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一个link (http://book.ifeng.com/book.php?book_id=2361),一个清丽的声音飘然而出,带着一点温婉的耐心,轻柔的伤感,
“持着听筒走到面海的阳台,夕阳正在下沉,海水如万片碎金动荡闪烁。直直看出去,越过海洋越过山屿越过云层,一重一重飞越的话,应该是澳门,是越南,是缅甸,再超越就是印度,就是非洲了。台湾在日出的那头,其实是我站在阳台怎么都看不见的另一边。我握紧听筒,对着金色的渺茫,仿佛隔海呼喊:“是我,小晶,你的女儿──你记得吗?
这个小晶就是龙应台。(我还以为她是个男的。)我翻开的是她的散文 “目送”第一章,代序- 你来此看花时。看到的是隽秀灵性的风景,写出的行云流水般妙文。
我看见早晨浅浅的阳光里,一个老婆婆弓着腰走下石阶,上百层的宽阔石阶气派万千,像山一样高,她的身影柔弱如稻草。
我看见一只花猫斜躺在一截颓唐废弃的断墙下,牵牛花开出一片浓青艳紫缤纷,花猫无所谓地伸了伸懒腰。
夜色朦胧里,我看见路灯,把人行道上变电箱的影子胡乱射在一面工地白墙上,跟路树婆娑的枝影虚实交错掩映,看起来就像罗密欧对着朱丽叶低唱情歌的那个阳台。 。。
开篇很美,我被吸引住。接着看下去。一篇篇如她在代序中所说:“也就是对时间的无言,对生命的目送。”写的那叫伤逝般茫然和痛心的空。
“……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目送》
《雨儿》,最后一句:
“你的雨儿要看见你笑,妈妈。”
她看着我,微笑了。我这才注意到,她穿着黑衣白领,像一个中学的女生。
哦,看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泪哗哗流出。霎时,孤老2字直撞得心痛。我想起了妈妈。妈妈去世的很突然。后来姐姐跟我讲,那晚上妈妈精神莫名的好,她不停地说话,怎么哄都不睡,像个孩子般不讲道理。我将书放下,上网聊天去了.
“目送”这本书的情调是夕阳,事情和对话都很绝然悲壮,而置身的场景却是依旧朝露鲜花生意盎然,60岁的龙银台感到了“舍”的彷徨。
今天是七月七号的晚上,前行者沈君山三度中风陷入昏迷的第二晚。这里有五万人幸福地欢唱,掌声、笑声、歌声,混杂着城市的灯火腾跃,照亮了粉红色的天空。此刻,一辈子被称为“才子”的沈君山,一个人在加护病房里,一个人。
才子当然心里冰雪般的透彻: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山路》
龙应台说台湾的读者最喜欢《目送》而大陆的喜欢《(不)相信》,我(大陆读者)便去找到“不相信”一文拜读。
“ 二十岁之前相信的很多东西,后来一件一件变成不相信。。。”
一篇很平实的感悟。再看看日期,2008年。2008年的大陆还在惊异这样的感悟么?我想是因为大陆的人太多了,人人点一下就造成一个“喜欢”的点击率。(龙应台不了解大陆。)
龙应台最火的是《野火集》(时报副刊上的专栏的成书再版) 据说是短短4个月,再版24次,销售10万册。 悲天情怀文笔犀利,很多人都把她当成男的了。她很坦白,很豪爽地说 :
“我很遗憾我是个女的。我很遗憾别人发觉了龙应台是个女性。 ”, “龙应台”三个字又十分的男性化;小时候,为了名字,还发展出一点恨父情结,怨他没给我取一个比较秀气的名字,譬如龙咪咪、龙美丽或龙可爱之类。但是父亲后来解释,他当初只有两个方案,一个是龙应台,另一个就叫“龙三条”,因为我排行第三。两相比较之下,我反而心生感谢,还好没叫“三条”。 - 自白《野火集》。(诙谐)
《野火集》里多是对当时社会深入骨髓的批评,记录了台湾20年前那个转型时期的社会状况。 文如其人,她那时俨然是一个正义的、直率的、灸热的,天下舍我其谁的知识分子:
原谅我,我真的写不出赞美的文章来,因为我心急如焚。
可是,你不焦急吗?
居然有人说:台湾没那么糟!
为了多赚几毛钱,有人把染了菌的针筒再度卖出,把病毒注入健康人的身体里去。为了享受物质,有人制造假的奶粉,明明知道可能害了千百个婴儿的性命。为了逃避责任,有人在肇事之后,回过头来把倒地呻吟的人瞄准了再辗过一次。我们的子女坐在教室里,让毒气给轰倒。我们的朋友喝了伪酒而失明。我们的兄弟,被车撞断了腿,每天拄着拐杖,一跛一跛上学校。而我们自己,心平气和地吃喝各色各样的化学毒素,呼吸污浊的空气,在横行霸道的车辆间仓皇怯懦地苟活, 要糟到什么程度你才会大吃一惊?
她批得痛心疾首畅快淋漓,读者却是20年后的淡漠。批评的是台湾,但那种执着,世界末日,唯我独醒的呐喊,整日呐喊: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 怎么能不生气!
很像网上遇到5毛党,把重重危机带到茶余饭后的安详中。炒得少年人激动愤慨,老人家伤心落泪,,,龙应台是激情的,像风一样,颇有我睡不着你也不要睡的任性。
读龙应台的“目送”- “野火集”,好似看她一路裹着风走来。走着走着,那股张扬野性的风消散成柔情缱绻,20年的变迁,龙应台变得儿女情长,国家如何都不切肤了,痛的是生命。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你来看此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