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济减速孕育宏观政策变数
赵伟（浙江大学）
近期世界经济走势，可用“减速”和“超预期”两个“关键词”予以描述。早先是中国经济的减速，后来是日本经济的减速，最近则是美国经济的减速。其中中国经济减速属于“事前”判断，7月份工业增加值增速的快速回调预示着三季度经济减速，美国与日本经济的减速则属于“事后”核准。经过两次核算，美国2010年二季度经济增速仅为1.6%，比去年4季度回落了整整4个百分点。同样经过事后核准，二季度日本经济增速仅为1.7%，也比年初增速降低了近4个百分点。客观地来看，这些大经济体的减速原本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其中中国经济经过2008年底以来一年多时间大力度的政策刺激之后，一方面政策的“边际效应”已递减到近乎于零的地步，另一方面通胀威胁骤然增大，不得不略微减弱刺激政策的力度，由此引出的增速回调，当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美国与日本经济年末与年初的超速反弹，原本就孕育了后来减速的“伏笔”。
然而与减速联系在一起的，无疑是三个“超预期”现实：一个是中国经济微弱减速的“邻居效应”乃至世界效应。我们知道，表明中国经济增速正在放缓、CPI指数高企因而通胀威胁上升的官方数据一经公布，先是立马引发全球资本市场的震荡，接着是日本及东亚多个国家政府宣布其经济也在或即将放缓，且都不约而同地认为，本国经济放缓或多或少与中国经济的减速联系在一起！按照日本经济界的权威分析，由于中国经济增速下调，影响了日本对华出口，因而形成主要依赖出口拉动的日本经济失速的因素之一。客观地来看，中国经济减速的这种外部效应之大是全所未有的，也是超预期的！
另一个是美国经济减速的幅度。年初大多数经济学家和经济分析机构曾经预测，美国经济增速在二、三季度将会回调，但从未有人预期过如此之大的回调幅度，也鲜有分析家预测二季度美国经济增速会低于2%。然而现实是无情的，现今只有1.6%且经过第三次核算还可能下调的超低增速，不仅超出了大多数分析家的预测，也令美国政府决策层大失所望！
第三个是日本经济遭遇减速与通胀双重威胁。我们知道，自1990年代初期“泡沫经济”崩溃以来，折磨日本经济的顽症一直是通货紧缩。然而前不久日本央行却宣布，目前日本经济面临着增速放缓与通胀上升的双重风险。这一点无疑是经济学家们所未曾预料到的，也是令人难以理解的！
然而无论是否预期到，这些大经济体的相继减速已是个无情的事实。可以预料的是，这种超预期的减速正在孕育着经济政策变数。其中日本政府已率先“出手”，8月30日宣布了一项9200亿日元（约110亿美元）的刺激方案。下一步要看中美“两大”了！金融危机发生到“后危机”以来的世界经济走势显示，日本也好，欧盟也好，经济减速与加速对于全球经济的影响都不会太大，唯有中美两大经济实体的经减速或加速影响最大。这不仅源自两大经济实体各自的影响力，而且在更大程度上源自两大经济实体的合力效应。就两国各自影响力来说，美国作为发达经济世界的“台柱子”和全球创新能力最强的国家，其影响力自不待说。中国无论就潜在市场，增长活力，还是就其对世界经济增长的现实贡献率而言，影响力都在迅速提升。两国经济“合力效应”的最大“关联点”，无疑在于如下事实：世界经济的失衡集中体现在中美经济失衡上！美国是最大的负债国家，中国是最大的储蓄国家！
早先我曾说过，“后危机”以来世界经济格局大体上可以“分层的3G框架”予以描述：第一个层次的“G”即G20（20国集团），第二个层次的“G”即G7（西方7国集团）与G4（“金砖四国”），第三个层次的“G”即G2。所谓G2便是中美。中、美经济“对接”恰当则不仅将令双方得利，且可将世界经济引出震荡之中，反之，两国经济的摩擦若大于“对接”，则不仅损人，且不利己！就这个视野来说，这两大经济体同时减速的合力效应当是巨大的，其政策调整的示范效应也将是巨大的。
金融危机以来大经济实体政府干预经历还显示，中美经济同步下跌时，两国政策往往显现出某种如影随形的变化迹象。其中美国经济政策具有强大的示范效应，中国政策参照美国“出手”迹象明显！与此同时，种种迹象还表明，当两国经济同时遇到麻烦的时候，政策合作迹象大于冲突迹象，反之，若一强一弱，则冲突大于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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