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玛哪赐甘甜
(2012-07-01 09:09:31)
下一个
凯伦是我的同事, 她多话又热心,清晨走进班公室,她温暖的问侯总如春风扑面。午餐的闲聊会惹来同事们阵阵哄笑。总之她是个令愉快的伴侣。
近来她常闷闷不乐。 听说她正在和丈夫分居。 我不清楚是在闹的过程,还是在离得过程。 她不说我也不便多问。 可是情形每况愈下,后来别说哄闹,索性连个笑脸也看不到, 我开始为她担心。
这天,我们约好出去吃饭。她解释说的自己的财政很紧张。 我说:” No Worries, a Food Long Sandwichwon't kill me.” 坐定等待时,我自顾念叨着周末在家做烤皮萨的经历,转过头突然看见她泪水夺眶而出,“What's the matter?" 我有点手足无措。
“ Lynn, I am having a hard time, I wonder if you could lent me a little bite money?” 她好像有些硬着头皮。
我料到她有话要说,但她的话还是让我愣了一下。 我和凯伦都刚到公司不久, 与凯伦的交往虽说很愉快, 但交情好象还没有深到谈借钱的程度。 我自己曾靠打工求学, 有一阵子生活相当艰苦,人不到走投无路, 一定不会开这样的口。
“凯伦,What is happening?” 我开始真正感到什么叫 get involved.
凯伦的泪水潸潸而下。 “你知道,我们刚刚分居, 我租不起带家俱的公寓, 公寓现在四壁空空。 连个炉子都没有, 我刚刚凑钱买了一个床, 但需要的东西还很多。 ” 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我有点不知所错。 “前天我的支票透支,被退回来,今天电话也给掐断了…...” 她忍不住啜泣。
“那你怎么吃饭?” 我问道。
“ 最近一直都是微波炉烤土豆” 她越发委屈。 我忙打开钱包, 很难为情的把仅有的十几块现金递给她, “你先用它加点汽油”。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听到自己嘴里冒出来的是“Don’t Worry, Everything is going to be ok” 眼前呈现出<<列宁在十月>>里滑稽的景象“牛奶会有的, 面包要会有的” 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 在自己那些艰难的日子,我听到很多人用这句话宽慰我,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它不仅是一句宽慰的话,它是一种信心,一种鼓励,告诉我们困难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虽说以前也曾经参加过各种不同的救助活动,比如中国的洪水。地方 fire department 的集资,还有为癌症患者的捐助 。但那都是人家组织,我们跟在后面按照指示就行了。可今天这种情况, 我怎么帮呢?
晚上我走向坐在电脑前的先生讨主意。 他说:“ 首要的是解决吃的问题, 你明天去到COSTCO买一些大袋的面包和火腿及罐头, 至少也够一两个星期了。 然后问问她的详细情况, 看该如何帮她。 ”
两天后,我把带着大宗的面包,火腿和罐头放在餐厅的冰箱里, 然后走到凯伦的办公室, 凯伦发现我这天来的比平时早, 似乎有些吃惊, 我本想提醒她我把为她买的食品放在食堂的冰箱,下班别忘了。 还没等我张口就闻到冲天的酒气,看见凯伦两眼通红。 天哪!我暗想,早晨7点钟还酒气冲天, 她一定是彻夜泡在酒吧里?!我一言不发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她意识到我的态度,追了出来辩解到“ I know what you are thinking. I cannot help myself …”
“Karen, I should only mind my own business” 我一语双关地打断了她。
“ 我只是想帮你, 昨天我替你买的面包和火腿,都放在餐厅的冰箱里, 你下班时别忘了。 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冰冷,暗想:她至少还是在自己的国家里。可是人若自暴自弃, 上帝也无能为力。
一整天, 我都在考虑是否还应该再帮助凯伦或是借钱给她,其实,看到凯伦酗酒己经不是第一次了, 听说她还养了一匹马,因为没有地方所以暂时寄放在被人家里, 她常常利用中午吃饭的时间看她的马。 晚上回家,我和先生提起她酗酒的事, 先生说: “ 这种事发生在这个时候我一点不奇怪。” “ 我也理解她的处境, 可是一个人怎么可以一边自己出去彻夜酗酒。 另一方面向朋友借钱? 她以为我是什么? ” 我还是转不过了。“我当初......”
“人和人是不同的。你能克服的困难她未必能克服。用你的标准要求她好像不太合适。基督徒不是承认人是软弱的吗,我们怎么能一方面承认软弱,有一方面谴责软弱呢?”
“是啊, 基督徒就该帮助酒鬼吗?” 我理直气壮。
“ 离婚本来就件烦恼的事。人的罪其实就体现在软弱。如果你关心她, 就不要再不平衡了。 帮不帮, 如何帮, 全在你”先生用他一向简单而又明确的思维宽慰我。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 天蓝得好象能吸收所有其它颜色。树木在阳光兰天的辉映下越发青翠欲滴。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 走进办公楼。 刚刚坐定, 当娜走进我的办公室,告诉我凯伦的处境,我说我已经知道一些, 还在想办法, 她建议在单位里募捐。 我十分犹豫,一来顾虑凯伦他日在公司的形像,再说公司有规定不能以官方名义为私人募捐。
当娜是个热心人, 平时是个‘事儿妈’,话多事儿多, 为此同事们的躲着她, 可每逢 某人过生日或其它事, 她总是忙前忙后地张罗, 这种事情上她最合适。“怎么跟HR 说?” 我问。
“就说不用公司名义,以个人名义。HR会佯装不知,”
的确,HR 如果出来阻止,会显得不近人情。
我拿出了几十快钱, “这是我那份。” 随手拿了一个信封, 示意把筹来的钱放在信封里。 很快我们得到了人事部的回复。 于是我们开始了挨门挨户的募集。 为了不使凯伦它日在公司里尴尬。 我们没有提她的名字, 只是每进一个办公室就说我们有个同事近来有些家庭困难, 需要帮助, 我们感谢你的爱心之类的话。 很多平时只有点头之交的同事此刻纷纷往信封里塞钱。
汤姆是个喜欢开玩笑的小老头, 我常赞扬他的好视力, 白发苍苍, 但看书写字从不戴眼睛, 他幽默地说他买不起眼镜, 他边拿钱,边说下次有这种事最好提前打招呼, 以便他有准备, 我也开玩笑说”汤姆, 如果有下次, 一定是为你买眼镜“ 我们开怀大笑, 道谢后, 轮到了POLAVE的办公室, 我犹豫起来, POLAVE 是个印度后裔,平时与人总有一些距离, 听说她一相公事公办, 比较难说话,她看到我在她办公室前踌躇, 便开口问有事吗。 我把实情告诉她, 她拿初钱包斗落了一阵, 发现零钱并没有多少,索性写了一张 50 块的支票。此刻才真正体会到美国人钱包里不装现金这一说。
一楼轮遍之后, 我们来到二楼, 这里是高层主管的营地,因为母公司在另外一个州, 二楼平时都空着, 今天正巧有董事会, 各位主管到在, 我们自然 一一求援。下楼时迎面碰上 总裁George ,当然不会放过他。 他翻了翻口袋, 颇为尬尬, 他忙解释:“给我几分钟” 他跑回 办公室, 拉开抽屉随手写了一张支票 , 我们看到支票上的数字, 面面相觑, 然后千恩万谢。走 出 门 口 当娜开玩笑说 “仔细看看是不是公司的支票?” 这是我们目前收到的最大的一比钱 。 我的老板是个印度人。 当娜向他求援时, 他说他没带钱包。 为此我们有些不满,当娜甚至嘟嘟噜噜说他抠门。 当我们转到后楼时,印度老板追上我们 说他在停车场找到钱包。 当娜忙小声对我说, 他实在不是我想象的那种人,我刚才冤枉他了。
最后我们来到前台Teresa 的工作站,Teresa 是我在公司最说的来的朋友,她是个三个孩子的妈妈,我们经常在一起切磋如果对付 Teenager 。看到她拿出一张很大的现金,使我对这个钟点工前台秘书肃然起敬。因为每次我夸她的衣服很漂亮时, 她都毫不掩饰地告诉我 “Goodwill 买得。 三块钱。”
”谢谢, Teresa, ” 我决定眼泪都快出来了。 倒反她过来安慰我说, “别谢我,还是感谢神吧” 。 不到两个小时我们筹集了满满一信封钱。 当娜和我拿着钱,来到凯伦的 cubicle , 当我们接近她时,凯伦警觉地抬起头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把那包未经查数的信封放在她桌子上, 她说:“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我回答。
她打开信 封看到是钱,她双手合实, 闭上眼睛。 泪水从她的面颊夺眶而出。 “ 太多了。 我不能接受这么多”
“这不是我的” 我声明道。
“ 你么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 她的声音哽咽了。 她得到一些金钱上的帮助应该也是意料之中,但这么多,这么快,谁都没有想到。 她一边眼含泪水, 一边一再坚持要问清楚究竟我们如何弄来这么都钱, 我倒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还是当娜会说话:“凯伦,别问了,这些都是那些关心你爱你的人给你的, 他们知道你不孤单” 当娜的一席话, 说得我也鼻子酸酸的。 一时间对当娜以往的很多看法都烟消云散了! 凯伦说:“ 我现在就向大家至谢。说着她那起电话就要广播。
“ 凯伦” 我阻止了她。 因为我们和人事部有约, 不能搞成官方的。
当娜说“ 凯伦, 以后有什么事别闷在心理, 需要什么帮助, 招呼一声” 一时间我反而无话, 我忙说, 我还有很多事等着, 回头在聊。
回顾这几天的忙碌和烦恼,收益的岂止是凯伦。神在他的恩赐里不仅向我们显现他的慷慨,更有他的仁慈。神把我们放在我们自己需要的事情上,让我能学会与人合作与相处。无论是难说话的,还是多事儿的,神让我看到我所要学的功课。 回到办公室, 我多日来为凯伦的担心而又力所不及的压抑一扫而光。 处理工作之后, 我上网叫了一张电话卡,打算 跟妈妈好好聊聊在这个号称人间天堂地国度里,美国人民是如何与贫困争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