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12岁照
十.公园学校(1942年春~1944年冬)
(一)美丽幽静的校园
我四年级转到公园学校。公园学校的校园美丽,宽阔,恬静,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校舍是俄式建筑,它古朴美观。这所小学,初小四年高小二年,男女生混校不混班。校规较马街学校繁琐。进校门,要向御影行礼。所谓御影就是日本天皇和满洲皇帝的照片。照片挂在二楼的校长室里。每天要上朝会。朝会上升日满国旗,唱日满国歌。背诵国民训,校长训话。出进教学楼要换鞋。
我在四年级二班,老师叫孙雪琴,二十五、六岁的老姑娘,梳两根辫子,身材娇小,常爱穿西装人很精神。她作风严肃,我初来时有些怕她。据说她带的班级都是优秀班级。
(二)遇齐家姊妹
我初来到这个班就生了一肚子气。事情经过是星期六大扫除,值日长派我擦教室外面活动的小房间的墙壁。
正专心着,忽听一声呵斥:“谁叫你老擦这儿!”
看她一眼没理睬。她生气了用手推我说:“叫你别擦,你还擦!”
我也生气地说:“不用你管!”
“就是不准你再擦。”她妹妹推开人群,走上前来看一下墙训斥着:“叫你别擦,你为什么不听?”
姊妹俩气势汹汹,霹雳啪啦。让我插不进嘴,又听不懂。说什么“才来就逞强,回你家逞去!”“鼻孔眼儿插大葱,拿着抹布装象(像)!”
我气极了:“我不听,我不听。”两手捂着耳朵,向后退。
只见两人的薄嘴唇上下翻动着,眼睛跟着一挤一眨的。走近我大声喊着说:“你耳朵塞了驴毛,狗毛也不行,非叫你听!”
这时孙老师走进来,见乱哄哄的在吵嚷,厉声让大家回教室坐好,问:“是谁吵闹,站起来。”我站起来,两条腿发软,心怦怦地跳,眼皮也在跳。
“你先说,是怎么回事儿?”
我张口结舌,吓得说不出话。又生气又委屈,眼泪叭嗒叭嗒掉下来。两姊妹抢着说起来。她们告我拿着抹布磨蹭,总擦一个地方,墙上的油漆都要擦掉了。我看一下墙,我擦的一块露出了原来的面貌,比其他地方浅了许多。老师让我说。
我说:“别人也都认真擦,不是一样了吗?她们为什么对人那样厉害,不好好说,还说驴毛狗毛鼻孔插大葱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老师同学都笑了。孙老师严肃的说:“齐聚鳌齐松鳌还有你们的姐姐齐魁鳌,是我校出名的三鳌。都是伶牙俐齿,谁都不敢惹。在我们班可不允许你们训人,欺侮人。听见没有?都坐下吧。” “真是出师不利!”我心想。
听说三姊妹的妈妈是“润发德”老板的正妻,从山东老家来也是小脚。但她为人凶悍,会治服人,把小老婆都给赶跑了。三姊妹从她们妈妈那里学会了治人和自卫的本领。和我妈的软弱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我和齐聚鳌、齐松鳌同学了三年,她们逐渐变得温和了,成为我喜欢接近的朋友。
我虽然不太用功,但功课也不错,孙老师很喜欢我,常玉洁班长走后叫我当副班长。班长是张笑嫣。
(三)生理变化
一九四二年,我12岁就发育了。妈说我成人了。可我还没脱离童年的稚气,还没有少女的情怀,仍然天真而单纯。在这个年龄的我就像那初绽的花蕾,贪婪的吸收阳光和水份,敞开自己的心扉,用真挚的情感去爱,去领略人生的美好。
我热情奔放。我爱唱歌,唱给自己、唱给同学、唱给老师听,虽然我的歌喉不嘹亮,但感情是炽热的。我爱打球,打一种日本的トちポル,而且常参赛。我爱朗诵,是全校朗诵比赛的第一名。我爱画,但总画不像。我爱编织,绞尽脑汁去编花样。我爱妈,爱我一切我所爱。爱是互相的,在家得到周围人的爱,在学校得到老师的爱,同学的尊重。使我感到生活的美好,人生的趣味。就在这时遇到一件愧心的事,和一个痛心的打击。
一次朝会,和往常一样由副班长带领在会场后面的场地上肃立静待。时间一久同学们骚动起来,当老师鱼贯走来时,见此情景,训导老师(日本人)叫说话的人会后留下罚站,这已不是第一次。孙老师问我谁说话了,我正踌躇,站在前面的李慧兰说,她看见张笑嫣和顾本珍说话。她俩比我们大三、四岁,张笑嫣又是班长,是好学生。我为难起来。可又说不出别人来。记得常玉洁当班长时,她只好把刚由外校转来的李桂兰叫出去了。这次只好是张笑嫣了。我带着队伍向教室走去,回过头望一眼,见张笑嫣手拎着鞋口袋,低着头站在那里,我感到十分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