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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慢慢地站了起来:“你说的是什么对联?!” 他没有刮胡子,说话的时候胡须有节奏地一翘一翘,他穿着不知他自己从哪里弄来的长衫,象是一位来自远古的术士般走向自己的儿子。庞上前迎住父亲,刚触到他的胳膊,聪突然迅速地躲闪开来,“不要碰我,有什么话,说就可以了!” 聪显然不那么友好,庞象被电打了一下似的让开了父亲,“爸,就是您亲自写的对联啊,妈妈帮你贴到了门上了,你看!” 庞拉开了门,指着对联让父亲看一看,聪目光有些迟疑地移到了门上,大家都盯着他的眼睛,他们多么希望,他会笑一下。多少年了,庞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看到父亲笑过。琴除了在旧照片上看到过父亲的笑容,生活中也没有见过,两个孩子此刻眼中的盼望,深深刺痛着兰这位母亲的心灵。孩子是多么渴望一份父爱啊,哪怕是那么地残缺不全,哪怕只有一瞬间,兰于是上前温柔地笑了笑:“聪,你的字没有变啊,邻居们都欣赏!” 聪盯着对联的眼睛眨了一下:“是我写的?这么难看,你还告诉别人是我写的,项月兰,你卑鄙,你要我出丑,你卑鄙。。。”, 聪突然暴怒地瞪着兰,庞还是第一次听父亲这样直呼母亲的名字,吓得马上关上了房门。
“你虐待我,从精神上摧跨我,在物质上毁灭我,让我丢人,让我吃馊饭, 你要谋杀我,项月兰,我跟你拼了。。。”, 聪在两个孩子淬不及防的状态下猛地将兰推了出去,兰趔趄着向后仰面倒下,正好磕在了椅子上,连人带椅倒在了地上,庞和琴慌乱地冲过去扶起了兰,聪又怒发冲天地骂着奔向这边,庞迅速拦腰抱住父亲:“爸, 你醒醒吧,我求你,儿子求你,咱们家就要散了,你看看妹妹,看看母亲,他们都是需要你的亲人,你怎么不明白啊,爸,你醒醒吧!” 聪力大无比地推开了儿子,拿起桌上的茶壶砸向兰,庞伸出胳膊去挡,茶壶在庞的胳膊上碎裂,一阵剧痛令庞几乎昏獗,血从袖子流了出来,聪突然安静了下来,儒动了几下干涩的唇,看着面前三双绝望的眼神喃喃自语:“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继而转身离去,关上了自己屋门。
琴慌忙地扶起兰,兰的脸上竟没有一滴泪,只是看着儿子胳膊上的血心痛地咬了咬唇:“琴, 去拿医药箱过来。”
琴听话地做着母亲交代的一切,看着哥哥手上的伤口,大颗的泪滚了下来,兰听到她的抽泣声冷冷地说了句:“不许哭,伤了包扎好就行了!” 兰嘴上那么说着,手却微微发颤,干了那么年护士,儿子的伤口却是最难包好的,庞看着母亲细细包扎的模样,早忘记了胳膊上的痛,母亲留海下那个依然清晰的疤痕和母亲手上胳膊上那些数不清的小伤痕,是庞此刻心中的最痛,自己不过是第一次被父亲误伤而已,而母亲,经历过多少回这样的误伤啊,生活对于母亲怎么这样残酷,我能为母亲做什么,母亲的日子要怎么样过下去啊。”
此时的庞想起了妹妹信中的那个大周伯伯,刚想问,母亲已经包扎好了他的伤口,平静地说:“我们吃饭了,饭总要吃的,琴拿碗筷去,哥手不能多动了。” 兰说着麻利地打开煤气炉,一会儿一盘卤牛肉和红烧狮子头就端了上来,还有庞最喜欢的菊叶汤,和着蛋花儿,一下子就明亮了饭桌的色彩,兰让琴给哥哥盛好饭,自己就拿来两个碗, 一碗装了饭,一碗装了菜, 端着进了父亲的屋子,没有一点声音,兰又平静地走了出来,还是抿嘴笑了下:“来, 我们吃了,庞多吃点,在外没有机会吃妈妈做的饭菜啊!”
兰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冷静,让庞从心里感到害怕,没有恋爱过的庞也知道,父亲已经不能使母亲为他哭泣了,那将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