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那银色的月光下】
现在我们经常将两岸三地的中文流行音乐做区分比较,其实,在1949年以前他们是统一的。因为在此之前,台湾和香港在文化与娱乐方面,根本无法与大陆的上海相提并论,文化上,港台还只能算是域外荒蛮之地。
虽然在日据时期,台湾曾经一度出现过台语歌曲的风行,但很快就被日本统治者异化,比如那首好听的【雨夜花】就被日本占领者改编成为军国主义服务的日文版的【荣誉的车夫】;
而粤语歌曲也是一直到上个世纪70年代才被许冠杰罗文他们唱出了时代的音符。在此之前,就连那个粤语作曲大家顾嘉辉的亲姐姐,小云雀顾媚,在香港也是沿袭着老上海的遗韵,唱着【不了情】,唱着【相思河畔】这样的国语歌的。
同样,在流行音乐方面,曾经属于大上海的无比辉煌不见了。那些花样年华的周璇们,李香兰们,都在全新的天地中枯萎了,飘零了。直到今天,当大上海重新辉煌起来,可是,在那如金子一样昂贵的土壤中,【那些花儿】却再也盛开不出,哪怕是一刹那都不曾有过。。。
唯独,有一片土地非常神奇。在那里,1949年之前有个王洛宾,之后有个刘炽,再后有个许巍。。。对,就是西北那片神奇的土地,对于音乐,那片并不发达的地方,却可谓人杰地灵。
在王洛宾所有传世经典中,我唯独钟爱这首【在那银色的月光下】。
特意选了由去香港发展,可谓大陆民谣先锋的沈阳姑娘艾敬,与台湾流行音乐大咖陈升联袂演绎的这版,以应景刚才对两岸三地流行音乐的概述。
徐小凤的【不了情】
顾媚的【相思河畔】
2.【我的祖国】
我们这代人是听着港台流行歌曲长大的,感觉中,大陆的流行音乐似乎要落后港台好多,其实不是啦!
事实上,无论是台湾的现代民歌运动,还是香港的粤语歌风潮,都起源于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中后期,而仅仅几年后,大陆的门就敞开条缝儿,那些没问世多久,仍在港台的上空飘来飘去的歌顺着那窄小的缝儿就飘进了内陆。
而对于现代民歌的开拓与创新,某种意义上来说,大陆其实还要走在港台之前呢。就比如五十年代大陆电影《上甘岭》中的这首主题歌【我的祖国】,对于后来台湾的那些民歌运动的先驱者们,比如李双泽和杨玄,他们在听够了台湾那些老式的,不是些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深闺愁绪,就是些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靡靡之音后,听到海峡对岸,人家用“一条大河波浪宽”去淡定地讲述一段残酷的战争,去体现镇定,乐观,从容的英雄气质,去弘扬大河一样宽广的家国情怀时,他们被震撼到了。他们说:这才是我们要唱的歌。于是,也才有了【美丽岛】【少年中国】
这首【我的祖国】就是由刚刚提到的那位西北大才子刘炽作的曲,大才子乔羽乔老爷填的词,郭兰英原唱。因为歌词的意向绮丽而壮美,曲调舒畅而开阔,将政治与战争消弭于柔美和壮丽的山河之间,使歌曲具有了普适性,反而更加成为反映战争,反对战争的经典歌曲。
总的来说,上个世纪70年代之前,港台的中文歌曲还停留在过去的靡靡之音的老民歌时代,而内陆的民歌却敢于突破和创新。比如还有【让我们荡起双桨】,【山歌好比春江水】,【打起手鼓唱起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等等,一批让人耳目一新,气象全新的歌曲。除了前面提到的刘炽乔羽,还有像雷振邦,阎肃,施光南等,他们不同于同时代的港台的词曲作者,比如庄奴,翁清溪,与他们相比,大陆的这批音乐人当然是更具新气象的。
《刘三姐》插曲【山歌好比春江水】
黑鸭子演唱组的【让我们荡起双桨】
3.【月亮代表我的心】
虽然刚刚狠狠地赞颂了新中国的那批音乐大家,说他们比庄奴翁清溪们更俱新气象,但这并不等于说他们的艺术成就更高。
咱老祖宗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深以为然。我们的先人从来不搞排行榜那类玩意儿,最多也就弄个“竹林七贤”“唐宋八大家”之类的,再不就是“诗圣,诗仙,诗佛。。。”,反正不说谁第一,谁第二。我们的先人是对的,是智慧的。
对于当代绝大多数在音乐上的各种奖项,排行榜,无论是中国的,还是世界的,基本都是扯蛋。他们排的不是音乐,不是艺术,因为那本来就没法排;他们排的不过是钱。
可是,这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无论在当今的哪个排行榜,无论是由谁来排,也无论再过多少年,只要是在华语世界,她都会稳居第一。这个第一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她已经演变成了华语歌曲的一个标志性符号。这个符号是由中国人千古意向的月亮和那个温婉如玉的东方美人邓丽君共同组成的。
台湾的旧民歌唱到邓丽君这里,已经把颓废唱到了轻快,把哀怨唱到了甜蜜,及至【小城故事】【甜蜜蜜】【南海姑娘】和这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庄奴,翁清溪,邓丽君,他们将中国的古典之美用民歌的方式表达到了极致。即使是到了后来的现代民歌,后来的通俗歌曲,后来的摇滚音乐,他们虽然陆续地替代了旧民歌的流行地位,但只是替代,并不是超越。
【南海姑娘】
【小城故事】
4.【闪亮的日子】
对于杨玄,李双泽,胡德夫他们开创的所谓中国现代民歌运动,很多人是不认同的,质疑他们的歌既不现代,又非民歌,甚至都不中国。与后来罗大佑,苏芮那波旗帜鲜明,振聋发聩的黑色闪电相比,他们的歌只能算向现代的一种过渡。在很多人看来,现代民歌无论从音乐的品质上,还是从歌曲本身的传唱度上,都无法与同时期邓丽君,刘文正他们所代表的旧民歌相提并论。
说起刘文正,多少我们今天看起来都已是当年的巨星都视他为偶像:
那个万人迷的大帅哥费翔在一次节目访谈中,眼含热泪地说:我真的看到他了,我能确认他就是刘文正,他一直是我的偶像!
那个谁都看不起的蔡琴,曾公开说周杰伦是垃圾,四大天王加起来都抵不上她的一首歌之类的狂语,但是在国外过境时曾为了一晤刘文正连等三天还是被婉拒,落得个怅怅而归;就如同当年的大才女张爱玲之于弘一法师李叔同,张爱玲说:在弘一法师的禅院墙外,我是如此的卑微。。。
这首【闪亮的日子】是当年正如日中天的刘文正力邀还是籍籍无名的罗大佑为同名电影《闪亮的日子》创作四首歌曲中的一首。那时候,苦逼青年罗大佑一门心思地爱着才女张艾嘉,而人张艾嘉却暗示刘文正小女子倾慕良人久矣。。。
那些【闪亮的日子】属于刘文正,可是他并不留恋;就如同正当那蓝蓝的海水连天之时,他却要【跟夏天说再见】!
刘文正,无论是当时还是今天,都是神一样的存在!他可能是当代华语歌坛仅存的大名士:入世为儒为清名;出世图道图清静。
于是他,功成,名遂,身退!
于是,逢李龟年易,见刘文正难!所谓: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不见君!(待续)
【跟夏天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