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错船 - 历史,经济,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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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民工

(2005-08-04 10:11:04) 下一个
所有的算命的都说,我应该是作文艺的。 虽然为了糊口,不得不选了数理化的行当,但我对古希腊和文艺复兴的艺术品了如指掌。我能辨别现代廊柱建筑是从哪一个柱式变化而来,我知道由菲济博物馆里有波提切利的哪些展品,我临摹过西斯庭上的德耳菲女巫,记得她的肢体每一个扭转,我能从一个简单的窗口辨认出那是米开朗基罗设计的图书馆...... 从第一次憧憬开始,20年过去了,我从来没有去过意大利。佛罗伦萨变成了一个灰色的梦,埋在我的记忆里。 有幸去过那片艺术圣地,津津有味的描述着意大利面条和冰淇淋是多么Fantastic的俗人们,都会带回大量照片。他们千篇一律僵化了的笑颜,挡住了文艺复兴的宠儿们向艺术之神作的奉献。500年前,米开朗基罗站在同样的地方。对神的愤怒和畏惧使他激动得瑟瑟发抖。 其中原因,维多利亚.科伦娜知道,荷马知道,“特洛伊”的导演彼得森知道,我也知道。 我的丈夫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生活要求他工作,他就工作。象所有中产的打工仔一样,他为了每年不到5%的提薪而忙碌着。我要求他洗衣做饭,他就洗衣做饭,但还是把我的烘干了的衣服都散在床上,让我自己收拾。没有人要求他作任何事时,他就很安静的打游戏。眼睛累了,他就去踢球,跑步。 他的话不多。聊天儿时,大都是我在挑话题。恋爱的蜜月期结束后,因为感到没的可聊,我感叹,好想去佛罗伦萨啊。他一脸茫然。不指望他能记住这个城市的名字,因为大多人都分辨不出罗马,威尼斯或者佛罗伦萨的区别。 后来,因为工作学习和债务,我们的生活只能以劳碌描述。每天唯一的放松时间,就是上下班的路上,可以握着他的手,抱怨一下白天的工作。再后来,我连抱怨的精力也没有了,只是躺在座位上昏昏欲睡或者发呆。 有一天,他告诉我,他申请的绿卡的劳工证下来了。如果顺利的话,今年就能拿到免签的签证了。 就可以自由出入这个该死的美国了。 那天晚上,我写完作业,关掉计算机,摸黑上床。昏昏欲睡中,他嘟囔了一句:“有了签证,我们就可以去意大利了。” 我亲亲他的肩头,突然想哭。但眼睛又干又涩,一点湿意都没有。明天还要上班,睡吧。 感觉就象一个民工说,“有了车票,开春的时候就可以回家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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