依然在更加努力地阻挡着这位不速之客,阻止它进入这更加羞人的美好之处。  昭元忽然狠狠地搂她,想要搂得她喘不过气来,逼她献出藏起的香舌。怀中少女果然被迫轻启玉齿想要呼吸,昭元立刻就要趁虚而入。可是就在这时,他舌尖忽然一痛,立刻令他灵台一阵清明,整个身体也立刻冷了下来。他急忙悬崖勒马,缩手回立,面上通红一片。  二人气喘吁吁,面红耳赤,想起刚才的情景,都是窘不堪言,头垂得一个比一个低。昭元轻轻转着自己舌尖,让那一丝疼痛擦遍唇齿,要让它们体会到那未尽的温柔。这疼痛是那么的轻微,那么的若有若无——这究竟是她的警戒和抵抗,还是她的撒娇和鼓励?  万王之王 第九十九回 白驹过隙乐几何(四)    昭元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而真正对她无礼。天昭轻轻道:“哥哥,我……今天还要亲自配药的。”昭元急忙道:“对,对,哥哥太过分了,真是对不起。”说话间忽然又觉她声音说不出的好听,顿时又是神魂荡漾。他吓了一跳,急忙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脑袋才又清醒了些。天昭脸儿红红,柔声道:“哥哥,我们在一起还有……还有很长时间的。今天你长途归来,一定很累很累了,先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然我会心疼的。”  昭元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又完全镇定了下来,勉强坐下笑道:“妹妹知道心疼哥哥,那真是受宠若惊。”天昭顿时又是羞不可抑,樱唇微颤,想要讽刺他几句,却又说不出话来,便只好也自坐下,看他故作镇定地又开始吃喝。昭元一口口地吃着,心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将那几样小菜都吃得精光之后,手中之箸居然还在朝盘子里伸。  天昭见他出丑,禁不住噗哧一笑,但想起他是因为自己才这样,不免又是羞涩,又是欢喜。昭元见她笑自己,心下更是尴尬,忽然道:“好象已经很晚了,我们不如休息罢。”天昭点了点头,脸上却是莫名其妙的一红,道:“我先走了。”昭元笑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跟我一起睡的么?”天昭大羞,更不答话,娇躯已是翩然而出。  昭元一笑,正待收拾一下,几名嬷嬷却已进来收拾得干干净净。昭元正待发问,却听一名嬷嬷道:“公主吩咐,请大祭师今晚先在这里将就一宿,明后日再请大祭师归神宫本位。”昭元扫了一眼,忽然微觉尴尬,因为他见这屋这床已跟自己离去时大不一样,似乎是女孩子的香闺,估计已经是被天昭变成了卧房。她变得文静可人之后,四面都装点得清新雅致,熏香阵阵,跟她小时候那男孩子般杂乱的卧室全然不同。  那嬷嬷见他面色犹豫,微笑道:“夜色已深,若是不想惊动众人,这也是无奈之举。况且……大祭师和公主本是一家人,也就不必分什么彼此。”昭元尴尬一笑,道:“也好。”嬷嬷们离开后,两个小丫环进来要服侍他脱衣就寝,一切都如同普通的大家闺秀的绣房情景。昭元极不习惯,便连打三个呵欠,说是自己太困,要和衣先睡一觉再说,叫她们马上离开。  小丫环熄灭烛火离开,一片漆黑之下,昭元心头却还是难以平静。他想起先前天昭颇有野性,甚至总是要抓自己去陪她,那个时候的天昭,除了长相非常漂亮外,实在就不能说太象个女孩子。可是现在的她,竟然一变之下,每一点都变得非常非常象自己心目中绝代佳人的风范。而且更难得的是,这个变化简直一点勉强的痕迹都没有,完全是出乎天然,可实在是一大奇。看来女大十八变,还真是名不虚传。不过这样的绝代美人跟自己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自己居然能一无所觉,却也是更大之奇。  昭元实在可说有十成十的把握,天昭这些日子里面都在怀念那些亲密拥卧的日子。通过今晚的重逢和倾诉,虽然二人还始终未曾明说,但自己和天昭已经完全确认了彼此的关系了。可是如此情景之下,她反而不愿意跟自己一起睡,莫非这就是新娘子的羞涩?  昭元鼻畔闻着少女绣榻的芬芳,心中极是陶醉,神思一会横起,一会竖落,好长一会才进入梦乡。次日一早醒来,却是光华耀眼,原来早已是阳光灿烂。他急忙要一跃而起,却忽觉天昭一只玉手按了过来,轻轻说道:“哥哥,你动作也太大了吧。”昭元尴尬一笑,道:“你等了很久了?”天昭轻轻道:“嗯。每次你眼珠一转,我就以为你要醒,可是你死活都不肯醒,真是气死人了。”昭元微笑道:“你死活都不舍得喊我醒,更加感激死我了。”  天昭大羞,嗔道:“你总是睡觉的时候才最乖,一醒来就不说好话。”昭元笑道:“叫你跟我一起睡你又不肯,那就只好听不好的话了。”天昭见他打蛇跟棍上,更是窘迫,忽然狠狠扭了一下他鼻子,这才放手让他起来。昭元洗嗽之际,天昭就真的象个小媳妇一样,亲自低着头给他擦脸擦手;偶尔跟他对视一眼,立刻便会红晕满面。  过不多时,一名嬷嬷进来禀报,说已经通报了十余名长老灵官,他们都已经集中在侧厅准备拜见。不过未得指示前,尚无其他族人知道大祭师之归。昭元也觉先惊动了众族人不太好,便点了点头。他也不想升神宫正殿,便自与天昭先去侧厅密室接见他们。  众长老灵官见昭元真的回来了,都是喜形于色。待展拜已毕,昭元命他们先禀上神务,却见也没什么事,便有命其退归之意。但众长老都知他为政经验比神务可不差,既见天昭在场,也就将大体政务也说了一遍。  昭元本来不太想听,但见他们甚是迫切,大有要自己来看看这些日子里天昭学得怎么样的意思,也只好老老实实听了一气。他听了之后,见虽然有些小暇疵,基本上居然也能算是井井有条,心下甚喜,便对天昭笑道:“妹妹好聪明啊,这么快就已经这么好了。看来卧眉山众后继有人,我也是真的轻松了。”他地位超然,加上人人都知他和天昭关系非常,是以他在众人面前,也依然直称已行过正位大礼的天昭为“妹妹”。  天昭见昭元当面夸奖自己,脸上一红,芳心中甚是欢喜,顿觉那所有的一切苦苦等待和学习都是值得的。东方长老道:“大祭师既然已归来,主上那个由大祭师主婚方为大婚的心愿,也就实现了。我等还请大祭师早日正位,也请主上早日完婚。”天昭见终于提到此事,已是红晕绵绵,几乎都想要跑出去。昭元一笑,道:“这个自然,而且良辰吉日当在十天之内,我自会亲自选定。你们还有什么事?”  众人见这本来就无多的事不一会就说完了,一时间面面相觑,似乎还有一件什么事要说,但又似非常犹豫。赤橙黄绿青蓝紫等七色灵官互望了几眼,便听赤光长老道:“敢问大祭师是否已正位为楚王?”昭元点了点头,道:“正是。不过为楚王是为楚王,卧眉山是我转运活命之地,决不相忘。只要你们愿意,我就依然还是卧眉山的大祭师。只是我可能不能常驻卧眉山。不过反正也没多少神务,况且也不是总有大祭师,想来总还可以应付罢。”  赤光灵官大喜道:“大祭师果然胸襟开阔,为我等钦佩不已。”紫光长老歉然道:“还请大祭师恕我等妄猜之罪。我等曾以大祭师久出不归,而以为大祭师有看不起卧眉山众之意,实在最该万死。”昭元摇了摇头,道:“此等猜测乃是人之常情,若是连这还要治罪,我还配当甚么大祭师?”  那东方长老道:“我等还曾以此劝主上早日自行匹配成婚,此事还请大祭师原谅。”昭元回头看了看天昭,见她羞得抬不起头来,心下更是荡漾,面上却正色道:“此事不但是人之常情,更是你们职责所在。我外出之后,处处凶险,几度生死,若是一朝身死,难道便要让天昭永远无人主婚?此等之事,还说甚么处罚见谅?”  众人正在照例称颂,天昭却痴痴望向他,忽然轻轻道:“哥哥,你要是真的不回来,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你……要我娶别人,我怕……我怕我真的不行。”昭元叹了口气,道:“妹妹,我知你情谊深厚,但有时候怎么也得从权。你身份非凡,行事不能不为全族考虑。若是只为自己考虑,那便是暴君了。便是象我,也还不是有一大堆干夫妻放在后宫?”  天昭低头不语。黄光灵官忽然道:“大祭师既然身为楚王,那好极了。大祭师能领千军万马大战,定能为我卧眉山众夺回祖居之地。”这话一出,所有诸长老灵官都是齐声附和。昭元心下一惊,迟疑道:“什么祖居之地?卧眉山众来这里定居,不是已三百多年了么?”  那绿光灵官慢慢道:“三百年是三百年,然而三百年之前,我们却是被吴越一带的山越诸部打得四面而逃,好不容易才有我们这一部流落到这里苟延残喘。如今大祭师手握重兵,英武非凡,正是我们夺回故土、报复仇怨的最好时机,怎能错过?”  他侃侃而谈,极是认真,众人也都随声附和,人人期待,似乎象是早有蓄谋。昭元心下越来越惊,想了一想,慢慢道:“这等之事,只怕有些不妥。我部众自迁移以来,已过三百余年,早已落地生根。这里便是我们祖居之地,那里也已成了别人的祖居之地,又何必定要回去做无谓厮杀?况且据我所知,现在在我部祖居之处的那些山越部众,已并不是最开始将我族赶来这里的那些部众。即使能打将回去,徒然新结仇怨,又怎能说是报当初之仇?而且,我部本身其实本来也是山越之一部,又怎么好说以‘山越诸部’为仇?”  众灵官长老见他直直出言反对,面上都是渐渐变色。东北长老道:“恕臣斗胆而言,大祭师所言差矣。臣闻楚先人本是祖上封于河南、汉水、丹阳等地,然后其地渐渐被周围诸国挤占,一直南逃千里,几过江汉,才又兴发成大国,重又夺回故地。当年楚武王用兵北国时,便曾宣称要报这些好几百年前的仇,为何大祭师现在却认为我部不能用此为号?”  昭元一时语塞,想了想才勉强道:“先武王对此所称,外人并无什么明眼人肯相信。因此,此称不但无甚实利,反而和那个要报九世前仇的齐襄公一样,成了专门找借口的笑柄。我们当以此为鉴才是,岂可效仿?”  橙光灵官摇头道:“大祭师自然是高瞻远瞩,一眼动彻古今。然大祭师虽是明眼人,这世界上比明眼人多得多的人,却都是不明眼之人,而且他们才是攻战之主力。楚武王也是明白人,他岂会不知此事在明眼人中不能成理?然而他知道,他的话只需在不明眼人中成理,即可收取些振奋士气、让敌人心虚之效,而这便已经够了。再广一步说,古今中外绝大多数战争的理由,其实都为了要打仗而找出来的。此事根本就是不想打就什么打的理由也没有,想打就什么打的理由都能出来。因此借口不甚通本来就是常事,大祭师何必定要有理才肯?”  西方长老道:“臣再斗胆直言:中原所有霸主的战争都有非义之份在内,便是大祭师自己所领之战,亦有非义之份。不知大祭师如何来看?”  昭元叹了口气,道:“这话虽是不错,但若要一战,就算无义在其中,起码也当有利在其中。今卧眉山民才过万,兵才满千,你们定要回师千里,以夺故土,谈何容易?就算是我指挥,毕竟还是战阵勇士在打。山越诸部勇猛大致相等,况且他们又是在为保卫他们现在的土地而战斗,这怎么可能夺回来么?此行定然损兵折民,若引众怒,只怕连最基本的卧眉山都呆不下去了。无义无利,又打什么?”  青色长老缓缓道:“大祭师所言甚是,我等亦知但凭我部之力,无法回归故土。”昭元目光一瞬,道:“那你是要借……”青光长老道:“大祭师猜得不错,我等之意,正是请大祭师亲自征发楚军,以平吴越。”昭元慢慢道:“就算完全不考虑义字,我虽然是卧眉山大祭师,但也同时是楚国国君。我做事,也当同时考虑楚国之利益,不能专为卧眉山众而出兵。”  众人见他已说出这么明确的话来,都极是失望。蓝光长老道:“大祭师明鉴,此行也是为楚之利益。当今吴越一带,沃野千里,吴越二国都还小,且不习车战,远不是大军对手。若是大祭师并了吴越之地,我们亦乃大祭师属下,主上又与大祭师有连理之亲,自可回归故土。同时,楚国亦定然空前强大。这又怎能说是对楚无利可言?”  昭元见他们竟然还不肯放弃,心下甚是为难。但他见众人一个个神色激动,显然是这一个念头在他们心中都已盘算了许久,期望已是极大,实在难以一下打消,只得耐住性子慢慢道:“楚距东海二千里之遥,越过上千里只有蛇虫猛兽猿猴猛虎的地方,粮草怎供?这中间道路艰难,非百十年辟殖根本不足行大军。若要乘船,楚水师之强尚不及吴越,如此大的船队,何日可建成?与吴越相比,楚人不甚精水战,江上受袭可怎么办?就算可顺西江而下,也毕竟还是要深入山越之陆而战,这其间道路又如何开辟?难道要开辟几十年再打仗不成?若只打山越,山越本居山林,我兵来他遁走,我走他来,若不长期大兵合围,又怎么打?楚自己之地已是天下第一大,民口却还远比不上晋,本身已是苦于地广人稀,并非是缺地多民。如今为了去打几个山越之部,只怕一路死的将士都比敌人的数目还多,能增几分民口?即使一时得地,却无足够军民驻守,自然又会为山越再占,所利又何在?所征之地与本土联系如此困难,又如何能长期固守开发?水土不服之下,若不派大军,则只怕还没到地方,人已病死殆尽,根本不用提打仗。若倾全国大军,山高路远,只怕去的人更没有胆子再回来跋涉一番。若是他们就地称王,那又如何?若正交战之时,大国趁机侵楚,那又怎么办?楚全国军民战斗已久,若再选精壮长途奔袭,农时延误,谁来养活军队?谁来养活国家?放着这么多近处的、也容易巩固的地方不去开拓疆土,却硬要去那里打仗,我如何向臣民解释?如此多的明显弊端,就算我要兴兵,楚国军民又怎肯同意?”  众长老灵官见他一口气反问了这么多,都是面面相觑。昭元看了他们许久,正要说话,忽听东南长老道:“大祭师所说,虽然都有原因,但都有些夸张。比如说大祭师在楚国朝庭时大谈突出部有利于进攻,在这里怎么就又只言不利防卫?况且以大祭师的本事,只要肯尽全力,扫平山越还是大有希望的。大祭师明言为楚着想,但我卧眉山众也一样是大祭师之子民。我等身背数百年之苦,苦苦隐忍,这其中的痛苦,又如何解?请大祭师也为我们想想。”  万王之王 第九十九回 白驹过隙乐几何(五)    昭元一怔,只得叹息道:“先大祭师曾有严训,凡事过犹不及,如往同一方向走得太过,便真理也要成错误。吴越离楚太远,已不是突出部的问题,而是飞地的问题。至于三百多年前迁移,定居此地三百余年,亦远非几年几十年可比。真要说起来,此地就已经是我们真正的家园、真正的祖居了。况且这又不是我们人口过多,导致卧眉山系不够住。你们可也要想一想,为什么当初我们无法定居那里,却能够定居在这里?为什么凡是占领那里的部族,没过多少年就被别人打走了?这还不是因为这里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处,而那里非常容易易手?若是每一次易手之部都定要血战血偿,那这里这么多部落,究竟还能剩下几人?为什么神牛部先占了几个寨子,可是后来立刻就还了?还不是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若不是有绝对优势,有并吞我们之实力,那几个寨子根本就守不住?这里是由许多山围成的片片平地,很容易形成天然界限,也就彼此之见容易相处。而那里很难守住,除非……”  说到这里,昭元忽然停了下来,冷冷道:“除非你们之志不仅于回到祖居之地,而是本来就不想安守,早就有并吞周围、成一大国之志。”他此言一出,满场中顿时都静了下来。  西方长老躬身道:“大祭师明鉴,我等绝无此想。”  昭元就象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续道:“据我所知,我部也并非千年前就居住那里,也是从别处去驱逐了原部、占领了那里的。你们却怎么不记得去恢复更早的地,非要只取那一地?况且你们也当知道,哀兵可恃,自然乃是正理,但物极必反,过哀亦会方寸大乱。先大祭师曾经说过,你们虽然近来已是貌似和顺,但全族中之贵人,却从未真正忘记过复仇。依我现在看来,你们的确似有哀怨心态过强过重之象,已近乎受虐。此端若是一开,你们定然难以控制分寸,由自虐变为虐人,杀戮过重之后,更极易彼此报复。你们和他们的人口都经不起消耗,若是开启此战,实在对你们和对他们都不好。”  他说完之后,目光炯炯而视众人。众长老灵官或低头沉思,或跟他对望,气氛一时间诡异起来。一名长老慢慢道:“大祭师所言,虽是高瞻远瞩,却也有些过虑。依我等所见,大祭师英武非常,挟中原大战之余威,若能亲自领兵,全力施为,定然势如破竹。敌人望风而降之下,又怎么会杀戮过惨?”昭元冷笑道:“你们是不是在故意小看别人?”  那长老面色一变,道:“大祭师教训的是。”便停口不言。昭元站起身来,环视了他们一眼,又缓缓坐下,慢慢道:“我知你们有极强的愿望,一时很难消除。但你们却也需看见,你们之念前面有极大之阻力,同时还要冒损害极大现有利益之险。我身为卧眉山大祭师,不能行过于侥幸之事。此事若是失败,楚与卧眉山都将遭受大变。即使侥幸成功,亦是于楚大损,于卧眉山小益。我实不能厚此薄彼。”  青光灵官忽然道:“大祭师口口声声说不分厚薄,但言语之间,无不是在以楚之利益为上,似乎并未将我卧眉山众的苦痛放在心上。敢问大祭师是否位尊楚王之后,已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当初和大祭师共过患难的流亡寡民了?”  昭元见他提起“共过患难”四字,想起当年自己被人不喜和追杀,流落至此才得以安宁,心头也是一阵难过。他叹了口气,慢慢道:“你们也当知道,我不是这种人。我是楚王之后,但杜先生为卧眉山大祭师时救过我,卧眉山众也养育过我多年,可说人人都是我的患难同胞。只要我还是人,那便想都不敢想‘看不起’三个字。我之所以不肯发兵,实在是因为此事一来无义,二来无利。要达成此愿,实在太过依靠侥幸,而且还要冒过大之险,无论是对楚还是对卧眉山众,都更可能是一场灾难。诸位的心痛我也很能理解,但是该地已有大批人住,而且又不是原来赶我们走的人,实在不比那些本来没甚么人的不毛之地。这一路上远隔千山万水,道路不通,部族众多,真要打回去的话,只怕已不能剩下几个人。那样的话,你们挺不几年,依然会为后来的部族灭亡。劳动楚师也是难以帮上忙的,而且还有可能导致楚国本身的覆灭之险,实在是利益与风险太不成比例。卧眉山众之痛,我要考虑,可是楚地千百倍的百姓之痛,我也更要考虑啊。”  众人听他侃侃而谈,真情流露,也是不禁有些后悔刚才那质疑他的话。但众人眼见这苦苦思索的唯一希望就要被他彻底戳破,心下却又实在是难以接受。  昭元道:“你们本也可算是楚之附庸,虽然联系无多,但若真要说起来,亦可算是楚民。对起对待你们和楚本部之民,我决然无分彼此。若是你们不愿居此,可以迁移至楚腹地沃野。若是你们不愿如此,定要自主立国,亦是好办。我可派人让周王正式册封封国之号,以显卧眉山众对山越其他诸部之荣光。这所有一切,都是无风险而有利之事,又何必定要冒此奇险,而逐一小利?”赤光灵官道:“大祭师所说之小利,对我卧眉山却实是千秋大利。此事虽难,但大祭师一向能人之不能,只要悉心而动,费上些年月,成功之望还是不小的。”  昭元摇头道:“要卧眉山得大利,却让楚国来冒此大险,实在难以说通。”北方灵官道:“大祭师说不分彼此,怎么还是要分彼此?”昭元道:“正是因为不分彼此,我才从整体来看此事。我既觉出此事对我们这整体弊大于利,那便不能为一小部分之利而损大部分之利。”  众长老灵官见他始终不愿松口,知道此事越来越没有希望,心情都越来越沉重。紫光灵官忽然低低叹道:“难道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昭元浑身一震,暴怒道:“你说什么?”紫光灵官吓得跪倒在地,不敢说话,众灵官长老也急忙跪倒为他求情。天昭见昭元面色铁青,显是极是愤怒,急忙轻轻握住他手,道:“哥哥,他老糊涂了,失望之下一时晕了头,才会说出错话来。哥哥,他只是糊涂之下口不择言,你饶了他这一次好么?”  昭元见天昭楚楚可怜,温言款款,握住自己手的纤手轻轻摇摆;又想起自己确实在卧眉山呆的日子不能说多,而且总想离开,确实也容易让他们心头误解。他极力压抑之下,终于稍稍平静了些,定了定神,极力用平静的语气道:“我是大祭师,按照传统,也当是只理神务不理政务的。你们要做什么,我不阻止,也不想听。”  要知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是卧眉山众之一,今日忽然却被自己族人否定,心头之郁愤实在难以言传。这一句话的刺激之下,若非天昭如此求情,自己早已愤然摔门而去。这几句话虽然看似简单,其实却已是他费了无数心力,才勉强说得出来。  众人听他如此说,更是不敢抬头。天昭见他余怒未熄,怕他愤然而去,盈盈站起身来依偎在他身上,乞求道:“哥哥,对不起,对不起。你没回来的日子,我们都好想你好想你,又怎么会否认你是卧眉山之一员?你不要抛下我们……不要抛下我,好么?”  昭元见她温言而求,想起她苦苦等待的心痛,加上自己也确有不是之处,心头终于渐渐软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轻轻抚了抚天昭秀发,柔声道:“好妹妹,哥哥听你的话,不怪他了。”天昭大喜,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脸上一红,立刻便是转身欲逃。  昭元猝不及防,脸上被亲之处娇软之感一闪即逝,本能地便一伸手拉住了她衣角。不料他用力微猛,这下居然微起裂帛之声。天昭大羞,生怕他还不放手,衣服被撕破当众出丑,立刻不敢再逃,只能勉强坐回椅上,头却简直已恨不得低到胸中去。昭元更是吓得连忙放手,根本不敢看她。  众长老灵官似乎也觉察到了他们的情形,齐声道:“谢大祭师宽恕之恩!谢主上体恤!”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昭元和天昭都是心头扑扑乱跳,脸色绯红,哪里还敢应答?  众人互相使了几个眼色,一名长老忽然道:“臣等先贺主上与大祭师万千之喜。”众人见他们不答,又是齐声道:“臣等先贺主上与大祭师万千之喜,祝主上和大祭师永结同心。”  昭元知他们若不得回答,定然又会山呼多遍,急忙勉强道:“各位免礼。……今日乃是议神务政务,其余之事以后再说。”那些长老见他面色绯红,声音大虚,居然还主动要理政务,心知他欢喜之下,的确已无介蒂,也就放下心来,各自回列。一名灵官忽然道:“大祭师肯再理政务,那实是万千之福。”昭元勉强点了点头,道:“还有什么事,你们说罢。”  黄光灵官慢慢道:“臣有一事,乞大祭师恕臣之罪,臣才敢说。”昭元眉头一皱,道:“恕你无罪。”黄光灵官正色道:“大祭师曾说打回祖居之地之策风险甚大,此话确是不错。然依臣看来,其利却也绝不是大祭师说的那般小。”昭元缓缓道:“其大利何在?”黄光灵官道:“其大利便在于,大祭师会与主上永结同心,共效于飞。”  这话一出,天昭那本来已经慢慢褪下的红晕顿时狂舞起来,忽地转过身去伸袖掩住臻首,似乎垂头都已远远不够。昭元也是情不自禁地心头一荡,急忙压住心头之火,才要说话搪塞,那黄光灵官已道:“我们主上天姿国色,便说是神仙临凡也没丝毫过分。如此之美,还不能当得真正大利么?”昭元无法否认,只得勉强道:“天昭是人,不是利。”  赤光灵官道:“大祭师说的是。主上和大祭师从小便结下了深厚情谊,后来更是彼此一往情深,若能结合,自然是万千之喜。主上如此美丽,幻想应选为面首以备宠幸者,可说是多如过江之鲫。但主上却偏偏对大祭师情有独钟,实在令人感动。尤其是主上在大祭师走后苦苦等待,其心实在日月可鉴,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大祭师心中难道不感激么?”  昭元叹了口气,道:“天昭的确是为我受了委屈,我也确实是对不起她。”橙光灵官道:“大祭师有如此之心,那好极了。要知大祭师一去经年不归,主上却已十七八岁了,实在是怎么说也该册立王夫了。可主上却怎么也不肯,说是要等大祭师回来才能主婚。这份心意实在是人人都明白,就看大祭师自己愿意不愿意明白。”昭元尴尬道:“我明白的。”  黄光灵官瞟了瞟早已是羞涩无限,但却并不阻止众人说下去的天昭,续道:“将心比心,主上如此美人,又为大祭师如此痴情,生死不悔,大祭师是否也该为主上克尽己力?”昭元心头一震,正待答话,蓝光灵官已道:“我们的主上亲与大祭师结为夫妻,这还不是送给楚国之极大恩遇?楚人为王后出力,便如我等为大祭师出力一样,又如何不该?”  昭元心头千回百转,但想起琴儿告诫,终于还是不敢说自己已有一个真正的美人为妻,更加不敢说自己并无废立王后之意。他想来想去,终于勉强道:“天昭是美丽,但我亦是将自己作了王夫,也一样是给她的大礼,怎么能如此便算卧眉山吃亏?莫非你们认为我是高攀了天昭么?”天昭娇躯一震,却并没有抬头。  东北长老道:“臣等绝无此意。大祭师为我族收留,本来就算是我族中人,救护主上、被选为王夫都是理所当然,自然不能算外来之礼。而主上神仙风姿,且未曾收留于楚,于楚却绝对是大礼。大祭师莫非认为主上不够份量么?”  昭元见他们当着天昭的面,一句句都紧扣要害,辞锋极是犀利,越来越是心惊。他想了一想,慢慢道:“天昭是我所爱,却绝不能被说成是大礼,而是比大礼更珍贵百倍。但……”他话未说完,黄光灵官已截口道:“大祭师既如此爱护体念主上,还乞大祭师为主上尽力做此一事,以显情怀。只要大祭师金口一诺,尽力而为,不论成败,我等皆是万分感激。”  昭元道:“天昭嫁给我,只是对我有好,对楚却并无实利。我虽然是楚王,但亦不能等同于楚,又怎能为个人之利,而冒举国之险?”青光灵官道:“大祭师此言差矣。于楚有利之事,不论何等之利,还是得给予其中的一个个的个人。楚人得利,即是楚国得利。今大祭师贵为楚王,一人得利,光耀全楚,可说是人人均沾。大祭师有如此耀眼伴侣,只要不是荒淫无度,那么无论对列国还是对臣下,都有令别人羡慕、令臣下佩服振奋自动服从、令国家安定的无形之效,反而是最能惠及每一个楚人的大利。大祭师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当知主上容貌是何等美丽,风采是何等高洁。主上风仪,应是足以收此之效。”  昭元道:“天昭……当然是其美绝伦,但这些无形之利,甚难判断。天昭和我有恩情,我自当以我尽力相报。但若要全楚相报,实在需更多实利于普通楚民。”西南灵官道:“大祭师言只愿一身尽力相报,此话可真?”昭元松了口气,道:“这个自然。”西南灵官道:“那便好了。大祭师贵为楚王,若是尽一己力,定能说服调动全国兵马,命令他们出征。”  万王之王 第九十九回 白驹过隙乐几何(六)    昭元一呆,勉强道:“这……是不同的事。况且调动军马行此之事太过荒唐,我威信不够,便是想做,只怕也是力所不及。”西南灵官毫不放松,续道:“臣以为不然。大王说要尽力,试问大王发一道诏书,出一道命令,是不是也是一力?只不过大王力大,说的话有无数人听,我等力小,没多少人肯听而已。若是普通之国君出令调兵以行此险,或许还真有人敢不听。然大祭师危难中登基,亲自扫平内忧外患,岂同平常君王?而且大祭师中原败晋之后,更是威震天下,那些将领必已对大祭师敬若神灵。大祭师只需一令压下,无论他们多么奇怪难解,都会遵命而行。”  昭元被逼得没有办法,已是顾不得太多,脱口道:“总之,若为我一人而令全楚冒此大险,绝对不行。我是把你们当臣民,实在不愿意欺瞒你们。否则的话,我大可以先行答应,日后自己反悔,你们也没办法。我所说实在是肺腑之言,望你们见谅。”绿光灵官道:“我等也是以大祭师为自己人,所以才坦诚以求,所说也都是肺腑之言,请大祭师体谅。”  昭元觉出他这话中竟然隐隐似有威胁之意,不觉吃了一惊,面色一沉,冷冷道:“你所说的这句话,可真是你的肺腑之言?”气氛一时又似乎凝固起来。那绿光灵官似乎也觉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低头道:“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昭元摆了摆手,看了一眼缩在椅上的天昭,慢慢道:“你说我在楚平乱登基,楚人对我敬若神明;那么我在卧眉山更有存王全部族之功,你们还不是曾对我敬若神明?可是你看你们现在的语气,还有几分恭敬?我已经说过了,我与天昭是相亲相爱才结连理,而绝不是什么行动的附属之物。我更决不会将她贬作什么礼物。我既然真心爱她,就需为她族众长远着想。我决不能为一两个人的情感冲动,就置千万百姓的大利于不顾。”  众人见他说的斩钉截铁,都各怀心事,默默不语。天昭回过头来望了昭元一眼,脸上微微一红,忽然又觉诸臣似乎也在看自己,急忙低下头去。北方长老忽然目光闪动,慢慢道:“大祭师说绝不为一两个人而令全楚冒大险,敢问大祭师于巫山之事如何解释?”  昭元心中戈登一下,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这话一出,却见诸长老灵官都是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连天昭也是转过头望过来。北方长老道:“彼时大祭师尚未立储君,却为了一人深山行险,不惜尊体,更不惜置楚国于大乱境地。今日大祭师已经安排了后事,楚国可说大乱之险已不大,却为什么不肯为我们主上而尽一心之力?”  昭元心头一阵晕眩:“原来他们根本就什么都知道了?”他见天昭也望将过来,美丽的眼中满是怀疑之色,忙道:“那时候我半若疯狂,无法自制,岂可与清醒时比?”那北方灵官道:“半若疯狂之前,想来还是清醒之时。不知大祭师是为何事而半若疯狂?”  昭元倒吸一口冷气,心念电转间,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路上被君万寿追杀之事。如此说来,他们极有可能是从君万寿,或是什么人那里,得知了其中大概。如此说来,自己已经根本无可隐瞒。他面色连变,正自沉吟间,忽听那北方长老又道:“我等亦知许多时候的确难以控制,大祭师之事自然也是人之常情。但望大祭师看在主上份上,看在卧眉山众曾收养大祭师份上,也尽一分心力。”他话才说完,众人已是都纷纷附和请求,要他应承。  昭元心头大乱:他们故意半说不说,显然是要逼自己应承,以免失去天昭之心。自己本以为娶天昭、解蛊毒等等一切之事都是稳稳的,怎么居然还入了他们圈套,被他们逼得如此窘迫?忽然听青光长老道:“还有,大祭师和琴姑娘亲逾兄妹,关爱非常。琴姑娘也可算是卧眉山中之人,还望大祭师也看在琴姑娘份上,还卧眉山一个心愿。只需大祭师尽力而为,无论成败,卧眉山众都永远感恩戴德。”  昭元见他如此说,知他绝不是真的要自己看在琴儿份上,而是暗示自己,他们已知琴儿和天昭两家上辈子的仇恨。同时,他们说话间故意显得自己和琴儿关系暧昧,那便极有可能令天昭痛恨自己。那时候只要稍加挑拨,很有可能导致天昭不但不肯嫁给自己,只怕还会借助心蛊要自己性命。他们显然是提醒自己,不要以为娶天昭乃理所当然之事,更不要以为此事不能拿来作交换。至于他们问得如此紧迫,自然是逼自己当着天昭的面应承。  昭元正自百念杂陈之际,天昭已轻轻道:“哥哥,你在巫山,究竟为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声音已是微带颤抖。昭元想要说几句,却觉若是说的话,实在每一句都会骗她,根本无法开口。天昭怔怔望着他,忽然转头对西北长老道:“大祭师究竟做了什么?”西北长老道:“这个……臣年老昏馈,记不大清楚了。还是大祭师自己最清楚。”说话间,显然是告诉昭元若是他说谎,众人便会戳穿;但若是答应出兵,他们却也可以帮忙圆谎。  天昭眼中泪光隐隐,转过身来面对昭元呆呆看着,凄然道:“哥哥,我这么苦苦等你,你却这么防我,不愿意告诉我么?”西北长老忙道:“主上,大祭师一时神思杂乱,还需多想想才能想起来。”  昭元忽然浑身热血上涌,陡然站起身来大声道:“不错,我是为了一个女子而冒割腕之险,而且这名女子虽不是琴儿,却也不是天昭。你们满意了吧?”  众长老灵官见他居然直认,都是大为吃惊,继而又大是后悔起来。天昭更已是泪流满面。昭元慢慢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巾,细细展开,露出里面的那一丝金发,慢慢递到天昭面前,道:“妹妹,我不瞒你。我是为了一名送我这方丝巾的女子而半死不活,最后不但欺骗了自己,更失去了理智。”  天昭怔怔望着他,泪眼迷离之下,娇躯不住颤抖,忽然一把推开那丝巾,双手抓住他肩臂,颤声道:“哥哥,你是不是被她迷惑了?是不是她有迷魂术,才令你这样的?”  昭元慢慢道:“她是有迷魂术,但更重要的却是我自迷于其中了。”天昭抬起臻首,痴痴望着他,忽然埋下头去在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哭道:“我这样苦苦地等你,你真的不知道么?你为什么还要去想另外一个姑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为什么不骗我?你为什么不骗我?……你骗我吧,我会相信的,我谁也不相信,我只相信你。真的,我会相信的……”昭元鼻中酸楚,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想要轻轻抚慰她那颤抖的香肩,可却又觉自己简直根本就不配,只能轻轻道:“因为……因为哥哥对你也是真心真意的,哥哥无法骗你。”  天昭娇躯一震,哭得更痛了。昭元只觉心头愧疚无限,连轻轻拥住她都不敢,只是轻轻道:“哥哥是对不起你。你……无论怎样对哥哥,都是应该的。”众人见他们如此,都是心头百转千回,想要出言解劝,却又根本不知说什么好。  慢慢的,天昭的哭声终于弱了下来。她缓缓从昭元怀中抬起头来,眼中已不再有泪花,轻轻道:“你们都出去,我要跟……他好好谈一谈。”众长老灵官都一言不发,退了出去。天昭转过头来,狠狠盯着昭元,看着昭元那不敢跟他对视的脸,似乎想要将他碎成万段,又似乎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每一个字。良久,她才一字一顿地道:“哥……哥,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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