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学工劳动
由于我和弟弟都处在“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龄,国家配给的口粮根本不够吃。时逢粮店开展用一斤粮票换五斤红薯的活动,我们就换了些红薯来骗骗肚子。母亲为了能让我们多吃一口粮食,她自己则常常是偷偷地用豆腐渣充饥。
1972年5月,遵照“五.七指示”的要求,我所在的年级全体学生来到工宣队的派出单位----梧州市电池厂参加学工劳动,我所在小组的工作内容是:学习利用冲床铆压上电池筒的底片。操作程序如下:
1. 将圆筒状的干电池外壳(套筒)套在模具上;
2. 放上圆形底片;
3. 脚踏冲锤开关,使冲锤落下,将底片与套筒铆到一起;
4. 冲锤自动弹起后,从模具上取下成型的电池筒,放进成品箱。
虽然操作程序并不复杂,但是要做到手脚配合好,不让冲锤砸伤放底片的手且多出产品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如果冲击力不足,则会产生次品;如果底片没有放正,则会产生废品。那时,最富经验老工人所创造的纪录是:每班冲8600个合格的电池筒。经过一周的见习,实习,我逐渐掌握了操作的程序并进行了改良:将每次只取一个待铆套筒改为一次取两个,从而缩短了取套筒与放成品的时间,再加上我的手脚配合默契,速度逐渐加快。事情惊动了工宣队长和厂领导,他们决定在学工劳动的最后一天对我进行一次实测。那天,他们安排几个老师傅与我并排操作进行比赛,平时每6人配一名搬运工变成了每两人配一个,上午工作4个小时,我已经完成了5000个电池筒,眼看纪录将要被打破,工宣队长特意自己掏饭票为我买了一份带猪肉的午餐,那实在是一顿堪比 “凤髓龙肝”的丰盛的午餐。下午再战,我的体力下降,速度渐缓,只完成了4300个电池筒。至此,老的纪录被彻底打破了。整个电池厂为之轰动了,工厂的扩音器里不停地播放着超越班产8600个的新的纪录以及最终记录的诞生。
通过这次学工劳动,我成了可以教育好的“黑五类子女”,被批准加入了红卫兵并担任了班级学习委员。期末考试时,我将学工劳动的收获写成了一篇题为“唯物辩证法指导我参加学工劳动”的作文,该文经薛丁凡老师的修改、润色后,被选送到了中央广播电台青少年节目面向全国进行了广播,梧州市有线广播站也作了转播。由于我家没钱接通有线广播,对当时的轰动并不知情。此文的播放和重播,使我在梧州市成了“有名人”,火柴厂的负责发放火柴盒加工任务单,发放配料和验收火柴盒的阿姨们(火柴厂里基本上是“女儿国”)也因该文都成了我的好朋友。特别是负责发放火柴盒加工任务单的阿美阿姨更常常悄悄地多发一到两万的任务单给我(最多的时候,我家曾经一个月完成了10万个火柴盒),使我家的生活稍稍宽裕了起来。
五只小雏鸡茁壮地成长着,它们居然是一公四母。四只小母鸡是一色的不含杂色的白羽毛,而那只小公鸡却拥有人见人爱的什锦羽毛。它的锯齿状鸡冠鲜红如血,正中的锐利的三根肉刺透露着威严的气息;厚厚的柔垂儿,再加上带有坚硬的角质的喙(嘴),以及一双亮晶晶的圆眼,仿佛在向人们炫示着:我是公鸡,我怕谁?鸡脖子往下的贴肉的羽毛是紫蓝色的,上面覆盖着自鸡冠象瀑布一样垂下来的鬃毛,鬃毛的上部是亮黄色,到了中部颜色渐渐变白,在根部又呈现出亮黄色;当它愤怒的时候,这些鬃毛乍起来,更添十分威武。它的背部羽毛呈亮紫色,靠近尾部的羽毛却是金黄色的,尾巴上高高挑起的翎毛是透着光泽的深蓝色,一对翅膀的羽毛则是从紫蓝色渐变成亮橙色。再配上那双健壮的脚,活脱脱一个威武的鸡将军。每天,小公鸡带着它的妻妾们在我家的周围游荡,除了消灭能够被吃掉的虫子,还担当着看家护院的任务,生人只要靠近我家,它就会逼上去啄人家,直到对方落荒而逃。
由于当地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公鸡,它也成了当地的“一景”。附近的邻居甚至将自家的母鸡抱来,让它“踩蛋(交配)”,以便也能得其真传。当然,不白让它踩,同时还会捎些“营养品(饲料)”给它。它倒是来者不拒。只是不知其子孙是否得到繁衍?
小母鸡们没有辜负来航鸡的好名声,下的蛋又大又勤,及时为我们补充着难得的蛋白质。
暑假又来了。梧州糖厂又到了一年一度生产蜜枣的季节,我们又去应聘了。因为已经是“老工人”了,我和弟弟赚到了四十元的劳务费。口袋里有余钱了,母亲做的第一件事是:订了一份《人民日报》!她说,物质的粮食是重要的,然而,精神食粮也是不可或缺的。从那时起,我养成了读报的习惯。母亲更高兴的是,终于可以筹划为我们兄弟俩换换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