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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蕊退休了,她没有接受医院的返聘留用,而是干净利落地彻底退了下来。退休前,附近的一家区级医院和远郊某县一丝绸大镇的医院抢先聘用了她,一周出两次的专家门诊,比以前在医院没日没夜地干轻松多了,人似乎也胖了一点。
他们还是住在家属楼里,出出进进地心黛还是象过去一样经常能遇见叙蕊,虽然和叙蕊已没有任何关系了,那种胜于常人的亲切感却保留了下来,心黛还是叫她阿姨,两人遇见,总会停下来聊聊天,除了望祖是她们谈话的禁区。
当初和望祖初断时,同事们大概是习惯了,也或者是不相信心黛和望祖会彻底了断,关于他,关于他家的情况,有意无意的消息,同事们会源源不断地向心黛提供,逼得心黛三天两头地不得不了解他的情况,后来心黛不得不在那些人面前严正以辞地声明:关于望祖的情况,你们以后不要再告诉我了,因为我真的已经和他断了。这一招非常管用,后来心黛耳根真的清静了。
只有望尼可不管这些,遇见心黛,十次有十次嬉皮笑脸地提起望祖,心黛想不听也没办法。
望尼说:“你们两个要斗到什么时候啊?他不找,你也不找。姆妈是一直希望你们和好的。”
心黛故意逗他:“我不找,又不是在等你哥哥。等我找到了,结婚时给你发喜糖。”
望尼楞了,用手挠挠头:“噢,那你就不要等他了,快找吧。”
每次和望尼说完话,心黛总觉得自己的智商也降低了三分。
瘦高干练的外科总护士长是心黛心里有点惧怕的人,虽然她总是面带笑容,但她的眼神冷峻,轻轻一扫仿佛有一道寒光滑过,对于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似乎更带着中年妇女特有的挑剔,全然不象于护士长那样和蔼宽容。
这一天,外科总护士长到老干部病房来找心黛,未开口,心黛已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我是受人之托来找你的,心黛。”果然。
心黛仰着头等她说下去,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受人之托了。第一次是为了邬波出面,第二次是为了一个曾经在医院里进修过的牙医。这位脸黑得象刷了一层锅灰的牙医,进修结束后从所在医院辞职,独自开了一家牙医诊所,赚了几个钱,便慢慢觉得自己是成功人士了。有一天心黛值中班,他走进护士办公室,一下坐到心黛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不经意地提起了黄金分割法,然后围绕着黄金分割法这个问题,滔滔不绝地谈了一个小时,边说边对着心黛的脸横看竖看,临行前抛下一句话:“你的脸是符合黄金分割法的。”遂告辞而去。心黛捧着自己的脸,望着他的背影,目瞪口呆,想:这人是不是有病?吃饱了没事干跑来研究别人的脸?要不就是绝对的书呆子。所以当总护士长一开口,心黛就联想到昨晚牙医的诡异,心下已明白了,问:“护士长,我可以问一下,是那个牙医吗?”她惊异地反问:“你真聪明,怎么就猜得到呢?”又说:“我也知道,你是看不上他的,但是他死盯着我,我也不好意思推脱。”
这第三次,不知道又为了谁?
“这个人他认识你,你不认识他。”总护士长已经看出了心黛的疑问。
“是我们脑外科郑主任的儿子。”
又是一个主任的儿子。望祖断了,宋言结婚了,现在又来一个。莫非自己这辈子与这医院的人永远断不了纠葛?但是今天无论如何得耐心听听这个郑主任的儿子看上自己又是何种理由?
“前几年望祖借住在脑外科的病房时,你去陪望祖,郑主任的儿子看见了你,对郑主任说‘爸爸,这辈子我要是娶到这样的女孩,就死而无憾了。’”
“几年过去了,郑主任的儿子一直没谈朋友,郑主任着急了,问他,他又重复这句话。郑主任找人打听,知道你和望祖断了。所以找到我,让我无论如何做做你的思想工作。”
心黛的眼睛湿润了,抬起头,无言以对。这样的理由,已经深深地感动了自己。如果是过去,如果再年轻几岁,如果什么也没经历过,也许他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可惜,曾经沧海难为水,这样的情意,何以回报?还是不要认识的好。
心黛咬了咬嘴唇,艰难地说:“护士长,替我谢谢郑主任,转告他儿子,我非常感谢这份情意,不接受,是因为我无以回报,承受不起。”
总护士长同情地点点头,“我会去对郑主任解释的。”
有一种感情,太美好,只能暗受于心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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