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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这一生历经了很多坎坷。
上学的时候,他的家里就开始贫寒。为了求学,他被寄养在亲友家中,常常吃不饱肚子。父亲说,他在放学的路上,饿到极点,看到人家卖的烧饼,那么香,就是没有钱去买一块。这导致父亲至今都常孩子气地说:“我一生最爱吃的东西就是烧饼!”
上大学时的父亲,吃国家的救济,学校里有专门为拿救济的同学准备的救济饭,父亲每顿都不塌。有时候,因为太多同学吃救济,到了晚上那顿,就少了,父亲下了课,为了帮他们班那些吃救济的同学打来足够的饭菜,他不走教室门,直接从窗户跳出去。因此,学生时代的父亲很受拥戴。
开始工作了,很快赶上了文革时期,有位父亲非常尊敬的老教授,不知道得罪了谁,被关了起来,还被要求去扫厕所。由于跟红卫兵顶了个嘴,最后被游街。父亲觉得很不妥,他的内心是个十分尊重师长的人,何况这个教授是他心中崇拜的人,父亲开始偷偷帮助老教授,去看他的时候,悄悄带了玫瑰花生米和鸡蛋,结果被人发现了。父亲赶紧对着红卫兵嘻嘻哈哈,主动对着墙把老三篇背了三遍。因为父亲是在上海读的研究生,父亲会说些上海话。父亲看自己把老三篇背了三遍还不能让红卫兵满意,就用上海话又背了一遍,这下子,那群红卫兵笑得肚子疼,又不敢多笑,只好放了他。并且,以后他再去看老教授,人家也不拦他了,看见他,就心情大好。
文革结束的时候,父亲已经人到中年,可是我还很小,刚上幼儿园。因为孤单,整天缠着父亲讲故事。父亲讲故事绘声绘色,而且都是些我们幼儿园老师还不会讲的故事。是他从英文的童话故事书中译出来的。从幼儿园接我回家的路上,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前面,父亲就开始讲童话故事,一直讲到菜场,父亲顺便买菜,把故事断掉的部分,留在我睡前讲,每次讲着讲着,我还醒着,他就睡着了,还打呼噜,我用手捏他的鼻子,他就被我弄醒,醒了继续讲,讲讲又睡着,表情还带着讲故事时候的笑容,现在想来,很有几分孩子气。
父亲在单位里,一直是个特别忙碌的人,他除了是教授,还有很多头衔,整天开会。周末也经常被人请去教课,偶尔有个闲暇周末,父亲会带着我和母亲去公园玩,每次遇到他的同事,都对他说:“你看上去,就像个小伙子似的。”
父亲很帅,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也许,这和父亲的心态有很大关系。有很多头衔的他,工作中的烦心事儿是很多的,但是父亲很少纠结,凡事儿到他那里,嘻嘻哈哈地就被解决了,从小我就认为父亲是不会老的。
谁知道,父亲竟然也会中风。那时我刚刚工作,父亲有一天早晨起来看稿,突然就喷射性呕吐了,送去医院,原来是中风了。
经过治疗,父亲好转了,但是,他的身姿失去了曾经的矫健,我走在他的身后,一直要落泪,父亲在我心里,是永远不会倒的青山,怎么有一天,他也会步履蹒跚!!父亲回头看出我的心思,很宽厚地一笑说,“爸爸没事的,十月就回学校上课了,我一定能去的!”
父亲就是这么坚强,说十月回去,就十月回到了学校,而且扔掉了拐杖,一扔就是二十年。二十年父亲始终保持着年轻时候的精神状态,没有停止工作,还出差、出教材,忙得不亦乐乎。他的同事和学生都对我和母亲说,他有一颗不会苍老的心。
我和母亲都非常很爱我的父亲,愿他的生命也能像他的心灵那样,历经风霜而长盛不衰!
我的家父是在抗日年代读大学的,到处躲炸弹和飞机,也是吃尽了苦头,记得文革后期他被放了出来,看到我们三五结群不是瞎折腾就是打扑克,反正不见我们拿书本,气得直摇头叨叨说;这么好的和平时代就这么浪费等等等等。。。。
是啊,他拿抗日那会儿比,我们的环境那是好到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