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年的春天,在我们到达斯里兰卡首都科伦坡的第二天晚上,随行的小王问我和姗姗,有没有兴趣去赌场玩玩?正闲着没事,于是我们在酒店门外拦了辆车一溜烟的来到赌场。 推开一扇大门,进了一个院子里,里面的门大开着正对着一个柜台,后面站着三个彪形黑大汉,顿时把我和姗姗吓了一大跳,还没回过神来却见他们彬彬有礼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把我们迎了进去。
这个赌场大约有两千多平米,昏暗的灯光下烟雾缭绕,只见很多不同肤色的人围坐在一
张张赌台前,有的紧张有的轻松注视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赌注。
三十来岁的中国女人,穿着一件那种怀旧版的阴丹士林布面的旗袍。嘴里叼着根烟, 翘着
二郎腿坐在一张空着的赌台上面,她那副叼着烟卷的姿势别有一番韵味,很是显眼。
我们跟着小王走了过去。经介绍知道了她叫丽丽,三十多岁上海人。她一边与小王说话
一边吐着清烟用眼睛在我和姗姗的脸上扫描着。 小王迫不及待的坐到了一张赌台前,溶进了
那个浓烈的气氛中,他边出牌,还边叫着;“打你这个黑鬼”。 好在对方听不懂,仍是安静的
下注收注。姗姗也紧跟着坐了进去还抛出三千港币。(九十年代初的三千港币可不算个小数
呢)我一向觉得自己特没赌运,也从不参与这种娱乐。在这里可以白吃白喝白抽。我要了一
杯柠檬汁独自坐到一张空台旁边。
外国人出牌还是比较文明的,输赢都不做声。可我们的个别同胞们却不同,赢了牌得意的高
叫,输了牌却大声的责骂,显得没有一点风度和修养。
我正看着出神,丽丽夹着一根烟,姿态优美身影袅袅的走了过来,她停在我面前先冲着旁边
吐出一串烟圈,透过扩大了的烟圈看着我说
某个电影里的一组镜头,让人晕眩的看不清。
我轻轻一笑,慢慢地摇了摇头没说话。
她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慢幽幽的对我说;“好,不要玩!”。她弹了弹烟灰又说;“我们是没
办法,钱都输光了只好每天在这里碰运气,反正这里有吃有喝 ”。
我望着她,感觉她说的这话是即无奈又无所谓。我正不知是该安慰她还是鼓励她,又围过来
几个青年同胞,有一个是温州人,其他几个都是上海人。闲聊之中知道了他们的处境都差不
多,而且他们也都赞成我没去玩赌。我心里想,原来你们都知道好歹啊!
他们初来斯里兰卡时都比较有钱,后来迷上赌博后不能自拔,输到连回国的路费也没有了。
我认真听着他们一个个的倾 诉,心里替他们感到凄沧和痛心。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也不
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这里的人不需要安慰,他们需要什么我也不知道。
快到午夜了,赌台前的赌徒们瘾性丝毫没减,赌场里的气氛越来越浓烈。我看到珊和小王还
没有走的意思,我就到餐台去吃东西。我夹了点菜和炒饭,转身时看见丽丽也坐在不远处,
她向我招招手,我走过去看见桌子上的盘子里,摆着几块小点心。她指着旁边一个白静斯文
的男青年说:“今天他生日我们没钱买蛋糕,就拿这个来祝贺一下”。我望着那几块有如大拇
指般粗细大小的小点心,心里很不是滋味。接过丽丽递过来的小点心,我真诚的对这个青年
说:“祝你生日快乐,也祝你早日能够交好运”!我吃下了这个让我有点心酸的小点心。
午夜十二点整钟声敲响了。只见小王急匆匆的向我跑来,隔着大老远的他就冲着我喊:“我
正在到处找你呢,这里每天午夜12点有大抽奖,赌场的老板今天选你做抽奖嘉宾,你快过去
吧”!赌场老板是谁?我可没在这输过钱啊!一点儿输钱贡献的历史都没有过,干吗请我?
还没来得及等我问清楚了,就被小王稀里糊涂的拉走了。跟着小王来到摇奖台。那个胖胖的
西装革履大块头老板笑眯眯的对着我说;
“我们很荣幸的邀请到你来做我们今天晚上的抽奖嘉宾 ”。
我表情意外,眼神茫然地说了句;“Thank you! ”
摇奖箱转了几圈后,我的手在箱子里一通乱划拉,摸了一张纸条一抬头,只见前面的几个中
国人正眼巴巴的望着我,顿时感到责任重大啊!我也真希望能把好运气摸给那几个不幸运的
同胞,无形中还有了些小小的压力。可真不幸,一个也不知他是个哪国的人,荣幸的被我抽
中了,高兴得跑上来谢了我之后,把奖拿走了。我有些过意不去的,没好意思再看一眼那几
个同胞,赶紧离开了奖台。
抽奖完毕后,大块头老板走过来说;他很希望我能来他的这个赌场工作。“不干不干”,我连
连摇头,态度果断的拒绝了
这个!
大块头老板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很客气的弓着腰把我们送到了门外。跟在输了钱情绪低落的
姗姗和小王后面,走出赌场大门,我挥手作别没带走一片云彩。
这就跟你在艺乐场玩“有奖游戏“,乃至像“股票市场“一样!
如果说30年前提到赌场“退避三舍“还说的过去,如今仍是这观点-就令人费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