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舞蹈比赛
练习好久的舞蹈比赛就要开始了。我早早的起来,穿上妈妈买的粉色纱裙。
妈说:“真好看。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真是如此。”
“可是太贵了。”
“我买的贵,是不叫我闺女不如人家。”
比赛地点就在对面公园里,临时搭的台子,台前是长条凳,给家长和各校师生坐的。丁立钦大叔抽空来看我演出,他成了我的家长。他喜欢小孩,客人给他的巧克力酒心糖,总留给我。
舞蹈共八人,先随琴声跳一圈,然后两人对跳。琴声一起,开始了。第一人向左跳去,谁知第二人却向右跳去,不跟着第一人。当快到台中间儿,第一人发现自己的队伍被第二人带跑了。她尴尬的站在那不知所措。台下的人哄笑起来。她狼狈地捂着脸跑下台,我们硬着头皮往下跳。本来两人一对,这回最后一人耍了单。回到家和丁大叔一照面儿,没说话,都先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去魏秀珍家那次,我一放学就回家,不敢在外边逗留,更不去同学家。我和我前桌的苏敏交往是在路上。她爱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有的是她听来的,有的是她周围环境中的事。我们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说,有时会绕个小圈子再回家。和她在一起很有趣,知道不少事。她特别聪明,总考第一名。一头弯曲的短头发,瘦瘦的小脸,看上去就知道她缺乏营养。她夏天穿件淡蓝的长衫,洗的发了白。冬天穿件深蓝色长衫,罩在棉袍的外面。她没有书包和铅笔盒。用一个包袱皮包着书本和一支铅笔一块橡皮,夹在腋下。她不卑不亢,很自信。
暑期考试,教室静悄悄的。忽然一声叫,苏敏举起手,老师走过来问:“什么事,干什么叫?”
“付立文拧我的腿。”撩起长衫给老师看,见一块红印子。
“付立文,你为什么拧人?”
她不讲话。
苏敏说:“她做不出题问我,我没告诉她。”
“你不知道考试的规矩吗?”
仍不讲话。
“你不知道偷看人家的卷子是不光彩的吗?你太厉害了,还拧人,真少有!”老师越说越气。“你给我站着,别考了。”老师又问苏敏:“还疼吗,用手轻轻揉揉。”
付立文并不认错,她觉得她总是对的。事后她对苏敏说:“谁叫你不告诉我?我气不过,当然要拧你。”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四)不讲理的付立文
吴伯母学过缝纫,给小玲小栓做的夏装非常漂亮。还用剩布料给我做件小西服,它是蓝红和金黄格子的,配上毛蓝裙子,黑皮鞋,白袜子,美滋滋的去上学,我的同学都很羡慕。
因为年底小学要划区就近上学,学校要开个告别会,每班出小节目。我们班是演小话剧。剧中五个人,两人坐在前面,其中一人抱着一个眼睛能睁能合的洋娃娃,前面两人有对话。其余三人站在后面,只管站着不说话。不说话的角色谁都会演,我想老师让我凑数,就是因为我的小西服好看。
正在排练给班上同学看,忽然啪的一声,洋娃娃掉在地上,小脸摔了一道裂纹。娃娃的主人跑过来,抱着娃娃哭了起来,说:“这是妈妈新买的,她一定会骂我的。”这只娃娃黄亮弯弯的头发,两只眼睛一睁一合,穿一件漂亮的纱裙。唐老师是级任老师,她说:“别哭啊,我请付老师给你修一修。”付老师是手工老师。这只娃娃经她的巧手一修,不细看,真看不出有裂纹。戏还要演下去,只好换了一个普通娃娃了。没让付立文演这个不起眼的戏,她一肚子气。
付老师文雅、和蔼,可是她的侄女付立文却不通情理。我坐在她的座位后面。她总是不打招呼,回过身来拿我的铅笔用,用断了尖或用秃了头,就再换一支。其实她有满满一盒姑姑(付老师)给削好的铅笔。我对她的这种行为十分不满,不叫她用,又怕和她吵架。
妈说:“就让她用吧,对人家宽厚一点儿。于人方便对自己方便嘛。别人求你总比你去求人好吧。”
我对付立文已够容忍了。我每天削铅笔,可却让她用的不好用了。这天她又回过头来拿笔,我手捂着铅笔盒说:“用你自己的去!”
“我偏用这儿的,谁叫你放在这儿了。”
“我放哪儿都不叫你用。”
“我偏用。”
“我让谁用也不让你用!”
“我偏用,偏用。”抢过铅笔盒往地上一摔,哗啦一声响。她得意的撇着嘴,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我。意思是:你敢怎么着?我又气又恨,眼泪要出来了。这哗啦啦的响声,惊动了改考卷的唐老师和温课的同学。
唐老师走过来问:“怎么回事?你先说。”
“付立文太不讲理,不让她乱用我的笔,就摔我的铅笔盒。”
说完忙着捡我爸爸给的心爱的铅笔盒。老师帮我捡起那些铅笔。我见铅笔盒完好无损,铅笔芯肯定都断了。
唐老师问:“付立文你知不知道错了?”
“我没错,谁叫她说让谁用也不让我用的,我偏用!”梗着脖子说。
“你这人哪,是个不知对错的糊涂虫。”又说:“你太自私、太霸道、太不讲理、太……”下面若干个“太”还没说完,只见付立文对她不屑一顾,傲慢的样子,动了气。“你给我站起来!没见过你这样对老师傲慢无礼的学生!”她仍坐着脸偏向一边。
由于唐老师碍于付老师的面子,对她有些姑息和放任。同学知道她厉害不讲理,对她敬而远之,让之三分。她又是家中的宠儿,所以造成她目空一切,为所欲为的行为和心态。
唐老师气极了,厉声呵斥说:“你给我站起来!我警告你,我班不要骄横跋扈,傲慢无礼的学生。”
她慢吞吞的站起来,梗着脖子,仍不服气。
“如果你坚持任性,脾气不改,我请求学校开除你。”这是气话。停了停又说:“你必须向舒玉华同学道歉,必须保证认识错误,改正错误,否则让你先离开我这班。”
这一顿训斥让她感到莫大的屈辱,像晴天霹雳把她打得蒙头转向。见她的身子摇晃着向下坠,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唐老师毫不留情的大声说:“站起来哭!”她这次不敢不听从,重新站了起来。
我没等到付立文向我道歉,就离开了马街小学,去了公园学校。我希望这次的教训,能让她以后知道什么是对与错,好与歹。
快放寒假了,再开学就要到公园学校去上学了。一想到就要离开这所生活三年的小学校,我的心就沉甸甸的。
我太舍不得和小王惠离开了。她说她爸爸下星期就要到一个有高小的新的学校去教书了。那里薪水高一点儿,住房条件好一些。我们再长大一些,兄弟姐妹挤在一间屋子里不太好。
我为她家庆幸,我说:“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说着哭了。
我和王惠从此永远的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