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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黛好几次回湖城,均形单影只,父母亲便问:“咦,望祖在忙什么?”心黛一看瞒不住,只好据实相告,“望祖到深圳去工作了。”父亲果然生气了,“说走就走,也不来告别一声,他到底懂不懂礼貌啊?”趁父亲火气上来之前,心黛说:“爸爸,人都走了,你生气有什么用?”父亲遂不言语。如此心黛更不敢告诉父母,望祖原是想与自己不辞而别来着。
心黛回到医院若无其事地上班,早有好事者打探到望祖南下深圳的消息了。和心黛关系远一点的,就问:“心黛,望祖在那边好吗?”“一切都好,谢谢。”关系近一点的,想更进一步地了解:“你和望祖还在谈吗?没断吧?”“没断啊。”心黛呵呵一笑,内心却有说不出的挫败感。
这些天,心黛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心情沧桑易感,从前自信得都不用照镜子,现在揽镜自照,镜中人仿佛是个陌生人,心黛用手掌轻拍自己的脸颊,对着镜子努力笑一下。
望祖走了,心黛也没再去望祖家,在医院里遇见叙蕊,就停下来聊两句,绝口不提望祖,叙蕊也不问心黛为什么不去家里,两人似乎很默契,心照不宣似的。叙蕊的明智无形中给心黛舒缓了压力,只是面对叙蕊大眼睛内流露出来的关切目光时,便略感内疚。望尼可不管,只要遇见心黛,总要拦住她,调侃地问:“哎,你家男朋友最近好吗?”问得心黛心一跳一跳地痛:“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家哥哥嘛!”
春天到了,压抑了一冬的心情,伴着桃李芳菲的无限生机,渐渐解冻。
冬春交替,儿科病房的床位又紧张起来,病房里塞满了哮喘.肺炎.支气管肺炎等各类呼吸道疾病小患者。
宋言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中午,穿着米黄色的萝卜裤,冲进只剩心黛和一个实习生值班的护士办公室的。
仿佛与心黛认识了千年似的,扬起带着眼镜的笑脸,说:“嗨,心黛护士,12床要换水了。”
心黛不记得在哪里认识他,想必是12床的父亲了。12床一岁半,又白又胖长得十分讨喜,昨天下午因支气管肺炎急诊入院,孩子的母亲白皙端庄,亲切随和,仪态大方,从昨天陪到今天了,其他家属还没露面过。
“噢。”心黛打发实习生去给12床换输液瓶,边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他中等个子,脸色微黑,剑眉下戴着一副圆形的近视眼镜,尖下巴,鼻梁高挺,脸上扬着笑意,看上去年龄与自己相仿。不对,做12床的父亲似乎年轻了一点。
“我是12床的舅舅,我叫宋言。”宋言似乎看出了心黛的疑惑,顺便做个自我介绍。
宋言的口音不似纯粹的苏城腔,夹杂着明显的苏城下辖县浏镇的口音,宋言又说:“我父亲刚从浏镇党校调来医院做党委书记,我和我母亲是几年前先调来苏城的,我现在苏城乡镇工业局工作,我姐姐还留在浏镇。”
心黛恍然大悟。最近医院调来了一个不苟言笑.沉默寡言.长相有点老土的糟老头模样的宋书记,之前在浏镇党校做校长,听说他的亲家是浏镇县委书记,那宋言的姐姐就是县委书记的儿媳了,难怪她说着一口浏镇话。这个宋书记倒是蛮低调的,外孙住在自己医院里,到现在也没露过面。
宋言聊了几句,便回病房去了。
下午一阵病区内有点忙乱,连班结束,心黛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病区,经过长长的走廊,下楼,却见宋言笑眯眯地拦在路前,手上举着两副牌,露着漫不经心的神情说:“怎么样?到你们宿舍去打80分吧?”
莫名其妙,心黛差点把这句话说出口。累都累死了,我和你又不熟悉,凭什么你就认定我会喊人陪你玩80分?
也没答应也没拒绝,心黛只管拖着脚步往宿舍走去,她想快点回去,躺到床上休息一会,晕头转向的,竟然忘了后面还有个人跟着自己,等到上了五楼,掏出宿舍钥匙开门时,才想起宋言一直跟在后面。
糟了,拿他怎么办好?人家好歹也是这里最高领导的儿子,不如顺势替他喊几个搭子吧。心黛把他让进宿舍,往几个大门洞开的宿舍一走,见林荟正在,再叫上两个人,让他们四个玩起来,自己则要紧往床上一躺,用被子蒙住脸,在他们的嘈杂声中睡着了。
宋言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