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婆婆（二）

第二天一大早，我安排好媽媽，7：30就來到了醫院。這是一家三甲醫院。院裡擁有一流的治療胰腺病，呼吸病，燙傷，骨科等疾病的專家。

這一天，我去醫院的頭等大事是找一名24小時的護工。因為有了護工才能安排手術事宜，且越快越好。

一來到醫院，我徑直來到我們私下稱之為“人民大道”的大路上。因為我媽常住醫院的緣故，我對醫院上上下下的事情有一些了解。我知道眼下的醫院存在護工荒。我站在大道上，看見有人辭退護工，可以立馬拉著她去護工辦辦理手續，帶她“上崗”。這條大道，是護工去護工辦的必經之路。

大約20分鐘的樣子，只見大道的東邊，來了一位中年婦女，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緩緩走來。我一看，這不是呼吸科36床的護工嗎？一邊想，我一邊迎上前去。
“喂（我不知他的名字），你不是36床護工嗎（仗著有點臉熟，老遠就和他套近乎。因我媽平時就住呼吸科）？”

“是呀！”

“你今天沒工嗎？”

“是啊！這不正往護工辦去等安排呢。”
“好！今天就跟我走吧。”

“不行！”她面露難色。

我馬上接著說：“我已與護工辦講好了。這樣吧，我縣與你一起去護工辦。”說完，我幫他提了點行李，與他一同來到護工辦。因我婆婆手術在即，病房護士長和一個朋友已打了招呼，護工隨即搞定了。

帶著護工離開護工辦，我心裡飄過一絲輕鬆：第一關過了。這時，掏出手機看了看才八點四十分。

去到病房，看看婆婆，精神還好。同房的另一位病人告訴我，昨晚我婆婆一晚沒睡。婆婆那年是82歲，從2003年開始，醫生就告訴我們：她患有老年癡呆。所以，住院換了一個環境，對她來說就較陌生，一下子改變不習慣了。

我給婆婆介紹了護工，並向護工交代了注意的事情，由護工接手照顧我婆婆。我要與公公商量下一步手術事宜。

婆婆從摔跤到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公公已有了思想準備。他覺得從治病角度講，我們首要目標是讓婆婆能夠重新站起來。我們也都同意他的看法。五天來，我們也翻閱了一些資料，各方匯總的資訊一致認為：針對股骨頸斷裂的治療，手術是首選的方案。

我婆婆共有五個子女。三個在國內，兩國在美國。五個子女加我公公，通過電話，電郵聯繫，基本達成共識：盡快手術。因我先生身在美國，他得知他媽的病情，幾乎每天兩通電話，詢問病情，並把他在網上查到的資訊告訴我，以便我們做決定時參考。

當天，我透過朋友，醫生和護士，了解了這家醫院骨科手術醫生和麻醉醫生的情況。因我婆婆患有老年癡呆，兩年前做個一次闌尾手術，因麻藥關係，手術後出現幻覺，影響手術後的恢復。所以，這次又遇到手術問題，我們就特別注意這一問題。

了解了這些情況以後，我讓我公公先回家休息。我又回到病房陪伴我婆婆。
自從我嫁到婆家，我婆婆對我就像母親和女兒一般。我婆婆常常對我講，你錢用用夠嗎？不夠我給你。我有的。你公公手比較緊，我們不要讓他知道。那年我小姑做人工流產，她不敢跟她媽講多休息幾天，她求我去跟婆婆講，在家多休息幾天。我先生平日很少與婆婆交談，有大小事也總是讓我出面與婆婆商量。記得那年公公婆婆來美國玩，我們安排去尼加拉瀑布遊玩，一路上都是我與婆婆商量哪兒停車，哪兒需要多待一會兒。。。回來以後，我又鼓動婆婆去燙髮。婆婆覺得在美國燙髮太貴（當時美金兌人民幣是1：8），我跟他講好不容易來一次，也試試美國燙髮什麽樣。燙完發回來，婆婆獨自站立鏡子前看了好一會，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回到國內，她逢人便說：“我那大媳婦捨得花錢，我一輩子記得這件事。”
我一邊陪婆婆一邊與她聊天。站在邊上的護工看不懂了,說：“你是哦他女兒啊！”我說：“不是！我是媳婦。”

護工說：“你們就像母女一樣!”婆婆馬上接口道：“我們就是母女！”接著婆婆對我說：“你別回家了。你就睡床那頭，我睡這頭。我們兩個人睡可以的。”我告訴她：“不可以的。這是醫院，人家不允許的。”他聽了很是不高興。我心想不能再說了，她會犯病的，只能跟她打打馬虎眼。
說著說著，天黑了。第四個小叔下班來探望了。我與他交代了一下，就先回媽媽家了。

這一天是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