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几年前故宫被盗后. 媒体纷纷预测, 能偷, 敢偷故宫这样地方的一定是个技艺高超, 胆大心细的江洋大盗. 后来的结果出人意料, 作案的竟是个乳臭味干的毛贼, 令许多看官大失所望。人们这样想自然有一定的道理,然而,生活中许多盗案并非“道上 ”人所为,“活儿”干得也不专业,甚至很蠢,连我这个不喜欢动脑子猜谜语,玩儿智力游戏的主儿都看不上,我下边讲的第一个遭遇,就属于这类。然而,笨归笨,说句老实话,有时“贼儿”干的糊涂事,还真让人觉得“憨得可爱”,第二次被盗就是这样,颇为滑稽。
2000年第一次回国,那时还住在阿肯色州。临行前出去采购了半天,回来时天刚黑,发现家里被盗。大门敞着,抽屉开着,箱子倒扣,衣服,鞋帽散落了一地。
与妻不同,我没首先扑向鞋盒子,却直奔存放绿卡,护照的防火保险匣。盒子开着,里边的东西到被抖到了地毯上。幸好,重要文件都还在,我长舒了一口气。我早就留了个心眼,盒子锁了,但钥匙从来都有意插在锁孔里。锁上是为了一但着火时,可以提着就跑,里边的东西不会掉出来;钥匙留在锁里则是成心给小偷提供方便。保险匣不大,却是贼儿不肯放过之物。要是打不开,他定会拿走砸开;给贼留把钥匙,他见里边没值钱的东西,也就死心了,不会连盒子带文件一起夹走。
我最怕绿卡被拿走。要知道美国的移民局可不是什么为世界人民服务的地方,门槛很高,电话打不进,写信去问,两,三个月以后才有回音。要是绿卡没了,再申请,还不知要经多少磨难呢。
这样说不是耸人听闻,几年前,旧绿卡十年到期,申请新的。移民局来信说他们数据库里找不到任何有关我们有绿卡的记录,要我们自己提供有当初申请,批复的文件才予换发。最可气的是,把人家档案搞丢了,全文竟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像移民局这样官僚,颐指气使的政府部门很少见。那儿的“公仆”之所以敢这样,是因为新移民都没有选举权,就是告到国会议员那儿,因跟选票没关系,人家也懒得管。移民局知道没人会去问责。
前边绿卡的事只是个插曲,还是回来谈眼下的“ 案子”。接下来是盘点损失,因家徒四壁,东西没损失多少。盗走了相机,几件稍微像样的衣服,再有就是一些不太值钱的首饰。存折,还有能换几个钱儿的的细软,早被内人学像不识字的农村老太太一样,藏在了鞋窠里,算是躲过了这一劫。正当我庆幸损失不大的时候,传来她的尖叫声:“妈呀,门給弄坏了”。
我赶紧过去察看,可不,前后门都被撬烂了。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气得是两个门,连门框都给撬坏了,得重换,损失至少几千块;好笑的是这贼真蠢,明明前后门旁都有一溜小玻璃框子,只需敲碎玻璃,手伸进去一掏就可以从里边把门锁打开。可这笨熊脑袋一根筋, 就知道在外边用铁棍往里使劲捅。前门撬不开,也不知道想想办法,跑到后门还是一个劲地傻撬。我只有自叹运气不佳,赶上个傻的,两个门都給毁了。要是遇上个稍微有点脑子的的,房子的损失至多是一小块玻璃。
这事以后,我与小偷的缘份仍然未尽。好在上帝给了我一个得到补偿的机会,哪怕是象征性的。十年后,一天早上,我发现自己的车内被翻得乱七八糟。意识到一定是“巡更的”光顾过了。 头一天晚上,没把车开到车库里,还忘了把车窗完全摇上。虽然小区治安还可以,但仍不免有鸡鸣狗盗之徒晚上开车来干些顺手牵羊的事。我仔细查了点车内物品,奇怪的是,东西都在不说,前排驾坐边,竟多了付黑框宽边墨镜。
刚开始确有些不解,天下哪有这么好的小偷,不拿东西不说,还給“失主”送礼物。要不,莫不是没找到值钱的东西,不满意,所以留点儿啥,成心寒碜寒碜咱。后来仔细一琢磨,也不对。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放眼望去,小区外是一片棒子地,印地安那这地方只产玉米,大豆,没啥文化,这儿的小偷哪有这份儿幽默感!
要说,还是下面的推理比较合逻辑:该梁上君子恐被看清面目,作案时喜戴墨镜遮颜。此乃其习惯,夜间“工作”亦不变。 前夜,公巡封地,见车泊室外,且窗未闭,遂轻舒猿臂于内,将门开启;舆内黑暗,不视。欲燃灯,又恐为路人所见,无奈,除墨镜,置于席侧。寻毕,未见一换钱置酒之物,愤曰:“晦气,遇一穷鬼也。”然意犹未尽,复仰天长啸: “嗟乎,既生吾,何生汝?吾本贫矣,尔犹甚之!”终颓然离去。忘其“行头”,余藏之以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