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延安經歷(三):對延安整風和搶救邉右?袀€正確認識 (大陸)李銳口述,丁東、李南央根據錄音記錄整理(續上期) 丁東問:是不是可能他幫助毛,給毛的那首詞添了點什麼? 這就搞不清了,是很內部的問題了。現在我們只能從毛死了以後,喬木同鄧小平之間的關係看出他這個人的品格。 一九七五年毛澤東發動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時,胡喬木是積極打倒鄧小平的,寫了長篇的揭發報告。一九七七年鄧再次復出,是鄧力群保護了他。鄧小平對胡喬木的評價是:軟骨頭,很固執,黨內的一支筆。我那篇紀念胡耀邦的文章雖然不長,但對於胡喬木我是給他脫了褲子的。他有次向胡耀邦哭鼻子說:「你下來,你總書記要讓位啊。」現在有人講胡喬木想當總書記,那我倒不相信,因為鄧小平連宣傳部長都不讓他當嘛,他自己當然是想當宣傳部長的。胡喬木這個人非常複雜,我同他的關係很深,不是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耀邦對其人的總結是:「一日無君,則惶惶然」。我的詩裡面寫的是「三日無君」,還客氣一點。他就是這麼一個人。現在的「筆桿子」多是「文革」時期入黨的,當然不能同胡喬木相比,他們沒有那個底子,但當奴才也是一樣的。 整肅異己毛比斯大林厲害 一大批知識分子,包括高層的思想改造好了,這是毛澤東從整風和搶救邉又蝎@得的大收穫,這以後在文藝界、思想理論界就有了一批無條件地忠實於他的人。這些人從延安一路出來,成為毛澤東一九四九年之後推行「左」的那一套的中堅力量。他們對整風、搶救時整人的那一套很熟悉,從心裡接受了個人的行動、思想都要絕對服從毛澤東。沒有這批人,毛的意願不會那樣暢通無阻的。這些人到死都服從於毛澤東所說的話、所作的事,一切都是從「保護毛」出發,是真正的「凡是派」。而一直呆在白區,沒有經歷過延安整風的黨的幹部,一九四九年後受到了很大的冷落,多半不被重用。這些人對延安整風、搶救中發生的很多事情不要說不熟悉,有些根本是聞所未聞。比如延安的填小廣播表,那是四十年年底正式提出來的。廣播表是印好了的,你自己講過什麼反黨的話,別人給你講過什麼反黨的話,都要填在表上。這比蘇區時代厲害,控制人的思想發展了。李普看了我寫的關於延安的文章大吃一驚,他在外面,根本不知道延安是那樣改造思想的,人人要填小廣播表。我的好朋友黎澍也沒有到過延安,對延安出來的那些幹部服從毛澤東的做法非常不習慣。我認為這是毛澤東治黨、治國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丁東插話:他這一套弄下來,確實加強了共產黨奪取政權的戰鬥力。 很強。 丁東插話:那比國民黨厲害。 厲害,這個比斯大林還厲害,斯大林沒有解決思想問題,只解決了組織問題,異己分子不對頭就殺,他沒有搞思想改造。毛澤東對蘇聯的肅反基本是肯定的,而且把列寧和斯大林看作是「兩把刀子」,但是他後來並不像斯大林那樣殺很多人,從肉體上消滅不同意見的人,反右派時他也是不要死人,說人還要留下來。他接受蘇聯的教訓就是這一條,不要死人,但是人,尤其知識分子是很討厭的東西,喜歡胡思亂想,多嘴多舌,所以一定要整,這一點毛比列寧、斯大林更厲害。 這就讓我想到,延安的整風和搶救邉樱?呀浻泻芏嗳藢懥藭??聦嵔沂镜帽容^充分了,但是迄今我所看到的書,師哲的、溫濟澤的,對問題的剖析和認識都還不夠徹底。得到中央肯定的「第二次思想解放邉印怪谐霈F的李維漢的回憶錄也沒有談清楚,他對整風邉踊?具€是肯定的,認為教育了兩代人:教育了青年一代,也教育了中年一代,包括他自己。那時最先被抓的張克勤是十七、八歲,我是二十二、三歲,我們算他說的青年一代。延安有五老,徐特立老年歲最大六十八歲,吳玉章六十七歲,謝覺哉五十九歲,林伯渠和董必武老五十七歲。整風的時候,朱老總五十四歲,毛四十九歲,從年齡來講,他們似乎不在受教育之列。我個人認為,延安的整風和搶救邉樱??静皇鞘颤N教育人的問題,用朱正的話說,實際是一場極大的「精神污染」邉樱?碎L著腦袋不能自己想問題,只能跟著毛澤東一個人的想法去思維,只要是黨叫你幹的事,怎樣胡來都可以,把人的頭腦、思想品德完全搞昏了。這是最關鍵的問題,必須認識清楚。 最近,聽說有中央領導人,同社會科學院和黨史研究室一些負責人大談要維護毛澤東,認為大躍進和「文革」中毛澤東的有些東西是正面的,寫黨史不能夠完全批掉。對毛忠實到了這個程度!前幾天我參加了一次武漢大學北京校友會的活動,有一百多校友參加,我原來是北京校友會的會長。武漢大學擴大了,有四萬多學生,合併的學校裡面有原來的水利電力大學,那個學校過去我還管過,武漢大學的現任校長原來就是那個大學的校長。這位校長參加了校友會,和大家見面。他講,明年要紀念武漢大學成立一百一十周年,武漢大學的淵源可以追溯到張之洞,一八九三年張之洞在武漢成立了一個學堂,那就是武漢大學的前身。他特別講到毛澤東,說一八九三年也是毛主席的生日,我們武漢大學的誕生同毛主席生日的偶合很有歷史意義,把毛澤東大大地吹捧了一頓,思想僵化到這個程度。當然,老一代人對毛澤東的認識是很難完全解決的,他們能夠說毛澤東犯過錯誤就很不容易了。但是大學應當形成一種自由討論問題,多元、科學研究評價歷史的學術環境。還像過去一樣的黨化教育,能夠教育出具有現代化的德行和學術水準的學生嗎?這種狀況是十分令人擔憂的。 應該有勇氣面對真實 那天在《炎黃春秋》開座談會碰見一位久在社會部系統工作的負責人。幾次見到他,我都想跟他談談延安的事情。他知道我在一九五○年就看到過唐縱日記,「文革」時他也在秦城關過,因此也想找我談。我想,我們談了之後,延安的事情可能搞得更清楚一點。 一九四二年八月二十三日 唐縱在日記中說:「延安現在很亂,可惜我們沒有一根內線。」(《唐縱日記》經過刪節,現在出版了,這句話的意思還保留著。)我覺得這個事情簡直太奇怪了。唐縱說沒有一根內線,我們自己卻說特務如麻,搶救邉訒r,延安打了一萬五千個特務。從白區到延安的人裡面,除開那些最老的地下黨人以外,大部分都是我們這樣抗戰前後參加革命的、年齡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那時統統被懷疑,統統要搶救。 丁東插話:我覺得從毛澤東來說,他也不見得認為真是有多少特務,實際是以這個為藉口整人,讓人家怕他、服他。 這當然是一種最壞的假設。 中國從近代革命起,從孫中山起,都是知識分子搞起來的,辛亥革命的中堅力量是知識分子。毛澤東本人屬於「五四」邉印⒋蟾锩?郧澳且淮??直搿⑧囆∑綄凫洞蟾锩?且淮?4蟾锩?葬岬健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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