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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都忆旧】探访雪芹在京的足迹【原创】

(2020-02-23 16:19:47)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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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将旧博客的上百篇文章转移到文学城博客,这是其中《故都忆旧》系列的一篇。

 

【故都忆旧】探访雪芹在京的足迹【原创】

雪芹祖籍辽阳,幼居金陵,雍正六年,曹家败落,十三岁的曹雪芹随父辈迁往京城,从此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这是他一生中最重大的转折。目睹了江山鼎革,寒鸦暮草,感受到死生契阔,世态炎凉,才使得他能够创造出千古不朽的《红楼梦》,而书中种种地理风情,也经常找得到清代北京城的影子。那么,从定居京都到撒手人间,除了一次短暂的南下,曹氏居京时间应该达三十五年之久。出于对作者的崇敬,我也曾经留意过雪芹在京的足迹,将这点滴的回忆串连在一起,或许会窥视到他充满血泪的生命历程吧。 cchere 好猫如诗

一.      香山正白旗39号:

这里应该算是北京最著名的曹氏故居了。据传,曹雪芹从37岁左右迁至京西,在海淀居住了11年。1971年,这里的房主在剥落的墙壁上发现了题诗,从诗文的风格看与曹雪芹十分相似,而且房屋的历史、结构、布置都符合当年的实际情况,于是这里便附会成雪芹古宅。现在,这里已经是北京植物园内的曹雪芹故居纪念馆。著名的电视剧《梅花三弄》第一部,白银双幽居的小院就是以这里为拍摄背景,此后我又在更多地电视剧中见到过同样的场景。

走进故居,迎门古槐参天,西望可见河墙烟柳。院内为旧屋四间,东进院落三间,西进有一单间。这是典型的清代旗人旧居格式。《红楼梦》中所述的暖阁,便是以这种单独的后屋为原型。屋内书香依旧,墙上可见题诗,记得最清楚的一首是:“有花无月恨茫茫,有月无花恨转长… ”笔墨之间,仿佛印满了雪芹昔年的指痕。 cchere 好猫如诗



北京香山正白旗村38号原貌和门前古槐


壁间题字

附近河滩,可见顽石如拳,当年乾隆曾经在此石上题“一拳石”三字。这种黑石可以用来画眉,宛然就是黛玉的原型。

故居西北的植物园内,是一座精致的小湖,想当年湖柳依依,湖云似梦,湖浪浓于酒,是否令雪芹想起了故乡的山水,是否让他恍惚回到了梦中的大观园。也许当年,雪芹曾真的在这里吟诗徜徉。也许如众多学者所言,这里并非真正的曹氏故居,其实这并不重要,因为这西山的一草一木,都留有雪芹的足迹,整个海淀,整个北京,就是雪芹的故居。 cchere 好猫如诗

二.      卧佛寺和樱桃沟:

卧佛寺在雍正十二年扩建形成,有人说,这里即是太虚幻境的原型。卧佛寺距雪芹故居约2华里,寺后峰回路转,渐闻水声潺潺而出于两峰之间,名曰退谷。此处可见茂林修竹,清流激湍,山行四五里,便是水源头。这里就是京西著名景点樱桃沟。对此,明末刘侗、于奕正的《帝京景物略》卷六《水尽头》条记云:

观音石阁而西,皆溪,溪皆泉之委;皆石,石皆壁之余。其南岸皆竹,竹皆溪周而石倚之。燕(指北京一带)故难竹,至此林林亩亩,竹丈始枝,笱丈犹箨,竹粉生于节,简梢出于林,根鞭出于篱,孙大于母。过隆教寺而又西,闻泉声,泉流长而声短焉,下流平也。花者,渠泉而役平花,竹者,渠泉而役乎竹,不暇声也。花竹未役,泉犹石泉矣。……西上圆通寺,望太和庵前,山中人指指水尽头儿,泉所源也。……又西上,广泉废寺,北半里,五华寺。然而游者瞻卧佛辄返,曰卧佛无泉。


cchere 好猫如诗
樱桃沟水景,不知哪年拍的

可见,在西山三百刹的全盛时期,这里也曾经是香烟缭绕,经幡云集。然而如今只剩卧佛一寺。幼年至此,在水源头尚可见泉涌如注,水质甘甜清冽,游人咸取之。如今,已经是点滴难续。水源之上,有元宝状巨石,高2丈,长3丈,石下有先人辟凿石屋,以为修炼之所。石上生古柏,将巨石撑开一个裂缝。这真是天生的木石前盟。有人考证,曹雪芹移居西山时,《石头记》前半部应该已经完成,木石姻缘似乎与此无关,但是我以为没有移居并不代表不曾到访。很可能雪芹在移居西山之前,早已经游览过元宝遗石。也许正是这木石之盟,让雪芹魂牵梦绕,最终定居西山。




油画:曹雪芹在西山


三.      通州古镇:

高鄂所续红楼梦,最后以贾家的赐还家产为结局。这也许不符合曹氏的原意,但根据却在于曹氏抄家后,雍正谕旨“留与度日”的房屋十七间半,以及通州典地六百亩,当铺一所,以及本银七千两。可见,通州的残余产业,是曹家雍正年间维持生存的根本。 cchere 好猫如诗

本人最早是在通县博物馆(现在的通州区博物馆)看到这些记载的。后来也曾经陆续读到过相关的文章。《红楼梦》中提到的花枝巷、十里街,在这里都可以找到影子。学者甘海岚考证,据当地的老人讲,当年确曾有一座当铺,而且是张家湾唯一的一座老当铺(还有后开的当铺)。这座当铺是一座四合院,临街的铺面已折建为张家湾派出所和人民银行张家湾营业所。正房七间,也在1967年折除,改建为张家湾镇第六生产队队址及饲养室,西厢房原在派出所院内,亦已拆除,唯东厢房三间仅存,古旧破败,早已废弃不用,看来年代是很久远的了。

如今,曹家当铺又开始发挥余热,曹家井、曹家盐店、曹家当铺这些后人附会的景点,已经又在为振兴当地经济作贡献了。

值得一提的是,明代著名的思想家李卓吾,他的理论曾经深深的影响到曹雪芹。而李卓吾的墓葬就在附近的通州西海子公园,燃灯佛塔的旁边,雪芹是否曾经至此拜访过这位他私慕的学者,就不得而知了。

四.      崇文门外蒜市口:




蒜市口,位于崇文门和天坛之间,大概相当于今天的香串胡同一带。据载,曹家到京之初,由内务府拨给蒜市口一带房间十七间半居住。这里应该是雪芹少年寓居之所。

毫无疑问,蒜市口的“十七间半”房屋是曹家到京最早的住地。可惜的事,由于年代久远,曹家的故居已经湮没无存。然而多年以来,北京广渠门内大街207号一直被怀疑为这一故居的遗址。207号院现挤住着二十多户居民,已搭建了许多临时建筑,但旧时的院落格局清晰可见。院落东侧的夹道旁,立着四扇屏门,上书 “端方正直”,这四个字在《红楼梦》里出现过,据专家考证,这极可能是曹氏家训。

2000年,崇文区政府在对这一地区拆迁改造的同时,做出了在这一地址上复建故居的决定,希望在不久之后,可以看到曹氏家宅重见天日。

五.      西单石虎胡同:

乾隆二年,曹氏一家曾经出现过短暂的回光返照。那是雪芹之父曹福(左兆右页,电脑无此字)在经过数年的监禁之后,终于赦免还家,雪芹也得授从六品州同的官职。曹氏一家眼看兴旺在即,然而晴天霹雳,另一桩大案使得这一家人再次惨遭抄没,曹雪芹的祖母也终于在连番打击后撒手人寰。关于这一桩大案的来由,历来学者争论不已,始终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屡逢剧变的曹雪芹也离开了蒜市口,迁居到小石虎胡同33号居住。

西单的小石虎胡同33号在清时是右翼宗学府,曹雪芹到西山著书之前曾在这里任差。传说这个小院是北京“四大凶宅”之一。听说驸马吴应熊也曾经在此居住,本人对此未行考证。后来是著名的百花市场,不久即行倒闭,在后来成为特别特鞋业城(占一部分),西单劝业场,民族大世界。十余年来,招牌几换。印象深刻的是南侧小院内的北京枣树王,树已被围栏保护,说明牌上说这里曾是曹雪芹旧居之所。想当年雪芹在这里剪烛快谈,奇谈娓娓,《红楼梦》也是在这里开始构思,成型。孰料咳珠唾玉,随风而散,连雪芹一家究竟遭遇了何种变故,也仍然是历史谜团。

六.      海淀礼亲王府:




礼亲王,太祖努尔哈赤第二子,其王爵世袭罔替,是清初八大铁帽子王之一。曹雪芹的姑母是礼亲王之子纳尔苏的王妃。雪芹在离开石虎胡同后,曾经有一段流离失所的时光,在此期间,也曾经投靠亲朋故旧。这里便是其中重要的一处。可惜,我从未实地考证过这处王府,但是在《大宅门》里看到的同仁堂家族势力庞大,庭院幽深,也算是身临其境了。

如今,听说这里已经改为食府,打着大宅门、亲王府和雪芹故居的招牌,食客云集。想必这样的饕餮场所,必是书香不再,进得门来,迎面一股恶俗之气。不去也罢。

七.      其他:

雪芹在京漂流期间,由于生活窘迫,曾经多方投靠亲友。好在故旧多体恤周济,因此也使他在京城多处留下了足迹:

恭王府:恭王府是京城最美的王府花园。有说,曹雪芹穷困潦倒时曾经在这里的马厩居住过。另一说是不远处的什刹海南岸大风翔胡同北口水屋子地方,并曾有“悼红轩”之称。

官园:如今,这里是鼎鼎大名的少年儿童活动中心,也是我幼年时期最喜欢的活动场所之一。在这里,我学过书法,看过电影,在这里,我第一次认识了电子游戏,第一次参观了科普教具。当年上下翻爬的时候,从没有想到这里便是慎郡王府的花园,也称随园。慎郡王胤禧,是平郡王福彭(纳尔苏之子)的好友,也因此与曹雪芹过从甚密。后人分析,慎郡王便是北静王的原型。

当然,随着王府改造为活动中心,当年的痕迹肯定无可稽考了。



江南织造署旧址

至此,我们对雪芹在京生涯有了一个基本上的印象:13岁,随家人迁往京城,从此离开了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蒜市口应是雪芹主要居所,而张家湾则是经常往来的要地。23岁,曹家曾经短暂的中兴,随后一落千丈,彻底败亡。之后,雪芹入右翼宗学,在小石虎胡同居住,并在此构思《石头记》。36岁,辞去宗学教职,开始了流浪生涯,直到乾隆16年至21年(约37-42岁)定居西郊,46岁曾经短暂离京,此后居住在西山村,徜徉于幽谷清泉之间,直至1764年除夕之夜(约阳历2月1日),一代文圣,悄然西去。然而在短短48年的生命旅途中,雪芹留给世人的是太多的疑问,例如其居住之所,无论是蒜市口还是香山的纪念馆,都无法确切考证。曹家因何短暂中兴,缘何再次落败,雪芹为何辞去右翼宗学教职,为何离京,何时定居西郊,都是红学之谜。雪芹身后,诗稿杂书,散落无存。就连流传于世的80回红楼梦,也像是一尊断臂的维纳斯,徒然给后人留下太多的猜想和慨叹。本人对其在京的足迹,也只能根据传闻和猜想来进行探访。最后,我想用国立新加坡大学任教的皮述民先生在他的《红楼梦考论集》自序中的一段话最为结束:

“我曾经对红学研究做过一个比喻:曹雪芹和他的批书助手设下了擂台,百余年来打擂台的人不计其数。最早是索引派的高手出阵,但由于完全摸不清对方门路,所以纷纷大败;半个世纪前胡适掌门带领一批人马上台挑战,总算认出了台主所使乃是一路非常复杂的曹家拳法,虽也打中对方几拳,但最终自己露出破绽,还是败下阵来;最近这二、三十年,海内外各门各派,南拳北腿,相继出场,有的野心勃勃,要领教全套七十二路曹家拳法,有的单为破解其某一招某一式而来,虽单独斗,无有不败,但总体的成绩,已非常可观。打擂台的人,有的屡败屡战,有的是踏着别人的血迹前进,这样前仆后继的打法,那擂主以不变应万变的七十二路曹家拳法,迟早会有被全部破解的一天,是可以肯定的。”

事实真的会如此么?还是让时间来说明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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