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地摊儿

想起什么侃什么, 没正文, 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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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宿鸡毛店 (笑话, 杂文)

(2013-09-25 12:44:21) 下一个


投宿鸡毛店 (笑话, 杂文)


大学毕业后,分到市政府工作。第一次出差是陪外国专家去海南途经厦门,教授要在厦门大学讲学一周,我便抽一天时间到离厦门两小时车程的古城泉州去看望一位老太太。她是我家原先多年的邻居,看着我长大的。那时的干部大都克己奉公,公私分明。哪像现在的公仆, 找小姐的钱都要公家报销。工作第一年的工资是六十七块五,我又在拼命地攒钱买家具准备结婚,挺穷的。

想起来,这事儿真是不公,男女平等,为什麽这三千多块一套的家具要我一个人掏,逼得我从大四起就只吃“涪陵榨菜”;肚里没油水,顿顿去撇食堂大锅汤上的油星儿,毕业照上瘦得像个猴。其实连猴儿都不如,公园的猴还有香蕉吃呐


扯得远了,还是回来说去泉州的事儿。因为是私事,得自己掏腰包,所以我此行是一切从简。空调长途车都舍不得坐,吃饭也只在路边的小摊上叫一碗最便宜的米粉。

拜访了老人以后,天太晚了,赶不回厦门了,只好在泉州过夜。正经的旅店根本没想,凡高过二层的建筑连看都不看,眼睛专瞄着那种门口竖块板儿,歪歪扭扭写着“住宿”字样的“鸡毛店”。连问了几家,都不理想,要十块钱一晚。我这人历来追求“完美”,“极致”,不信诺大个千年古城,就找不到一处更便宜的。改变了策略,我避开繁华大街,专拣偏僻的小巷钻。

一定是店家沆瀣一气,专宰外地人,转了半小时,脚脖子都酸了,我愣没找到一家低于十块钱的。我的信心开始动摇了;俗话说,人就是一股气,我这儿刚有点泄气,身体的不适就都来了,忽然觉着内急。我逮住一个骑小孩车的就问。小男孩扬手一指,“前边儿,拐几个弯儿。”。一定是急得神经错乱,孩子那悠然自得的神态,竟让我想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那骑在牛背上的男童(罪过,亵渎了唐诗)。


我没有心思心沉溺于浮现于脑畔的田园风光,捂着肚子朝着所指的方就跑。“牧童”的动作虽潇洒,可是情况说得太不详细了。我转来转去,还是没找到。情急中,我忽然记起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民间俗语。吸了吸鼻子,顺着异样的味道,拐了几个弯儿,我还真找着了。“内急”解决以后,我本已无心再找更便宜的住处,不想转身往回走时,却发现不远处,一家门脸儿外的大树边,斜靠着一块“住宿五元”的招牌。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旅店只有一间小平房,不到二十平米,摆了几张油漆斑驳的折叠铁床。我架着一付秀郎镜,身着笔挺的中山装,足踏皮鞋,走进了旅馆。大概是没见过我这样身份、气质的人来光顾,老板不觉一怔。

尽管离公厕近,“风水”好,但因为地处偏僻小巷,一晚上还真是只收五块钱。老板指了一张光板儿钢丝折叠床对我说。“你就睡这儿”。我说“好,请给我席子,枕头,被子”。“那可是要加钱的呦。席子三块,被子三块,枕头两快”。当学生暑假旅行时,专拣便宜的住,但也没见过这麽“无产阶级的”到家的店啊。到底是“从南京到北京,买的不如卖的精”,原来卧具是拆开来卖的!加起来十三块呀!想想那些沿街的旅店要十块钱,也准是这样掰开卖的,算了,就住这儿吧。

虽说要住下了,可心里还是不甘心,一是觉着上了当,忿忿不平;二是疼钱呀,要知道就是两块钱,也不是个小数啊,足够买个抽屉把手了。我二话没说,摆摆手,一样也不要!没过十分钟,我就受不了了,床的钢丝太硌人了。老扳见我翻来覆去的折个儿,问我是不是要卧具了。狠了狠心,我说只要一片席子就行了。

交了三块钱,“钉子床”的问题解决了,但新的麻烦又来了,说是在南方,可毕竟是冬天,夜深了,没有盖的,冻得睡不着。老板笑眯眯的抱着被子,枕头,问我要不要。万般无奈,我咬了咬牙:“一床被子就够了”。老扳接了钱,没说什麽,留下被子,手拿着枕头,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像只秃鹫,等待着猎物倒下后,再纵容地走过去撕下块儿肉,大快朵颐。我明白,他看我连个包儿都没带,没东西放在头下当枕头,想着我早晚还得让他宰。哼,这回他可是栽喽!关键之时方显出英雄本色,我急中生智,信手从床边捡起一只皮鞋,若无其事地垫在头下。老板见状,煞为惊诧,做梦也不想到我这个衣着讲究的读书郎,会像个满腿泥巴的老农在田里歇晌时一样,自如地用脱下的鞋子当枕头。(完)


 **主要情节基于亲身经历,但经“逆向艺术加工” (糟践艺术),权当笑话听。

老城
草于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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