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ar
一朵漂在天际的云，流浪在远方。
44
整整三个月没去望祖家了。第二天下了班，望祖到宿舍来约心黛去他家吃晚饭，吴颖秋把门打开，“嗨，望祖，怎么好久没来找心黛啦？吵架啦？”望祖咧嘴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便告别：“走啦。”
进了望祖家，叙蕊又说：“怎么这么久没来了，心黛？”望尼尖着嗓子说：“妈妈，你不知道啊？他们俩吵架啦。”其实睿智如叙蕊，不用望尼插嘴，猜也能猜到了。
心黛见叙蕊在炒青菜，便帮着往桌上放碗筷，家里三个大男人，三个大少爷，所有家务都由叙蕊一个人承担，没有谁会帮她的。虞总一回家放下公文包，就钻进房间一声不吭，直到菜摆好.饭盛好，叙蕊走到房间门口喊一声：“吃饭啦。”才沉着脸走到餐桌，坐下，谁也不招呼，拿起筷子闷头就吃，几分钟内吃完，将筷子一扔，自顾进房间干他的事去了。心黛初次去他家吃饭，和望祖.望尼一样，害怕得不敢说一句话，以后熟悉了，也见怪不挂了，该说的时候说，该笑的时候笑，就当没有虞总这个人，倒是望祖.望尼更怕父亲，尤其是望尼，因为虞总嫌他脑子“拎不清”，从不给小儿子好脸色看，望尼见了父亲，就象老鼠见了猫一样，表现得中规中矩的，等父亲刚转身，马上将上唇一缩.舌头一卷.两颊凹陷似米老鼠状，这是父亲搵怒时瞪着他的表情，让他用娃娃脸模仿出来，就变成可笑的鬼脸了，常惹得望祖和心黛吃吃低笑，差点喷饭，叙蕊有时候也跟着笑。
渐渐地，到房间门口喊虞总吃饭的任务只要心黛去就落在了心黛身上，心黛也不愿意，但是他们三个人竭力说虞总对心黛最和善了，心黛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房门口，半探着脑袋喊:“伯伯，吃饭了。”虞总倒是很快“嗯”一声，走过心黛面前还不忘嘴角上扬一下，他们三个人又说这是对心黛笑呢，心黛也看不出来。
人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虞总的中年，是否预示着望祖的将来？如果望祖中年变成虞总那样，未免太可怕了。
年轻时的叙蕊，真个是花容月貌，拥有中医学院与医学院双学士学位，性格脾气也好，尤为吸引人的是她侨眷的身份-父亲是海外的大老板，出色的综合条件使她受到无数异性的追捧。
“但最后你怎么会选择伯伯的呢？”心黛一直为叙蕊嫁给虞总不值。在叙蕊慢慢把心黛当女儿后，虞总出差时，叙蕊会请心黛去家里陪她睡，这样临睡前两个人可以拉拉家常，叙蕊家中所有的故事都是两个人躺在床上.头靠枕头，由叙蕊一点一点叙述给心黛的，望祖.望尼也没有了解得这么清楚。“我要是有一个象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男孩子太不懂事。”叙蕊遗憾地说。“那你就把我当女儿吧。”心黛想说，张了张嘴，觉得有点肉麻，终于没说出口。
“在众多的追求者里，我唯一喜欢的是我最要好同学的哥哥，那时候我在读南京中医学院，他常常在周末坐火车从上海来看我，然后用我的自行车带着我上长江大桥，我们在桥上肩并肩地望着滔滔江水，静静地，不说话，感觉很惬意。不来看我的时间，他就一封连着一封地给我写信。”叙蕊在回忆中慢慢漾开了笑脸，心黛仿佛看见了六十年代初伫立桥上的一对璧人。
“他脾气好吗？”心黛最关心这点。叙蕊能看上的人，外貌自不用说，连虞总五官也是长得挺周正的。
“性格.爱好.长相.家庭条件.个人条件，都与我的理想吻合。”
“那为什么你们没成功呢？”
“为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了他姓温。”
“姓温怎么啦？”心黛一脸茫然。
“就在他向我求婚前，我犹豫了。你想，我要嫁给他，不就成了温太太了吗？”
“哪有那么幼稚的？”心黛话冲出口，觉得不妥也收不回了。
“怎么不是？”叙蕊附和道。“当我拒绝他的时候，他要我解释是什么原因，我说‘我不想做温太太，就这么简单’，他瞪大眼睛看着我，‘就为了这个原因？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又不能改姓。’说完，拂袖而去。”
“然后我同学来问我，说‘就为了这个原因？’‘嗯。’她笑了，‘这算什么理由？我哥哥多好啊。’‘可我不想做温太太，我不能做温太太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是一根筋搭着不肯做温太太，把我同学也气跑了。”看得出，叙蕊其实是后悔的。
“当时也是太年轻了”叙蕊叹一口气。
“后来遇到了望祖的父亲，他沉默寡言，反倒吸引了我，我想自己话这么多，配一个少说话的正好。就这样最后选择了他。”
心黛无语，只希望自己的将来不要重蹈叙蕊的覆辙。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