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还在李剑出国的前不久,那晚,彦博,李剑还有彦博刚才说的那俩傻子,踢完球,喝过酒,想找地儿喝茶解酒。彦博说他有一地儿,离他家不远,刚开张,他还没去过。对,就是阿买加。于是,这四个货酒醉微醺地就过去了。
应该也是六月,夜幕已降,华灯初上。那家新张小店的门脸儿也就三扇窗子那么宽。招牌上只有“阿买加” 三个字,没有任何辅字说明是家什么店。牌匾采用了有质感的黑地儿,乳白色的字体,内敛而凝重,不奢不俭,一副有底蕴的样子。于俗金艳绿的铺林中,显得特立独行,让人一下就能记住。
在沈阳,是这样的:如果你被一个你熟悉的人常称做“那傻子”,那么,恭喜你,说明对于那个熟人来说,你不是外人,他是拿你当铁哥们的。事实上,彦博说的那俩“傻子”一点儿也不傻,他们一个叫万山,一个叫任毅,都不是一班战士,是六班的。不过,没办法,在这个故事中,他俩是打酱油的。
好吧,还是说他们俩两句吧:
那个万山,原班足球队组织后卫。练过武术,常说自己是有功夫的人。踢球时,也经常把武术套路带到足球场上。学习不好,但文艺细胞贼多,是班级各种文艺活动的总策划兼总导演。后来上了个不怎么地的大学,后来考了个金融硕士,后来读了个金融博士。如今,写了两本金融著作,一本叫《货币高地》,一本叫《财政悬崖》,估计是专门用来恐吓我们这些金融恐高症患者的。还有一个身份:区人大代表。(此处省去若干呕吐声)
那个任毅,人如其名,仁义。个头不高,有一副天籁男声。曾经,一曲《不让我的眼泪陪你过夜》,听得我们眼泪哗哗的,真的,比齐秦导师唱的好。曾经,一个留学日本的女孩,为了他,不惜放弃那边的学业,可到底没追到他(原因一会儿再说)。这可能也是任毅同学觉得这辈子干的最不仁义的事儿吧。也正因为如此,这小子结婚晚,现在儿子才会打酱油。这傻子给儿子起个名字叫任航 (想钱想疯了的节奏,咱沈阳银,任银不分)。
那晚,是李剑第一个发现坐在角落里的一张双人桌边的PAULINE的。当时,她正和一女伴儿在那喝茶聊天。李剑表情夸张地跟那仨货说那个熟女惊为天人。那仨货侧目望去,也都表情猥琐,点头称是。
于是,李剑叫来小服务生给那桌的女士点一壶上好的铁观音。小服务生微笑不语,转身去了。
那时候,这四个货中还就属李剑牛逼:大型国企中,当个小部门经理,手里有俩臊钱儿,于是,消费场所里经常就是得得瑟瑟的。因为这,后来李剑经常被他们嘲笑土包子,四大傻之类的。不过,当时的李剑,自我感觉那是相当的好。
“还记得你撩闲的那晚吧!后来,你走后,我们这边还真是好戏连台。”
傍晚的沈阳,马路上的交通真叫一塌糊涂。沈阳人民豪放,车想咋开就咋开。“最好”的开法就是骑着线开,然后,哪个车道空再往哪个车道并。彦博显然早就习惯了这种CHAOS,一边娴熟地游走于混乱的车流中,一边淡定地讲述着后来的阿买加。
“你撩完闲,拍拍屁股走人了。后来的一段时间,我和任毅差点儿没掐起来。关系也比较微妙,所以,即使前几次你回来,我们俩也都不愿意提那茬儿。”
“什么情况?因为PAULINE?是醋海兴波啊,还是破裤子缠腿了?说来听听,我最爱听这个了!” 李剑饶有兴趣地幸灾乐祸着。
“那晚上的情形你还记得吧?” 彦博又重复了一遍问道。
“当然,其实那晚挺没面儿的。谁知道会有那么惊艳的老板娘啊?我这装大象地给人家点壶铁观音,人家反而过来把我们的单给免了,还给我们加了一壶普洱7572,说那个解酒更好。当时有一种被砸的感觉~” 一边说,李剑的脑海中一边浮现着那个成熟的女人盈盈地走到他们桌前,谢过他们的茶,谢过他们光临小店,说自己是这家店的主人,今天是自己的大日子,高兴,免了他们的单,还赠送他们贵宾卡。言语温文有度,神情不奢不俭,一如她的店铺门面。
“其实,那晚非常的巧,PAULINE白天刚刚跟她前夫办了离婚手续。我们去时,她正和闺蜜宣泄和寻求安慰呢。这时,我们出现了。而你那个土鳖行为刚好慰籍了那个刚刚离异少妇的虚空的小心灵~,唉,你们加拿大开车是不是都很规矩?” 一个急刹车,斜前方一辆出租车突然插入,于是,把彦博也就突然把话题切换到中加交通上来了。
“别转话题,继续!” 李剑现在可没兴趣跟彦博探讨交通问题。事实上,沈阳的交通跟加拿大根本没法比,在沈阳开车可以说是毫无乐趣。不过,都说国内人浮躁,可在李剑看来,在这浮躁的车流中,很多人练就了一身的定力。就像刚才那情形,如果要是换作李剑,早就嘀死前面的出租车了。而彦博,就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相当的淡定。
“其实,那晚任毅同学比你更是对PAULINE着迷。你也知道那时候任毅的小女朋友在日本留学。可这小子跟丢了魂儿似的,那天以后,总往阿买加跑。开始我还不知道,后来,每次他去,PAULINE就让我也过去。再后来,任毅小女朋友回来并发现了,人家小姑娘宁可丢弃日本的学业坚持跟他,可最后,还是一地鸡毛~” 彦博显然把这本应很大的一桥段给轻描淡写了。
“彦博啊,我大概听明白了。任毅那边迷PAULINE,而PAULINE看上你了。” 李剑分析道。
“对,所以任毅开始时对我有些意见。不过那时候这小子有那个小女朋友啊,我也认识那女孩。所以,PAULINE每次叫我,我也有点儿得意,也很享受这种小暧昧。谁知道任毅这小子这回这么不仁义,动真格的啊?”
“其实,你每次去把万山叫去就没事儿了。要知道,在物理界,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在男女界,三角形是最不稳定的!而四人帮,尤其是三男一女组合,是死党!你滴明白?” 李剑一副老谋深算的嘴脸。
“嗯,有道理。不过那时候万山这小子忙他的金融硕士,说改变命运全靠它了。所以,像这种活动我们基本不找他。”彦博算是为自己辩护了一句。
“后来呢?你刚才说得也太不具体了!” 李剑继续问道。
“没什么后来了,很简单:那小姑娘发现后,任毅就向小姑娘摊了牌,小姑娘就去找PAULINE摊了牌,PAULINE就跟我摊了牌,传说中的多米诺骨牌~” 彦博调侃道。
“好嘛,你管这叫简单?这忒复杂啦,这忒有剧情感啦!照这效应,那你也该跟你媳妇儿摊牌啦?” 李剑当然知道彦博不会,故意逗逗他。
“我你还不了解吗?在这方面,我承受力很差的。充其量也就一点儿小暧昧,我承受不了任何需要跟老婆摊牌的事儿的,这点我不如你!所以,我是那多米诺骨牌中的最后一粒,并且没倒!” 彦博坏笑地看了一眼李剑,得意道。
“看你们把这点儿事儿办的,真是一地鸡毛!不用说,任毅后来是弄了个鸡飞蛋打,你呢,搞了个紧急下潜~。唉!看来没我真是不行啊!” 李剑好像突然发现了自己的重大价值,语重心长地感叹道。
“可不是嘛!打那以后,好几年没联系PAULINE了,好几年没去阿买加了。直到前几天,微信里跳出了她,我们又联系了一下。我说最近要去看看她,这不,正好你回来。”
“PAULINE 怎么样,现在?” 李剑关切地问。
“她还是一个人~” 彦博的回答有些伤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