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重逢圆梦
承载着那个承诺的梦,就是这个结局吗?
每个人都是一本书,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故事,欢快的或是悲伤的。但不论故事的结局如何,都离不开一个主题,那就是一个字:爱!因为有爱,人生才有希望;因为有希望,人才拼命地劳作,甚至超负荷地苦累也在所不惜。
心中设置的这个“希望”,现实一些的,亦即就是人少遭点罪。比如普通人家,200斤大米,100斤白面,外加点高粱玉米,其实这就是普通百姓一年的希望。买股票,买奖券,打爆老虎机,想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千万富翁,这便是工薪阶层人的一种希望。买了六和彩,就等于买了个希望。这也许,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做着同样的梦。因为在这个世界上, 每一个人都在希望之中生存着。实现了自己的希望,心中的那个故事便是欢快的,完美的,无论过程怎样。同时也将自己视作这个世界里最幸运的人! 然而大多的人,奋斗了一生,希望又都是以破灭告终。不甘心呀,那么怎么办呢?把这希望留给儿女吧,让儿女们继续为这希望去努力,去奋斗。如此下去,一代又一代,造就了众多为这不熄的希望之火而像僧侣那样执著独行的人。
行走于世的人们,在尔虞我诈的交际中,在欺上瞒下的游戏中,在一个耳光一块糖的伎俩中,在布满陷阱的欲望中穿梭着,奔波着,变态着。在纸醉金迷的刺激中匍匐着灵魂,生命是那样的可怜,仅仅是为了那个虚无飘渺的希望么?你可以去追逐,但你的行为不能按你自己的思维去施展。于是,这希望变成了心结,化作了心魔,直到灰飞烟灭。你感到幻想迷失离散了吗?那么请把这希望再交给你的下一代吧,你将变成一只蜗牛爬回原处,等待死亡。
这种希望的碰壁好像是注定的,因为大凡不切实际的希望都是心魔造成的。
那么郑跃进的希望是什么呢?
可以说,从郑跃进知道自己有了儿子那天起,他年轻时关于人生所有斑斓的幻想和憧憬就像肥皂泡一样的破灭了,又像风一样的远逝了,而从此有了沉甸甸的别样的期待。儿子即成了他心轴的原点,他以后的岁月都将围绕这个原点去艰难的跋涉。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儿子,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这是他的梦,也是他活着的愿望,亦成为主宰他的思想和行为的心魔。
现在,他的这个梦实现了,可是这种滋味真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是喜悦?还是悲哀?历尽千辛万苦,猛然抵达朝思暮想的目的地的跃进竟一时分辨不出,而过往却历历在目。这滋味让他很难受,他特别想哭,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不久前,当他从南茜的信中得知艳茹和儿子盼盼就在谷天镇的时候,他恨不得立刻飞往谷天镇。可是他思忖再三,还是没有动身。因为他不知道沈艳茹是否结婚,或者说,他没有勇气去面对沈艳茹和别人生活在一起的万一,他生怕梦想就此破碎。姑且就让这希望还留在心里吧,即使哪怕是自欺欺人。
作为一个男人,他情可问天。
可是,男人的自尊,不能不让他保留点自己的小心眼。这么久没有音讯,艳茹还是过去的那个艳茹吗?他会与什么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再狭隘一点:“万一她沈艳茹生了一堆蓝眼睛呢。”
他的心中有太多的顾虑,也含有太多的误解。
可是,从他把写给沈艳茹的信寄出的那天起,他的心里便驻进了新的心魔。他有些后悔没把电话号码写上去,他总是在心里念叨着:“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难道南茜提供的地址错了。”
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他时常魂不守舍。
他从纽约飞回赌城拉斯维加斯,第二天的第一件事,就是去Yellow出租车公司查询是否有他郑跃进的信件。可是每一次的查询,带给他的都是失望,都让他有点心灰意冷。
回到纽约分部,他开始专研保险业务的劲头没了,有时做事心不在焉。尤其大刀上调总公司投资部,说是直接在老板慕云飞身边工作,他还有些羡慕。在和大刀的通话中,大刀讲明他现在的身份其实就是老板的贴身保镖,说他每天还练飞刀呢。
郑跃进苦笑着,想说:“你的脸就像刀似的,拿下来练吧。”
但他只是笑着祝贺。
这人生本来就无常,总像走马灯一样无法固定在一个位置。大刀调走了,有了他自己喜欢的工作,总比他每天靠赌维生要强得多。
其实化身谷风的郑跃进不知道,大刀那么幸运的上调总部,是有原因的。总部精明的慕云飞通过他的眼线早就知道纽约分部的情况,上调大刀的目的是担心南茜事件烧掉了慕云飞赌场投资部的这条生财之路。因为大刀了解南茜事件的整个过程,一旦被警察盯上了,那就坏事了。为了稳妥,总部又下通知不准再冠以公司名义租住客房。 慕云飞的目的是为了防患未然,并不是针对改名谷风的郑跃进,再说这个时候的慕云飞还不知道谷风就是南茜的前男友,直到这场比赛谷风才被人所知。
但南茜事件却在无意之中,很巧合的又把郑跃进绑了进来。
那些天,郑跃进开始喝酒了,他每天晚上一杯威士忌加兑雪碧饮料。 他觉得自己心的路被堵死了,好的工作,不过是他维系生存的一种幸运的被安排,但如果人生没有爱,你有再好的工作也无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人生,换句通俗的话说,叫做没什么意思。 就像人们常说的:“是呀,有啥意思呢?”
郑跃进就是这种感觉。他想去谷天镇,但又不敢去。去也不行,不去还闹心。
“我怎......这么笨那?”有时,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他在埋怨着自己。
“我为什么不写上电话号码呢?” 他开始后悔,心窍迷上的倔犟开始崩溃。
可是,郑跃进为什么不问问他自己不写上家里的地址呢?假若沈艳茹回信,一定要寄到Yellow出租车公司吗?
其实,郑跃进当时的心里根本就没想让沈艳茹回信,他的这种故意,就是一种不满的发泄。 他想告诉沈艳茹:“我郑跃进就在美国!”然后看看沈艳茹是不是找到赌城拉斯维加斯来。 是心魔在困扰着郑跃进,以至于他的做事有点孩子气的赌气。
在南茜事件之后,闲暇时,他开始整理过去记录的生活日记,尤其是他写给艳茹的信。他记得,在他写到第99封信的时候,他停笔了,好像写不动了,他已经不知道在信中还写些什么。 当他翻看他和雪阳的婚礼记录时,他哭了。 那感天动地的故事,郑跃进再提笔写的时候,他仍然热泪盈眶不能自己。
他坚信命运总会有奇迹出现,他双手捧着自己一颗赤诚的心,在盼望和等待着那一天的早日到来。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他至死不变的恋人,他一生不可能遗弃的初恋情人沈艳茹,终于和他重逢了。 这是他俩的誓约呀!遗憾的是,20年再相聚,他俩都已度过了黄金般珍贵的半生年华。 这个“相约在美国”的人生意义何在呢?
为什么郑跃进这么执着? 当沈艳茹告诉他,不久前,他在Food 4 Less商场见到的那个残疾男孩就是盼盼,而且说盼盼高中快毕业了,现就住在拉斯维加斯的B座接待站。
这个时候的郑跃进,是一分钟也不能等了,他甚至感觉如果再多等一秒,这样的时刻就会瞬息消失。他既惊喜又狠劲地抱怨着自己,分明已见到了自己的骨肉却又不能相认。 他要马上见到儿子盼盼! 任何人都会理解,儿子都20岁了,父亲还没有真正地和儿子相认! 这个时候的郑跃进,更恼恨自己的是儿子已认出了自己就是爸爸,可作为爸爸的自己却不相信那个懂事的残疾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盼盼!
那渴望的眼神,那血脉凝成的脸庞......
“您像我爸爸?”
“这孩子,他说我像他爸爸?”
这心灵对话的情景像是电影镜头似的,在郑跃进的眼前一次次的出现。
郑跃进急不可待了,他匆忙地告别了姑妈,与艳茹相约在Food 4 Less商场的停车场相聚。 他开着车,心急如焚地赶路。
也许是生理上的自然反应,他感觉心里慌慌的,嘴唇嚅动着,像是说话却又无声。
“儿子!爸爸的心是属于你的。”
郑跃进边开车边开始喃喃自语了:“这颗心爸爸只是借来寄托的。可是,这寄托好沉重啊,从此就变成了爸爸的心魔,20年的心魔啊!爸爸想你...... ”
郑跃进边开车边流泪,到了Food 4 Less商场的停车场,,他竟摘下眼镜,趴在汽车的方向盘上哭了起来,直到有人敲着车门。
当他泪眼迷蒙,抬头看到艳茹已把他的车门打开,让他看到了儿子盼盼就在眼前的时候;当儿子坐在残疾人车上小声地喊着爸爸,之后呆愣愣地看着突然之间冒出的亲生父亲就是不久前在商场里见到的那位男人的时候;当孩子眼里滚动着泪水,那刚刚长出的淡茸茸的胡须,像迎接朝阳般伸展并随着嘴唇的抖动而微微颤动的时候;当孩子终究没能忍住男子汉的刚毅,思念的泪水还是顺着面颊汨汨流淌下来的时候,郑跃进早已激动得不能自己,喉头哽咽。他戴上眼镜拧身下车,奔过去就抱住了儿子盼盼的两臂,生怕儿子再次突然消失地颤声喊着:“儿子!爸爸的儿子!”
此情此景,男儿有泪就流吧!的确,郑跃进已哭得泣不成声。
两个男人,两个泪水中相互感知融入彼此的男人!
“儿子,你这腿......”
“沒事了,是-车-祸......”
跃进的心一颤:“回家!爸爸领你回家!”
“嗯......” 盼盼流着泪在不住地点头。
跃进抽泣着和盼盼说着,并抬头和艳茹说:“家,就在商场的西侧,我们回家。”
艳茹也在流泪,而保姆被这场面感动得已哭成了泪人。
有一首歌谣是这样唱的:
哦,爸爸!
当您的心在痛
泪水止不住地流
请您握住儿子的手
儿子我不让您哭......
儿子的心依旧
爸爸的爱依旧
哦,爸爸!
当您伤心的时候
请您抬起头
泪水化作相思雨
儿子我不让您哭......
儿子的心依旧
爸爸的爱依旧
心,已经破碎了么?心,又这样弥合了么?
这片天空属于每一个人,但那曾经的空洞却属于郑跃进!从和雪阳的婚礼开始, 他就在拼命地补那个洞。他在心里多少次地和艳茹说:“你能原谅我吗?我曾是一个女孩的梦想,一个女孩的心愿,我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把她的梦想和心愿像送礼物一样地送给了她,我看着她闭上了眼睛,可我却煎熬了20年的苦难。为什么?我郑跃进是好人还是坏人?为什么让我苦等20年呢?我做错了什么?”
承载着那个承诺的梦,就是这个结局吗?沈艳茹也在想:“在我的床头,一直存放着沈国立叔叔当年从大陆回来,带给我的那份抚顺天天报,那报纸上整篇是郑跃进与白雪阳婚礼现场报导的大照片和整板的婚礼介绍。从报导的文章看,俩人青梅竹马,是王子和公主的相恋。我刚走几年你郑跃进就移情别恋?尽管她是白血病,但一点感情没有就能结婚吗?”
人的一生,总避免不了淌过陌生的河流,体尝那弯弯曲曲的沟壑给自己带来新的感触,并在新的感悟中成长;人的一生,也总要经历曲折和误解,在摔倒了复站立起来的坎坷中,去找回失去的东西,由浮躁变得沉稳。长大以后再看似曾相识的风景时,你就会自然地想起自己的故乡:那山,那水,那歌,那人,那片房屋,那片土地。在心灵的挣扎和反思中,你是否也会拾捡起那不该遗忘的遗忘呢?有美好的瞬间,也有愚蠢的悔恨。漫长的经历中,更多的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你会突然地发现,早已尘封的心房,一直在温热着过往的陈酿,一遍又一遍。原本被淡忘,或已失去信心的希望,,被触碰,被提起,或百回千转地相遇......
你的心房又燃起了希望的熊熊烈焰。
你的心在和你说:“这是你一生不能离弃的,你怎么能忘了呢?”
于是,在无尽的追寻中,不论有多少个偶然和巧合,也不论有多少个相遇和媒妁,更不论有多少个接踵而至的追求者,你会仍然带着初恋时的承诺,默默地承受着生活中的委屈和坎坷。
郑跃进、沈艳茹这对青梅竹马俩小无猜的恋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晚饭后,保姆回到B座接待站。
盼盼的房间已安顿好了所有用品。明明盼盼装上假肢可以自己走的,但跃进非得抱着盼盼去房间,艳茹跟在后面笑着,心想这天伦之乐也不过如此情景。她看跃进把盼盼放在床上了,她说她去洗澡,故意让这久别的爷俩单独在一起聊一会儿。
跃进在帮盼盼脱衣服,盼盼直说不用,说这两年穿衣脱衣连保姆都不用了。说妈妈告诉他,一切都要靠自己自立。 郑跃进看着儿子盼盼截肢的腿,心情一直很沉重,心也哆嗦着。他的眼光无限柔和充满了慈爱的柔光。他心里疼痛着,伸手给盼盼盖被。做完这一切,他轻坐在床边和儿子盼盼轻声的说:“回家了,以后爸爸天天陪着你。”
这样过了一会儿,盼盼紧盯着跃进,轻声叫着爸爸,很用心的说:“爸,我知道您的生日是11月30日。”
跃进一听,从心往外的笑了。
他故意问:“是谁告诉你的?妈妈还是姑奶?”
虽然从郑跃进这边论辈份盼盼管老太太Emma称呼姑奶,但从盼盼会讲话时起就一直随妈妈这边称Emma叫姥姥,他在美国出生,他连姑奶的来历都不知道。 盼盼的发愣郑跃进看出来了,他刚想解释盼盼就接话说是妈妈告诉他的,接着盼盼开始讲起来。
记得是在盼盼12岁那年的冬天。 有一天晚上妈妈很早就回来了,盼盼发现那天妈妈还喝了酒。妈妈进屋就把一盒蛋糕放在桌子上,盼盼高兴地喊着,有蛋糕吃了有蛋糕吃了。可是妈妈不让盼盼动手,她从装蛋糕的盒里又拿出蜡烛,然后插在蛋糕上拿盒火柴让盼盼点燃。盼盼以为他又过生日了,他就问妈妈他有几个生日。妈妈说,每个人每年只有一个出生纪念日。 妈妈告诉他,说今天这个生日是爸爸的出生纪念日,说在美国,为仍在中国的爸爸庆祝生日!
盼盼和妈妈一二三,同时点燃了生日蜡烛。
妈妈哭了,盼盼也哭了。
就是那年冬天,盼盼记住了1958年11月30日是爸爸的生日。
听到儿子的诉说,跃进背过脸去起身关灯,他不想让儿子看到他那夺眶而出的眼泪。 但盼盼已经大了,知道爸爸心里难受,也知道爸爸在流泪,他不再讲话。
跃进在黑暗中,又回身在盼盼的身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说:“睡吧,儿子!”
郑跃进回到自己的卧房,艳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正等着他。看他进来,艳茹起身奔了过去,抱着跃进就哭了起来。跃进流着泪把艳茹紧紧的搂在怀里,生怕她再从眼前消失。俩人相拥着到了床边,顺势地倒在了床上。
艳茹边哭边泣诉着:“你自私!你结婚却不管我们娘俩;你来美国却不找我们;你明明知道我和儿子在谷天镇,但你为何不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
郑跃进把委屈咽进肚子里,默默承受着。
可是,从心的最底层还是冒出了一个很痛很痛的声音:“我在反省中度日;我在悔恨中求生;我在绝望中想着我还有个儿子......”
他的眼角开始湿润了。
是啊,儿子是郑跃进来美国在绝望中支撑他挺住的唯一希望啊!
“呜......”艳茹边哭边捶打着跃进。
此时此刻,郑跃进整个人变成了傻子和哑巴。他一声不吭地任凭艳茹在他身上撒娇发泄,心里却倒海翻江。
突然,艳茹不哭了。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趴在跃进的身上,看着跃进的头发惊讶地瞪着泪流不止的眼睛。
她心疼地喃喃自语:“你长白头发了?不行......我要给你拔掉,我要一根一根地给你拔掉......”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
她要拔掉这岁月的痕迹,她要拔掉这沧桑,她要拔掉所有的痛苦和悲伤......
“唉哟!”跃进咧嘴喊了起来。
“妈呀!我给拔出血了......”
艳茹用手轻轻的揉着跃进的头,嘴上不住的说着:“拔出血了,拔出血了......”
说着说着,她的泪就刷刷地流下来了,她又哭了起来。
跃进知道艳茹委屈,他想让艳茹尽情地发泄出来。不论她怎么锤打,怎么耍闹,他都知道那是一种饱含亲情的爱!
是啊,毕竟这是离别20年的重逢啊!
魂兮归来的契合中,艳茹那丰满的乳房压在他的前胸上,时而揉动一下,使他痒酥酥地想要,想嵌入眼前这个娇柔挚爱的生命里去。那种渴望已久的欲念,被艳茹那娇滴滴的柔情逗弄,像火种一样,一下子将他的心火给点燃了。
他双手把艳茹的脸贴向自己的脸上,然后他抱着艳茹一翻身一寸寸地亲吻着......
夜,无风。
柔和的灯光,闪烁着万种风情。
久别了,肌肤之亲续写着澎湃的生命和永生的眷恋......
“他进入了我的身体?”艳茹喘息中有所意识更加抱紧了跃进。
“这身体本来就是他的。”她心语款款:“来吧,亲爱的人,慢慢进入属于你的领地......”
突然间她有一种伴随着进入的深度而产生的逐渐被入侵的感觉,那种荒芜已久被占有的快感,那种难以形容的刺激而产生的心弦颤动,一下子像是把她的心掘了出来,翻腾着沉积于心多年的委屈和热泪,令她忍不住地连哭带叫地喊出声来:“跃进,我不让你下去,我再也不让你下去了......”
爱不是游戏,可有时却一直在游戏之中;爱需要真心的付出,可有时付出的真心无处寄托,只好藏在心里。命运的安排,有时在有意识的不经意之中,又要去迎接假的付出。但最终,不管归宿将是哪里,心底里留存的最真诚的付出是最难忘怀的付出。不论你怎么想,怎么看,还是心存那份纯真的付出最美好。回想起来,当你躺在自己心爱的人怀里的时候,回头审视,你便概然。也许,你的追随者曾让你心动,但却从来没有让你动心。你终于发现自己深深爱上的,还是那个不管自己怎样打扮而还是能让你一眼就能辨出的那个人。这种爱覆水难收。如果能轻易抹去,那也就不是爱了。
一夜的缠绵,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通宵诉说着自己的心曲和各自的苦难经历。但俩人谈论最多的还是郑跃进写给沈艳茹的99封情书以及其中曾经寄出的15封书信。
但沈艳茹一封信也没有收到。
问题出在哪儿呢?如果地址错了信是要返回邮局的,可郑跃进却没收到一封退回的信。
为了验证这99封情书,郑跃进打开电脑让沈艳茹一封一封地过目。
沈艳茹联想到了叔叔家的二女儿安妮。因为有一次安妮取信时看到沈艳茹显出慌里慌张的样子。 她马上和跃进说:“我知道是谁了?”
郑跃进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很不安地说:“谁会缺德到这个程度?这是变态!”
艳茹在回忆中分析着。从她和安妮吵架以后,她和安妮不再讲话。彼此的心里都有一股拧巴的劲儿,而且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对方的仇恨,就连吃饭她们都躲着对方。 因为安妮是非婚生的,她的心里仇视一切不正常的婚恋。她知道艳茹与跃进未婚有了盼盼,所以她从心里瞧不起沈艳茹,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毁掉跃进写给艳茹的每一封情书。现在看来,艳茹认为问题可能就出在安妮身上。
郑跃进起身走向窗前,半天他一句话也不说。
也许他的心里在吼叫:“安妮?你怎么这样的可恶!我与你无冤无仇,可你却毁了我20年的幸福。像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这样狠毒?作梗于人间伦理常情,你真是一个变态的女人!”
惊愕与不解让郑跃进这个温良的男人,在此时此刻也动了肝火。
艳茹知道跃进此时比刻的心情,但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呢?现在的安妮嫁给一位美国白人,没过几年就患了抑郁症,每天在家养着,连她自己生的儿子都不敢交给她看管。再说,你就是杀了安妮,过去的岁月会回来吗?人生要经历的,总要去面对。你不曾想经历的,可有人会出来给你使绊,让你迫不得已去体验这种切肤之痛并由此改变你的命运。
幸运你会说遇到贵人了,背运你会说遇到小人了,而经受的折磨你会归咎上辈子做孽了。 可是,愣是把一对恋人拆散的劣行又该怎么说呢?
但真正地说,沈艳茹更恨安妮,是她断送了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那么多年美好时光。同时,她的心里最纠结的还有跃进和雪阳的婚礼。如果没有婚礼一说,即使安妮把信全部扔掉,但沈艳茹还可以回国找郑跃进呀!因为郑跃进的结婚,把她回国的路给堵死了。所以,她一直想知道郑跃进为什么会娶患绝症的白雪阳。
“你说?你和那位患病的女孩结婚是怎么回事?”沈艳茹很纠结,也很苦恼,缠着跃进解释清楚。
于是,郑跃进把他和雪阳的关系讲了一遍。
沈艳茹不再问了,但她仍将信将疑,尚未释然于心。
她和跃进一本正经的说道:“把你的电脑密码告诉我!”
可能她感觉语气重了一点,接着,话锋一转,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柔和:“你的电脑里没有秘密吧?那99封信,明晚我要看个通宵。”
郑跃进和南茜生活了4年多,但他从来没想过把电脑密码告诉南茜,但艳茹一开口,而且带着命令式的口吻,他站在窗前马上回头乖乖地说道:“我的出生年月日外加你我姓的字头ZS。”
从这件小事上理解,生命里深藏的眷念远远重于一个过客。而从另一个角度看夫妻,或有情人,网络上流传的一种说法并非瞎说。那就是每个人的心里真的同时有着两个心房,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和别人共有的。那个自己的,装着最自私的自己;那个和别人共有的,装着是自己最本能的伪装。不论这个男人多么优秀,这个女人多么本分。
当表铃叫出“早晨好”的时候,俩人才发现天已大亮了。
沈艳茹赶忙去卫生间洗浴,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时,她看到郑跃进躺在床上歪头睡着了。她没有惊醒他,她快速地化妆,为的是赶到比赛现场看妈妈Emma与慕然的扑克比赛。 她看一眼熟睡的跃进,心想着:“从今以后,我又叫沈艳茹了,那个‘念琎’已把她的丈夫念回来了,就像完成了历史使命一样被锁进记忆的保险箱。”
是啊,念琎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从此夫荣妻贵恩恩爱爱永不分离!人生除了团聚最让人心醉,还有比夫妻儿女团圆更幸福的么。
走出卫生间的沈艳茹,她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她走进跃进的书房,拿起笔给跃进留言。
她写到:
“跃进, 亲爱的老公!起床后,你和儿子盼盼带保姆去饭店吃饭。 等我回来,晚上我们全家一起和妈妈共进晚歺。 艳茹 即日晨”
当沈艳茹赶到比赛现场时,老太太Emma与慕然的比赛已经开始了,更让她惊奇的是比赛大厅又焕然一新了。 但更让沈艳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件,是她生命里的男人刚刚重逢的老公郑跃进正面临着牢狱之灾......