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费莫心里怒火中烧,他万万没有想到徐长老过去一直告诫自己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过去接受门徒培训的时候,费莫也曾经学习过如何帮助慕道友,如何避免不正当的指控和敲诈。但是学习的时候,费莫心里是很不以为然的,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人心会如此之险恶,他始终只相信一点:人心都是肉长的,在没有利益驱使的前提下,没有人愿意故意去害别人,更何况,我提供的是无偿的帮助,即便不收获感激,也不至于有人会以德报怨吧。
燕子,你到底想干什么?费莫再次焦急地询问道。
我受不了你跟那个沈青萝眉来眼去,我想跟你好!
这不可能!你和沈青萝,都是我查经班的慕道友,你们需要任何生活上的帮助,我都会一视同仁,但是这里面绝对没有参合任何感情的因素。再说,你是有丈夫的,我更不可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你已经破坏了!燕子大声斥责道:王天勤打我之后,我虽然跑了出来,但我本来只想吓吓他,还准备回去的,但是你的出现,已经让我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我现在每天脑海里只有你,我一想到以后还要去面对王天勤我就感到恶心!我回不去了,你不要我,我只有去死!你不会是嫌弃我带着个孩子吧?你是基督徒啊!孩子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啊!你怎么会不喜欢孩子呢?
费莫觉得燕子简直就有点不可理喻,话都被她带着跑,一点主意都没有了:我怎么会不喜欢孩子呢,关键这不是孩子的问题。
燕子立刻转怒为嗔:你喜欢就好,我会给你生孩子的,你想生几个我们就生几个!我知道,如果我们好了,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对王天勤是不太公平,我会考虑在适当的时候把孩子还给他的,但是前提条件是他一定要改掉自己的坏脾气。你想像一下,以后你下班回家,一堆孩子围在你的身边嬉闹,而你老婆我已经在厨房做好了一桌子可口的饭菜,并且亲自一口一口地喂你吃,这是什么样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你不想要?
费莫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王天勤会动手打燕子了,就燕子这张嘴,死的都能给说活了。这事摆明了是她的错,但经过她一番引导加数落,仿佛该感到愧疚的倒该是我了。无论如何,我先把今天这关过了再说。
我先送你们回家吧。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只是这个太突然了,我需要好好想想。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答复。我是个女人,已经把自己降到舔你脚板的高度来求你了,你还是不是男人?说一句你喜欢我就这么难吗?
燕子,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这么咄咄逼人?总得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吧。你看,已经很晚了,瑞恩都在后面闹了。
瑞恩的确有些不耐烦地在后座上折腾着。燕子看着费莫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有些得意:那好吧,你先送我们回家。但是你要敢欺骗我们的感情,我会跟你同归于尽的!
费莫好不容易脱了身,回家之后扑通一下跪到了床头开始祷告。问题是不管怎么祷告,心里还是一直没有平安,脑海里总出现一张狗皮膏药贴在自己后背上的画面。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之后燕子要求费莫的帮助,都被费莫以各种理由推脱掉。燕子去教会找费莫,费莫也总是尽量躲着,而且会安排其它的姐妹送燕子回家。
直到有一天,燕子终于失去了耐心,给费莫发了一条短信: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现在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来见我,否则后果自负。
费莫看着这条威胁的短信,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一腔热忱地帮助别人,最后却成了东郭先生。但是他实在想不出燕子所谓的后果会是什么。费莫心想,就算我不理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呢?那天是你主动吻我,我可连你一根手指头也没有碰过。费莫因此没有理会燕子的威胁,又过了一个小时,费莫再次收到了燕子的短信,这一次,费莫给吓尿了。短信里,没有任何内容,只有一张图片,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模模糊糊还是能看出来两个人的轮廓,特别是费莫,面向着镜头。
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费莫仔细回想了那天的场景,知道自己着了燕子的道。费莫想:燕子拿这个去警察局应该是没什么用的,她当时是坐在我的车里,而且是她自愿上的车,我可以很容易找到证人。再说,这照片从角度上看,明显是燕子拍的,自己拍照再告我性骚扰不可能成立。不过即便这样,光生活不检点这一项,也就够我受的,我在教会以后还怎么带查经班?
费莫气得手都发抖了,但是偏偏想不出一点办法。
无论如何,至少不能让最坏的情况发生,我必须找个证人。费莫很快想到了沈青萝:她那天也是第一次来教会,而且事前跟我完全不认识,她是最合适的证人。
第二天费莫给沈青萝打电话,吭呲瘪肚了半晌,楞没把意思表达清楚,最后只憋出来了一句算是让沈青萝明白了: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应沈青萝的要求,费莫和沈青萝在一家韩国菜馆见了面。
来之前,费莫犹豫了一下是否应该叫一个朋友陪同。转念一想,这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说沈青萝是UA的博士,受过良好的教育,又约在公共场合,应该没事。
沈青萝见面就拿费莫打趣道:基督徒也会假公济私啊?
费莫说:真有事要求你。对了,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基督徒就不是人啊?
沈青萝说:呵呵……那倒不是,主要你跟我才见过一面就约我出来吃饭,这个做派,好像跟普通人没有区别嘛,我是有点好奇而已。
费莫明白了沈青萝的意思,赶紧解释道:我想你对我约你吃饭可能有点误会。我遇到点事儿,电话里实在不方便说,要不然我是不会主动约你出来的。
沈青萝瞥了瞥嘴:别告诉我这是你第一次约一个单身女生吃饭。
天地良心,我这真是第一次主动约一个女孩子单独吃饭。不,不对,应该说这是我受洗后第一次主动约一个女孩子吃饭,以前在国内读大学的时候也干过。
哦?结果呢?
嗨,大学那些事儿,也就那么回事吧。好了几天,后来因为我出国,她也就跟别人了,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说我的事儿,你能帮你就帮,不能帮,你好歹也落顿饭,不吃亏。
费莫心情松弛了下来,嘴巴也开始变得灵巧了不少,慢慢向沈青萝陈述了事情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