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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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48)
第三天,还是如此。我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让我快点死吧,我受不了了!”我喊,我哭,我挠,我死过了一回又一回。我又想起了陈晨,在清冷的夜里,我对着他说,“陈晨,我要走了,你看,我的翅膀已经张开,我要飞了,飞到那宫殿里去。”陈晨用两只悲哀的大眼看着我,看着我的心渐渐变冷,渐渐变硬,看着他的怀抱变得空空如也,我甚至看到他眼里在流着的血。他曾经的天使呀,现在却变成了他的魔鬼;我曾经把欢乐带给他,现在却把诅咒丢给了他。我置七年的感情于不顾,把他抛弃在黑色沉沉的夜里,展开了我自以为是的翅膀,决绝地头也不回地盘旋而去。我欢快地飞舞着,落到了那个人的怀里,而也就是那个人,几天前,以他的拳头,向我展示了他的淫威,冷漠,残忍和他所谓的高贵。我冷笑着,他不过是一个华尔街靠他老子吃饭的花花公子,外表看上去很光鲜,内里却是一个荒淫,懒惰的骗子。可惜,一个个女人象我一样冲到了他张开的笼子,争先恐后地成为他的盘中猎物,心甘情愿地被他吃掉了。
第四天,我不喊,不哭,也不闹了。全身虚弱弱的,轻飘飘的,快要变成了一个幽灵。陈晨,我好累。
哑巴给我松了绑,我伸伸胳膊踢踢腿——自由,真好。
第五天早晨,哑巴喂我吃完了面包,出去了,中午又回来,手里拿了块三明治,喂我吃完,快黑的时候回来,手里提着快餐,竟是中餐馆买来的。我抢了过来,狠劲往嘴里塞了几口,才想起来给他吃,他摇摇头,比划着说是自己吃过了。我心安理得地一口气吃完了盒里所有的饭,虽然我在这一刻失去了华尔街白领的优雅,却吃到了我几年来吃得最香的一顿饭,末了,我还冲哑巴调皮地咂了咂嘴,表示我吃得很好。哑巴又笑了,他笑的时候,嘴张得很大,笑得很真切,笑得很让人温暖,笑得象一个刚会笑的婴儿,没有丝毫世俗留下的痕迹,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很单纯的人。
吃完饭,我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香,是我到美国五年 来睡得最香的一次。人是这样子的,你有所求的时候,经常日思夜想,夜不成寐;当你觉得什么都无所谓的时候,你竟然睡得像个婴儿。我就是这样一个鲜活的例子,到美国几年来,前三年在名校打拚,后一年又混到了华尔街,接着又想混到总监的位置,我知道,我对欲望的追求,还会有一个接着,下一个接着,永无止境,直到我快死的那一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大彻大悟。
可是今天,这大彻大悟来得好快,竟然是一顿打后被哑巴唤醒的。
半夜醒来的时候,灯亮着,我听见了咀嚼的声音,原来是哑巴在吃饭。我看见他从碗里挑起了弯弯曲曲的面,哑巴是在吃泡面,可是他告诉我他已经吃过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